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初见茹歌,让萧景珩不由想起了昔日昭华侍寝的初夜。

少女洗净了脸上的朱砂点墨,不着粉黛,素净的像是出水芙蓉一般,美得摄人心魄。

以至于此刻他出神端详茹歌之际,脑海中浮现的皆是从前他与昭华的浓情蜜意。

这般瞧了良久,才见萧景珩微一侧目,低声对昭华说:

“昭儿可觉得,这纳兰氏生得有几分像你?”

昭华轻抚如玉瓷肌,莞尔低吟道:

“仔细瞧着,眉宇间确有几分相似,只是臣妾虚长了她近七岁,到底是比不上姑娘家的年轻水灵了。”

“浑说。”萧景珩含笑用指背轻轻抚摸着昭华水嫩的脸颊,道:“昭儿绝世容光,哪里是旁人可相较的?单是这几分与昭儿的相似,已经是纳兰氏的福气了。”

昭华略是含羞地拨开了萧景珩的手,娇嗔道:

“萧郎......这么些人都瞧着呢。”

萧景珩见她羞得腮泛红雪,这才笑意粲然,扶手作罢。

于此刻,小印子躬身凑上前,附耳萧景珩又低声提醒了一句,

“皇上,此人便是宗令大人之女。”

那日在与纳兰措的秘谈最后,萧景珩接纳了他的提议,同意待选秀之际,将茹歌赐与萧景琰为正妻。

可这会儿,他确实犯了难。

原先看画像,只觉茹歌与昭华有三分相像,

今儿个一见真人才知,说是姐妹也不为过。

如此,他若是将茹歌赐给了萧景琰,那么来日萧景琰的大婚之上,要那么些皇亲贵胄都瞧见了,这可成了什么事?

故而萧景珩在仔细权衡了一番利弊后,已然打消了赐婚的想法。

且他也并没有想要将茹歌强留在自己身边的意思。

毕竟她就是再像昭华,终究也是不及美貌的。

但帝王选秀,从来都不只是挑选中意的女子入宫伺候这么简单,

这里头还牵扯着许多对朝政的平衡。

纳兰措忠心,甘愿将他的独女送去安王府当细作,此番若是萧景珩不但没有将茹歌赐婚给萧景琰,还撂了她的牌子,难免会寒了纳兰措的心。

于是再三权衡之下,便听萧景珩低声对昭华说:

“朕原本是不打算留纳兰氏的牌子的,她与昭儿生得相像,将她留在宫中,朕怕昭儿会多思多虑,反倒伤了咱们的夫妻情分。但纳兰措就她这么一个独女,且他替朕办事向来鞠躬尽瘁,朕也不好太拂了他的面子......”

他观察着昭华脸上的表情,缓了缓又说:

“昭儿若是介意的话,朕便只给她一个答应的位份,让她搬去远些的宫室住着,只当是在宫中多养了个闲人罢了。”

闻他此言,昭华情绪流露于表面,脸色一瞬便阴沉了下来,冷冷地说:

“臣妾当然介意。”

萧景珩默了少顷,正想着法子要出言缓和,却见昭华忽而笑了,

“臣妾介意的,是萧郎竟然会觉得臣妾是这般小肚鸡肠之人?”

知是昭华在与他打趣,萧景珩的神色这才松弛下来,亦笑道:

“倒是朕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昭华恃宠而骄,口头上也是不忌讳规矩了,打趣笑道:

“萧郎这话便是说对了。只不过臣妾虽算不得什么君子,但也是个能明白事理的。这世上容貌相似之人多了去,总不能因着旁人生来与我相像,就断了人家的前路吧?

其实要臣妾说,既要留牌子,那这答应的位份也是太低了些。纳兰大人主理宗人府多年,功劳苦劳皆是有,如今独女入宫,臣妾以为怎么着也要予了个贵人的位份才好。”

昭华这话,倒是出乎了萧景珩的意料。

从前嘉睿皇后在时,他抬了新秀稍高些的位份,就要被她搬出祖制来劝导一番,

面儿上的话都是为了萧景珩好,

可实际上,却是生怕新人夺了她的风光去。

而如今昭华为后,所行所举却是于嘉睿皇后截然不同,俨然是夫妻一体,事事都在为他思虑周全。

萧景珩心下感动,不禁牵起昭华的手,温声细语道:

“好,日后这些秀女入了宫,要得什么位份,住在什么宫室,皆听昭儿的安排便是。”

昭华颔首应下,又道:

“听说纳兰氏在京都颇有声名,很是懂画。”

萧景珩道:“纳兰措便是个画痴,他的女儿自幼耳濡目染,自也如是。”

昭华瞥了一眼规矩立在亭下的茹歌,

不知觉间,她已经福了一刻钟的礼,瞧着额头都浮出了薄薄的汗,

于是便对萧景珩说:“既是要留用,萧郎也不好让纳兰妹妹太辛苦了。”

萧景珩只顾着筹谋和与昭华说话,竟是将茹歌都给忽略了。

这会儿得昭华提醒,他的目光才重新落回茹歌身上,问道:

“听说你很懂画?”

茹歌毕恭毕敬地回话道:“回皇上,臣女不才,不过略通皮毛尔尔。”

萧景珩笑,“只是略通皮毛便已能成了京都人人皆知的才女,若再精进些,只怕要如意馆的画师都自愧不如。宫中尚有许多名画,朕身边正也缺一个解语人,你便留下吧。”

话音方落,御前的内监忙肃声宣道:

“纳兰茹歌,留牌子,添绒花。”

绒花,象征荣华,

中选女子顶佩绒花,便是寓意日后的前路荣华似锦。

礼仪嬷嬷将一枚精致的迎春绒花别在了茹歌的发髻上,

她瞧茹歌目光呆滞,整个人痴愣愣地傻站在原地,似还没有回过神来,

于是笑着低声提醒她,

“姑娘这是欢喜坏了吧?这是在御前,您要谢恩。”

尚未回过神来的茹歌,在听见‘谢恩’二字后,唯觉心室骤然发颤......

她不解,

甚至很想问清楚萧景珩,他明明已经答应了父亲将她许配给萧景琰,为何又要临阵反悔?反倒将她纳入了后宫?

可她也清醒地知道,

萧景珩是皇帝,皇恩不可抗,她若敢说了冒犯天威的话,阖家都得跟着她受罪。

身旁的秀女纷纷向茹歌投来羡慕的眼光,

她也只得缓缓跪下,声音发颤地叩谢圣恩,

“臣女......叩谢皇上与皇后大恩!”

然叩首之际,

却有止不住的泪,夺眶而出......

【今天还是一更,这周事情太多了,我尽量补,见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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