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死有余辜
满地鲜血流淌，几个仆从躺在地上，身上不知被什么割开了无数道口子，正汩汩地流着血。
死状凄惨。
原本他还以为出事的是那个孩子，发现不是，他心里不由松了口气，虽然作为一个公职人员，这很不应该。
但想到就是这些人助纣为虐，帮着邓彪做下无数丧尽天良之事，他就觉得他们死有余辜。
那个孩子呢？
康万生小心跨过那几具横七竖八的尸体，来到内室，发现一个穿着单薄的孩子抱膝缩在窗根下，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听见脚步声，他猛一抬头，眼里布满惊恐。
康万生将手臂竖起，做了个投降的手势，显示自己的无害。
“孩子，别怕，叔叔是来救你的。”
那个孩子，便是浓浓口里的“小昭哥哥”。虽然年纪还小，不过八九岁，但面容瓷白，眉目如画，有种超越性别的俊秀。
如果沈意知在这里，定会认出，这就是曾在群芳会上将玉琉璃卖给她的小男孩，后来她还在街上碰见过他一次，买了包子给他吃。
只不过，那两次见面，男孩都是一副小乞丐模样，脸上脏兮兮的，模样辨不大清楚。
小昭原先虽是乞丐，但还有一个爷爷，爷孙俩相依为命，日子清贫却也安乐。但就在不久前，爷爷去世了，留下他一个人。
一日他在街上乞讨时，恰好碰见从酒楼里出来的“刘士余”。
“刘士余”阅人无数，看人凭的不是面貌，而是骨相，美人在骨不在皮，若是骨相生得好，就算五官差了点，也难看不到哪里去。
他一见小昭，便觉得这个小乞丐骨相灵秀，那一双毫无遮掩的眼睛也是黑白分明，黑亮有神。
“刘士余”当即便起了心思，给了小昭一笔不小的赏钱，使得小昭对他感激不尽。
而后，“刘士余”令随从来告诉小昭，说有意收养他，问他愿不愿意到孤儿院里和其他孩子一起生活，他会提供给他优渥的生活，让他吃得饱穿得暖，还有很多同龄的小孩子陪他一起玩。
小昭虽然小，但几年的乞讨生涯让他的心智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许多，并没有被天降的馅饼给砸的晕头转向，而是提出要去孤儿院看一看。
“刘士余”自然满足他了，只是给他看到的孤儿院却是经过了美化和修饰的。给他呈现出来的都是刻意营造出来的“美好”的一面。
小昭心智再成熟，也终究是一个未满十岁的小孩子，哪里斗得过“刘士余”？
出于对“家”和“同伴”的渴望，他答应了下来。
刚进入孤儿院的头几天，里头的仆人都收敛了许多，小昭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福窝里。
然而等他放下戒心时，孤儿院丑陋的面目就在他面前揭开了。
他想逃跑，想告诉别人“刘士余”的恶行，然而孤儿院大门被关得紧紧的，院墙又高，那些人看得他又严，他根本找不到机会逃跑。
孤儿院就是一个牢笼，死死地将他们囚禁在里面。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被“养好”的孩子被刘大带进后院那口枯井里，从此消失在他们的生活里。
开始小昭还不懂那些孩子被带走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看管他们的那几个人总会拿“再不听话就把你丢进井里”这样的话来吓唬他们。
后来他懂了，没多久他自己也被带走了。
他奋力挣扎，撕咬，踢打，可在力大如牛的刘大面前，根本不管用，脖子一痛，他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他就看见了坐在床边的“刘士余”。
被他抓住脚踝拖过去的那一瞬，小昭感到了绝望，他心里喊着“爷爷快来救我”。
许是爷爷真的在天有灵，当“刘士余”朝他压过来时，一个仆人急匆匆跑进来，说西苑那边出事了。
“刘士余”拍拍他的脸，说等他回来再好好跟他玩。
但令他庆幸的是，这一晚“刘士余”都没再回来。
然而他的噩梦并没有结束。
守在屋外的那几个仆从，跟在“刘士余”身边久了，耳濡目染之下，也染上了虐待娈-童的癖好。
见“刘士余”不在，竟想拿他取乐。
他们猫戏老鼠一般，看他在房间里奔逃，哈哈大笑，一旦他跑慢了被他们抓住，身上的衣服就会被扒掉一件。
“等把他扒光了，看他光着白白的屁股蛋，四处遛鸟，那情形一定很有趣哈哈哈……”
在那个时候，小昭陷入了比之前更深的绝望。
当身上只剩下最后一层薄薄的寝衣时，他一不小心摔倒在地。看着那几个高大壮实的仆从猥笑着朝自己逼近，小昭害怕到极点。
“不要——”
当他们的手伸过来时，他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喊。
同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而当他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就躺在血泊中，那些人都死了。
死不瞑目。
眼睛惊恐地大睁着，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小昭怕极了，连逃跑都忘了，连滚带爬地跑进内室，瑟缩在墙角。
直到康万生进来，对他说出那句话，他才从那种无以名状的恐惧中回过神来。
康万生被他惶然的眼神戳得心头一颤，试探着上前，将外衣脱下来将他裹住。
“大升，你带着弟兄们在这里守着，别让人进去。”院子门口，康万生嘱咐方大升。
随后，带着小昭离开了刘府。
方大升将那些孩子都带回了府衙，将他们安置在一座空闲的院子里，放在别处他也不放心，孩子们也不安心。
康万生回了府衙后，先将小昭送去和孩子们待在一块儿，这才去向谢蕴回禀。
听了他的讲述，谢蕴气得猛拍桌子，先前夏冥讲述的简单，远不及此刻康万生描述得真实且鲜血淋漓。
“你把手头的事都放一放，全力调查这个邓彪，将他作恶的罪证都搜集起来，早日将他伏法！”
虽然邓彪已经罪无可赦，但身为城主，浪城的主官，办案还是要讲究证据的。
有了夏冥提供的线索，要反向追踪还是比较容易的，一查一个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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