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开场白过后，黄梦然把手中的文件递给了站在旁边的马千宸，道：“千宸，你把文件给大家宣读一下。”

        马千宸接过文件，打开文件宣读起来。

        直到马千宸宣读完文件，张恒远他们才知道黄梦然已经把教学成绩奖名额完全分了下去。

        按理说，张恒远是小学教研室副主任，而且，小学教研室现在就张恒远一个副主任，科里的大事小事张恒远都应该有知情权和参与权。尤其像分配教学成绩奖这等大事，黄梦然必须事先和张恒远通气，征询完张恒远的意见之后才能定夺。

        然而，黄梦然连和张恒远说一声都没说就把方案定了下来，而且直接在全体人员面前公布出来，说明他压根就没把张恒远这个副主任放在眼里，更没把张恒远当成一回事。

        为此，张恒远心里很是不爽，有种被侮辱被蔑视被排挤被打压的感觉。

        当时，他真想站出来与黄梦然进行理论：这个方案是哪来的？制定这份方案的时候，你和我通气了吗？我还是不是小学教研室副主任？

        最终，他还是忍住了，硬生生地吞下了这份屈辱。

        毕竟他只和黄梦然是上下级关系，下级服从上级，天经地义，到哪里都是这个理。

        再说了，他刚来小学教研室时间不长。

        刚到小学教研室就与自己的顶头上司撕破脸皮，发生冲突，今后两人还如何在一起搭班子，如何开展工作？明白事情真相的人或许能理解他，站到他这一边，替他说话，不了解事情真相的一定会以为他目无组织，不服从领导，没有大局观念，甚至会说他私欲大，与黄梦然争权。

        最为关键一点，舅舅刘成凯现在已经不是益阳市分管文教卫士工作的副市长。

        再说了，当初舅舅在位置上时，自己锋芒毕露，工作上不知道变通，太过于认真，得罪了不少人，现在失去了舅舅的庇护，局里一定有不少人想看自己的笑话。

        正因为如此，张恒远虽然憋了一肚子的火，但并没有站出来与黄梦然理论。

        但是，他答应过臧家祥，一定想办法给纪文龙老婆弄一个教学成绩奖，人必须讲究信誉，讲信誉是做人的第一要素，既然答应了臧家祥，就一定得帮纪文龙把事情给办妥了。

        为此，散会后，他硬着头皮走进黄梦然办公室，告诉黄梦然，自己有位朋友，今年正好参加小教高级评定，想让黄梦然通融一下，给自己的那位朋友争取一个教学成绩奖名额。

        然而，黄梦然就两手一摊，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道：“实在不好意思，张主任，名额都已经分出去了，只有等明年再说了，你放心，明年我一定替你那位朋友留一个名额。”

        张恒远知道，既然黄梦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自己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于是，他转身退出了黄梦然的办公室，准备抽时间向臧家祥和纪文龙道歉。

        如果事情真的像黄梦然说的那样，名额全部分了下去，一切也许就相安无事，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然而，就在张恒远被拒的第二天，实验六小副校长陈光标找到马千宸，塞给马千宸面值五百元的购物卡，让马千宸帮忙给他的一位亲戚争取一个教学成绩奖名额，马千宸接了购物卡后立即走进黄梦然的办公室，从黄梦然那给陈光标争取到了一个名额。

        这件事过去之后，如果马千宸不说，一切事情也都不会发生。

        关键是，当天下午马千宸就在科里把这件事炫耀出来，而且很快就传到了张恒远的耳朵中。

        而且就在马千宸为陈光标争取到名额的当天下午，王娟又从黄梦然那要到一个名额。

        直到此时，张恒远才知道自己被黄梦然当猴耍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张恒远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当即冲进黄梦然的办公室质问黄梦然，为什么把他当猴耍。

        让张恒远做梦也没想到是，黄梦然不仅不知道悔改，反而让张恒远摆正位置，对张恒远还冷嘲热讽的，当着他的面说，张恒远，你别以为在人事科做两天副科长就了不起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就蹭鼻子上脸，猪鼻子插葱装大象，你张恒远不是有本事吗？有本事就别来小学教研室做副主任啊？既然调到了小学教研室，就得听我的，现在不是你舅舅还在益阳做副市长的时候。

        本来，张恒远只是为了纪文龙老婆争取一个教学成绩奖名额，好向臧家祥和纪文龙交代，然而，黄梦然不仅不给他面子，而且对自己冷嘲热讽的，最让他不能容忍的是，黄梦然竟然拿他舅舅说事。

        他最恨的就是别人拿他舅舅说事。

        为此，他当场就与黄梦然拍了桌子，而且事情一直闹到了分管局长李在峰那。

        问题本来就是黄梦然引起的，况且在此之前，已经有不少人找到李副局长告黄梦然的状，状告黄梦然在分配教学成绩奖名额的过程中搞暗箱操作，并不是按照教学成绩分配的。

        另外，李在峰之所以能做分管教学工作的副局长，都是拜张恒远舅舅刘成凯所赐。

        四年前，教育局分管教学工作的副局长老钱在去省城开会的路上出车祸死了。

        老钱死了之后，立即有无数双觊觎的眼睛盯上了老钱空下来的业务局长的位置。

        时任局信访办主任的曹文胜和时任市第六中学副校长的李在峰两人也都盯住了这一位置，而且两人旗鼓相当，势均力敌，市委组织部考察之后很难定夺，于是就找到了张恒远舅舅，分管文教卫生工作的副市长刘成凯，征询刘成凯的意见。

        那时候，刘成凯刚调到益阳市任分管文教卫生工作的副市长，很想做出点成绩为自己粉饰脸面，趁机捞取点政治资本，于是就推荐了一只主抓教学工作的李在峰。

        就这样，李在峰顺利登上了益阳市教育局业务局长的宝座。

        官场中过河拆桥，抿嘴忘恩的人多如牛毛，数不胜数，比比皆是，需要你的时候，恨不得叫你亲爹，等你把他提拔上来了，他的翅膀硬了，有能耐了，马上就翻脸不认人。

        但李在峰不是这种人，李在峰虽然没做到点滴之恩涌泉相报，却也能做到吃水不忘挖井人，始终奉刘成凯为老领导，也是看在刘成凯颜面上，对张恒远一直关照有加。

        在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李在峰狠狠批评黄梦然了一顿，责令黄梦然给张恒远赔礼道歉，并否定了黄梦然的分配方案，亲自召开了小学教研室全体工作人员会议，对教学成绩奖重新进行了分配。

        在李在峰的干预下，张恒远如愿以偿，为纪文龙老婆争取到了一个教学成绩奖名额。

        按说，黄梦然有错在先，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咎由自取，事情过去后，应该进行一次深刻的反思才对。

        然而，黄梦然不仅不知道反思，反而把所有的怨恨和怒气都撒在了张恒远的身上，认为是张恒远在李副局长面前告他的黑状，背后向他捅刀子，从那之后，他背地里处处给张恒远使绊子。

        那件事过去不久，他就找准机会在张恒远背后狠狠捅了他一刀子。

        十月初，市里召开了全市职工干部行风整顿工作会议。

        会上，市纪委书记刘明军布置了行风整顿工作。

        行风整顿主要有八条，与广大干部职工最为密切的就是禁酒令的颁布。为深入开展广大干部职工行风整顿工作，市纪委下文规定：任何干部和职工不得在中午时间饮酒，一旦有人顶风上，必将严惩不贷。

        局长贺长明从市里开会回来之后，立即召开全体干部职工大会把在市里开会的精神向全体干部职工做了传达，并把行风整顿工作安排给了纪检书记曹文胜。

        然而，就在贺长明召开会议传达了市纪委文件精神的第二天中午，张恒远违反禁酒令，中午喝酒被黄梦然抓个正着。

        那天中午，张恒远去公安局办事，正好遇到从外边办案回来的纪文龙。

        因为张恒远帮了自己一个大忙，给自己老婆弄到了一个教学成绩奖，纪文龙极力挽留张恒远留下来喝酒，并打电话叫来了臧家祥，和臧家祥一起拉着张恒远来到公安局对过的鸿运楼。

        让张恒远做梦也没想到的是，纪文龙的热情给自己带来了一场不小的麻烦。

        那天，张恒远从鸿运楼喝酒回到单位后，在办公室门口正好遇到了黄梦然，而且黄梦然见张恒远喝酒后，立即跑到曹文胜那，在曹文胜面前把张恒远给告了。

        四年前，曹文胜本来是有实力冲击教育局业务局长宝座的，结果就因为张恒远舅舅刘成凯的一句话，曹文胜马上就要摘到手的桃子被李在峰硬生生从自己手中给抢走了。

        故此，他打心眼里恨死了刘成凯。

        俗话说，爱屋及乌，爱一个人，就会爱他周围所有的人，同样道理，恨一个人，也就会把他周围所有的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就因为张恒远是刘成凯的外甥，曹文胜很不喜欢张恒远，一直视张恒远为眼中钉肉中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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