第二百七十三章 找到自给自足之路
张之遥嘴角的笑意淡去,清朗的眉目笼上两分悲愤,他转眸望向北边,那是皇宫所在。
他抿了抿唇,昂起头,吸了一口气,铿锵道:“我们都在尽力,让这一天早些到来。”
陆宛屏脸上带着笑,双眸被他的昂然吸引着。
他与她见过的皇子,世家子弟不一样,他虽然温文谦和,但身上有悲天悯人的凛然之气,那些人是没有的。
一个老吏从墙角过道走来,手里拿着两个小巧的竹编笼,对张之遥和陆宛屏笑道:“张大人,陆小姐,你们瞧瞧,王贵编的这个竹笼能罩住那两盆花。”
他说着,把手中的竹笼罩在大门后的两盆白玉兰上,竹笼堪堪罩住花盆的底部,片片绿叶从竹笼顶部露出来,几朵白玉兰藏在枝叶中悄然绽放着,丝丝缕缕馥郁的花香弥漫着整个天井。
“这是做什么?”孟知嬅的注意力被那两个竹笼吸引住。
傅芳芷笑道:“宛屏说这屋子有霉味,搬来这两盆玉兰驱味,谁知被新养的几只鸡啄了叶子,恰好灾民中有竹编匠人,他说编竹笼罩住底部,鸡就啄不到了,想不到他编得还挺快的。”
“他还编了几个小玩意要送给张大人和诸位小姐呢,你们过去瞧瞧。”那老吏又笑道。
众人惊奇,遂到后面院中来瞧。
王贵还是坐在厨房外的屋檐下,手中拿着竹刀在娴熟地剥竹条,脚边已经堆了好些大小,粗细不一的竹条和竹筒。
王贵见他们过来,从身后拿出几个玲珑小巧的竹编玩具,有蝈蝈的小笼子,有形状各异的篮子,篓子。
孟知嬅拿起一个细长的篓子,上边的竹篾编制得极为平整,篓口如碗口大,用细细的竹条锁边,旁边还打成小结,均匀排布着,有如镶嵌的珠子。
孟知嬅欢喜道:“好精巧的手艺啊,我要拿回去插花。”
王贵对那老吏说了几句南疆话,老吏听完对孟知嬅道:“王贵说,他已经把祝福结在篓子上了,贵人拿回家,会保佑贵人全家安康。”
“那这些有吗?”陆宛屏拿起一个敞口深底的篮子来看。
“都有。王贵说,他感谢你们给他一口饭吃,他也不会其他的,就只能做这些来感谢你们。”老吏道。
孟知嬅对那篓子爱不释手,笑道:“你告诉王贵,我们很喜欢他做的东西,他手艺可太好了。”
“王贵家里原是专门做竹编的物件,南疆天旱,种不出庄稼,饿死了好多人,他们也没活路了,才逃难道到上京的。”老吏道,又转头对王贵说了几句南疆话。
王贵听完,开心地咧嘴呵呵笑着。
孟知嬅听了老吏的话,看了看自己手中篓子,又看陆宛屏她们手中的,若有所思地道:“你们说,若是把这些东西拿去卖,会不会有人买?”
“会啊。你没瞧见似嫦经常找这些新奇的小玩意来玩么?”陆宛屏笑道。
“老万,你问王贵,可还会其他的吗?譬如竹椅,竹榻之类的。”张之遥握着手中的蝈蝈笼子,热切地盯着王贵。
老万问完,王贵点点头,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南疆话。
老万听完,说给他们听:“举凡椅子,凉榻,竹桌,竹帘,斗笠蓑衣他都会。”
“你问问他,如果要经营一个竹编物件的店铺,需要什么?”孟知嬅又说到。
张之遥快步地走到衙署窗前,让里面的老吏递笔墨的纸给他,然后又迅速回到老万身边,把他转述的话记录在纸上。
陆宛屏左右环顾,在厨房门口拿来一张矮凳给张之遥,张之遥顾不上道谢,把纸放在矮凳上,手中的笔飞快地转动着。
那两个在另一边缝制衣物的娘子见状,到屋里拿出矮凳请她们坐下。
待老万说完,张之遥已差不多写满一张纸,他看了看,递给孟知嬅。
孟知嬅看着,指着纸上的几处同他商讨着。
傅芳芷悄声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陆宛屏的眸光落在张之遥认真的脸上,笑道:“他们找到了一条慈幼局自给自足之路。”
不一会儿,孟知嬅和张之遥商议已定,孟知嬅道:“你回去把这些需要筹备仔细的条款写清楚,选商铺一事,你到我府上找程安,让他带你去找南山居的严管事,让他帮留心,至于竹子,等刘宗明回来,你问问他,哪里有大片的竹林可供使用?”
“我还想到一事。”张之遥神情有些兴奋:“不仅身子健全的人要学,那些受伤生病不是很重的,也尽量让他们学,人一旦有事做,日子就有了盼头,对他们恢复身子有助益。”
孟知嬅笑道:“我现在担心的是,你眼下要筹备这么多事,能不能忙得过来?”
萧晏泽说了,把张之遥从翰林院调到吏部,手头有要交接之事,还要找儒生给南疆孤儿授课,慈幼的日常事务,眼下又要筹备竹编物件的店铺,怕是要有三头六臂才能兼顾过来了。
张之遥给纸上未干的墨汁扇风,一面道:“晚上我回去顺便把这几日要做之事列出来,先把紧要的做了,世南兄这些日子都有事要忙,不然他可以帮我。”
孟知嬅想了想,道:“你熟悉太学的生员还有儒生,看看有没有信得过的,让他们先帮你做一些能做的。王爷不是让你招揽有才之士么?你何不趁机练练手?”
张之遥先是一怔,旋即醒转过来,起身向孟知嬅作揖:“多谢孟小姐提醒。”
“好了,这边的事有进展了,我也得回去好好盘算我的事该如何做了。”孟知嬅笑道,拿起篓子起身出去。
孟知嬅回到孟府,立刻让春樱她们备水,沐浴后换上家常的雪青葛衣褙子,烟霞长裙,摇着团扇坐在窗下,望着院中的石榴树,长长吁出一口气:“还是如此打扮方舒服。”
秋棠端来一碗冰镇百合莲子汤给她喝,笑道:“姑娘,下午我听大夫人说了,要给你再补上一个女使。”
孟知嬅正低头用银勺舀着莲子汤,闻言抬头奇道:“为何?我眼下也不缺人。”
秋棠和站在孟知嬅身后的春樱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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