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姜素兰去煮饺子，夏绾绾就看小叔在外面放烟花。
江野拿了两个仙女棒给夏绾绾点燃。
夏绾绾看着江野，忽然想到了元旦那几天。
江野把她拒之门外，而她想给江野放烟花怎么都点不燃的时候。
夏绾绾从来没觉得那么委屈过，好像比夏成阳骂她是个赔钱货更让她觉得难过。
夏绾绾拿着仙女棒也没有多开心，江野察觉到她的不开心，便蹲在夏绾绾的旁边。
夏绾绾无趣的晃动着仙女棒，一手撑着脸，眸光看的却是常青春。
“在想什么？”江野问她。
夏绾绾转过头，微风吹过，吹的小姑娘的头发扬起，漂亮的眸子里说不出的复杂神色。
四目相对，江野欲要开口，便听到客厅里的电视机喊：“祝大家——新年快乐！”
与此同时，整座城市都燃起了烟花，绚烂、震撼，壮观无比。
新年的钟声已经敲响，所有人都在迎接的新春的到来。
夏绾绾看着江野许久，而后轻轻道：“江野，新年快乐。”
江野宠溺的笑了笑，掌心揉了揉夏绾绾的头发，声音说不出的低沉好听，他说：“新年快乐，呆瓜。”
“来呀，一起点烟花啊。”常青春冲着江野摆手。
难得今年家里这么热闹，小侄女在这儿，还有个男孩子能和他一起放烟花，他说不出多高兴了！
江野起身，应着，“来了，小叔。”
夏绾绾看着江野和常青春忙碌的身影，不禁歪歪头。
她看着江野仰起头，眼底是对这世界上的所有美好，烟花的光洒在他的身上，仿佛能只手摘星辰。
他时而转过头看看她，眼里是温柔，是期盼，是宠溺。
十八岁的江野迷途知返了。
为了夏绾绾。
姜素兰端着饺子从厨房出来，喊他们：“吃饭咯。”
“我出去打个电话。”江野指了指医馆外面。
“快回来哦，我们等你一起动筷子。”姜素兰喊他。
江野点点头，“好。”
他从医馆出去，站在墙边，打开了微信。
微信里有不少祝福的消息，何川自己就发了十几条，也不知道这儿子都在叭叭了些什么。
江野点开通讯录，在标注里，找到了江林。
他点开江林的对话框，敲下了一行字：“新年快乐。”
迟疑片刻后，删掉了。
“我在绾绾家过的年，祝你们新年快乐。”
江野的指尖停在发送上，想了想……还是删除了。
他将手机里的新年祝福改了又改，删了又删，最后还是放下了手机。
有点陌生。
往年他们都没有祝福。
算了。
江野将手机收入口袋，刚转身，便听到身后传来江林的声音，“儿子！”
江野身体一僵，他在医馆的玻璃上，看到了几个人的身影。
他缓缓转身。
江林和宁岚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两个人笑着看江野，格外热络。
江望从他们中间挤进来，手里抱着一个鞋盒，闷闷的看着江野，小鬼什么都没说，依旧用五官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江野抿了下唇，宁岚笑着说：“小野，新年快乐。你不回家，那只能我们来找你了。”
“小野，过去的就过去吧，未来会更好的，让爸爸妈妈慢慢弥补你，好吗？”宁岚眼底都是诚恳。
江野轻轻的滚了滚喉咙，看到一家人整整齐齐站在他面前的那一刻，江野似乎有一点释怀了。
……
一年后。
高三的课程更紧张了，大家都渐渐收了玩心，冬天下的每一场雪和食堂的每一顿饭都让人更加珍惜。
今年寒假的假期更短了，只有七天。
让夏绾绾无奈的是，她带着江野整整补了一年的题，江野的脑子好像被糊住了一样，从及格了之后分数就再也没上去过……
但夏绾绾始终没放弃江野。
午饭时，何川戳了戳餐盘，问江野，“今年过年总该回家了吧？”
江野瞧了何川一眼，何川说：“今年我可是肉眼可见叔叔阿姨的进步啊！”
主动来学校和老师沟通江野的成绩，开家长会次次都到，不仅如此……还每周三都给他们班送吃的，说给大家补充能量。
现在别说江野了，班里其他人就差直接喊江林和宁岚爸妈了。
宁岚的确学会渐渐放手自己的事业不再去亲力亲为了，她开始抽时间学烘焙，向来不下厨的人，动不动就在家包饺子包馄饨，手擀面。
每次味道都欠佳，苦了每天回家的江望……像个小白鼠。
最后没办法宁岚只要一有时间就往医馆钻，去找姜素兰学艺！
江野起初很反感宁岚的做法，觉得宁岚是三分钟热度。
直到这一年里，他见宁岚的次数比他那三年见的次数还多，他勉强改观。
“江哥的成绩如果能提升上去，那就最好不过了。”夏绾绾猛地咬了一口肉丸子，一脸郁闷的说。
何川和戚暖对视一眼，纷纷看向江野。
“我会努力的。”江野一脸认真的说。
夏绾绾叹气，拿起餐盘走了。
戚暖吃了口饭，盯着夏绾绾离去的身影，而后望向江野，淡淡的说：“江野，你是真的狗。”
何川也跟着点头，“臣附议。”
江野：“……”
新春将至。
夏绾绾忙里偷闲和奶奶去逛了超市和集市，买了不少过年需要的物品。
整个高三她好像都没这么放松的出来逛逛了。
以前管好自己的学业就好了，现在还要操心江野的学业，她每次被江野气的要死的时候都想跟江野收补习费！
“小野今年要在哪里过年呀？”姜素兰一边挑选食材，一边问夏绾绾。
夏绾绾轻轻道，“应该会回家吧。”
“嗯……他爸妈今年态度还不错，小野也该给他们一个机会往下走走。只是啊，今年关系缓和了，明年小野考了大学就要走啦。”老太太人间清醒。
夏绾绾扁扁嘴，如是说道：“按照江野现在的分数……我估计江野能留在沈城上个普通大学，去不了其他的地方。”
“啊？这么差呀？”姜素兰一直也没怎么问过江野的成绩。
现在一听，十分惊讶。
那孩子不像是个差生呀，像个优等生。
“是啊。”夏绾绾叹气。
两个人停在糖果区域前，夏绾绾抓了一把棒棒糖，忽然看向姜素兰，“奶奶，你说……年少的喜欢会有结果吗？”
她和江野若是没能去一个城市读大学，未来会有结果吗？
姜素兰意外夏绾绾忽然和她议论这个话题。
她拉了拉夏绾绾身上的大衣，很认真很慈祥的说：“当然会有。”
夏绾绾沉默三秒，又问：“异地恋也行吗？”
“那要看你们能不能受得了旁人的诱惑，和一个人时的苦难了。”姜素兰将糖果装好，递给了服务生称重。
“不过。”姜素兰望向夏绾绾，“绾绾，你以后想去哪里发展呀？”
夏绾绾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一块糖，嘀咕着：“读完大学，我想读研。若有机会，我想走的更长远一些，至于发展……还没想好。”
“那，江野呢？”姜素兰问。
夏绾绾转过头看姜素兰，心底有几分失落。
江野啊……
不知道。
大抵是看出夏绾绾的焦虑，姜素兰推着车，轻轻扶上夏绾绾的肩膀，她笑着说：“他会跟上你的脚步的，不要着急。”
“绾绾，还有半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想想，那可是宁岚和江林的儿子，能差吗？”
夏绾绾对视上姜素兰的视线。
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笑了。
“奶奶，我们要相信江野，对嘛？”
“对呀！”
要相信江野，无论何时。
即便江野真的没能好的大学留在了沈城，那又如何呢？
只要江野不放弃夏绾绾，车到山前必有路。
“奶奶，今年过年我想吃炸春卷！”
“行。”
“还有还想吃炸南瓜球！”
“没问题。”
“奶奶，你真好。”夏绾绾搂着姜素兰的手臂撒娇。
姜素兰叹着气，“哎，我还说人家见不到儿子了。我又何尝不是呢……”
今年一过，绾绾就要去读大学走啦。
她这家里就又剩下她这老太太和常青春了！
“奶奶，我一有时间，放假就回来看你。你和小叔不会孤单的，放心吧！”夏绾绾拍拍姜素兰的肩膀，这下，换夏绾绾安慰姜素兰了。
“我让你认识的草药怎么样了？”姜素兰问。
夏绾绾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这两年在奶奶的身边熏陶不少，和草药打了两年的交道，那些药的药效是什么，夏绾绾已经滚瓜烂熟了。
只是，学医路漫漫啊，这才哪儿到哪儿！
之前听说过一句话：【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夏绾绾现在已经很忐忑了！
但奶奶说得对，再难的路也总得有人走啊！
况且，她热爱，那必然坚持到底！
……
除夕。
江野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犹豫了许久，还是回家了。
回到那个，让他觉得既陌生又熟悉的家。
江家别墅的大门敞开着，院子里亮着灯，十分漂亮。
门庭下的两个灯笼被风吹的摇摇晃晃，屋子里有宁岚的喊声：“江林，你能不能帮帮我啊？”
“别打电话了行不行？有什么事儿不能过完年再说啊！”
江野的脚步停在门口。
这句话很熟悉。
以前他也经常问类似的问题，“不打电话了行不行？”
“不走行不行？”
“吃完这顿饭再说行不行？”
得到的都是：“马上马上，马上结束。”
最后迟迟都没有结束，人也走了。
江野低下头，一幕幕又一次浮现在脑海里。
“哥。”
头顶忽然传来少年稚嫩的声音。
江野抬头。
江望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而后说：“真的是你。”
江野抿唇，摁了摁江望的脑袋。
小家伙长高了不少。
“哥，你回家过年。”江望很雀跃，却藏着情绪，不敢太过于暴露喜悦。
江野往里面看了一眼，问：“吃饭了吗？”
“没吃，在等你。”江望如是说道。
“爸妈说了，你不回来的话，就还像去年那样，去你家吃团圆饭。”江望的眼底难得有几分笑意。
江野没说话，往屋子里看了看，淡淡道：“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哥，都回来了，别走了。”江望伸手拉住江野的胳膊。
江野低下头。
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江望手指的温度，很凉。
他们兄弟俩好像骨子里都一样，春夏秋冬手都冰凉的。
江望迟迟都没收回手。
江野瞧着他，眼底眸光深邃。
江望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江野也不催他，就等他开口。
许久后，江望收回了手，惭愧的低下头，用着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嘟囔着：“哥，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江野的声音冷清清的。
江望不得不抬起头，他看着江野，很诚恳，“我就是对不起你。”
“江望，你没有对不起我。”江野伸手摁住江望的头。
江望摇头，“你刚回家，我怕你抢走爸妈对我的爱，我总欺负你！”
“真的有欺负我吗？”江野眼底含笑，想起那段日子，他很感谢江望。
如果不是江望，这个家，他早就走了。
“嗯，我偷偷让你给我背黑锅，用玩具摔你，还把你锁在卫生间，弄坏你的衣服……”江望说着，眼睛便红了。
江野却不以为然，“可是江望。”
“你吃蛋糕会分给我一半；同学带回家欺负我，你也会替我出气；邻居议论我，你跑去砸了人家的玻璃；爸妈买给你的宝贝你也会给我看；你最喜欢喝的饮料也会分我一杯……这些你难道都忘了？”
还有去年过年。
宁岚和江林拿的是吃的。
江望捧了一个鞋盒，那是他攒了几年的钱，给江野买的一双球鞋。
江望给他写了卡片，内容是：“每一场有你的比赛，我都看了，我也想成为像你一样优秀的人。”
江野为什么非要计较七八岁不懂事的江望，而不接受现在懂事乖巧的江望呢？
“你不怪我吗？”江望问。
江野笑了，拍拍江望的头，“怪你什么啊，小鬼！”
“不过，有一点真的怪你。”江野忽然指向他。
江望心里咯噔一下，他就知道，他怪他。
“下次见面能不能别喊夏绾绾笨蛋了？那是你嫂子啊，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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