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服制
天色已然大亮，祭祀台上开始了开台仪式，肃穆庄重的香炉被几人合力抬着放上了祭祀的大案台之上。
祭祀台上周边的火盆里也被点上了手臂粗的蜡烛，整整十二个火光自天亮烧到了傍晚。
祭祀自申时开始，看台边围观的百姓自巳时起便围了一大片，就等着今日的祭祀之礼到底能否成功。
自皇宫内向外延伸出来的祭祀台上，周边皆由大红的布条自高空落下，伴着香炉内飘散出来的白烟整个台上显得很是神秘。
未时一刻，楚攸宁被自南凌天那儿来的宫人请去了皇后住所凤仪宫，在宫人的侍候之下换了独属于皇后的祭祀礼服，由着旁人带路将她带至了南凌天的寝宫门前。
她安静站着未发一言，好似着了祭祀礼服之后整个人都成了一种神圣，暗红色的礼服之上好似有着什么神秘的力量，叫她显得如此庄重。
南凌天同样一身暗红色长袍，与楚攸宁的服饰一眼便是一样的质地，众多目光之下自是不能叫旁人来挑他的不是，所以南凌天忍着不适也还是将楚攸宁自冷宫放了出来。
而他自寝宫一出门入目的便是楚攸宁如此安然的神态，身着暗红色长袍的她好似被什么神圣的力量附了体，看上去高贵而端庄，半分也无之前的疯癫痴傻。
南凌天是嫌弃楚攸宁的出生的，虽是楚府亲生但自小在山野之间长大身上多少有着庸俗之气，是以他一刻也不想见到她，他打心底便觉得楚攸宁配不上他。
但眼下这人却如不食人间烟火，伫立在阴影之下的面容好似被她身后的光线所展现，远远看上去竟有些天人之姿的错觉。
楚若宁挽着南凌天的臂膀，看着身旁之人被门外楚攸宁的身形吸引皱了一下眉头，她咬了咬唇故意装作脚下不稳的向前扑去。
南凌天的视线果然一下便被她吸引了过来，忙伸手向前扶了她一把，楚若宁便顺势靠在了他的怀中，娇滴滴的挽了挽额间的发，娇嗔道：
“陛下，您瞧都怪您叫臣妾穿这祭祀朝服，这裙摆也太长了些险些将臣妾绊倒呢。”
楚若宁此时身着一身正红色长袍，长长的后摆拖在地上更添了几分庄严，这套服饰乍看上去俨然是一副皇后服制，只是刺绣面上的凤凰换成了龙凤纹样，若是不知情之人看去怕只以为她便是皇后。
以楚若宁作为后妃的身份而言，此服制俨然是僭越了，但听她方才所言这显然是南凌天的意思。
楚攸宁朝着她二人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满不在意的撤回了眸子，若不是她眼下这般服饰便与名正言顺的参与祭祀之典，她宁愿着常服。
这祭祀制服实在有些大，只显庄重却丝毫不顾及穿的人是否舒适，她此刻穿着就好似被禁锢在了这身服制之中，走一步都显得沉重。
她低头调了调有些微乱的衣襟，转而看向比之她的服制更繁重一些的楚若宁，忽而有些同情她。
而后者见她的视线向着自己的服饰瞧来，断章取义的便以为是楚攸宁妒忌她，毕竟这身服制可是她向着南凌天半求来的，服饰上的龙凤纹样预示着自己与陛下的情义。
而她楚攸宁，不过是一出笑话罢了，眼下虽穿着皇后的祭祀制服又如何？还不是论华贵与制服样样比不上她的。
楚若宁朝着楚攸宁傲然的笑了一下，犹如胜利者般挽着南凌天自她的面前缓缓走过，经过楚攸宁的面前时还不忘低声道：“姐姐这身还真是适合你，老套，又沉闷！”
她笑着，笑容隐晦，再转过身时便已然又恢复了方才的温和大气，跟随者南凌天的步子向着祭祀台的方向而去。
楚攸宁看着如花孔雀般自她面前经过的人，一时有些不明白她的眼光，暗自嘀咕道：“什么时候宫中的绣娘眼光独特至此了？”
她提着拖在地上的裙摆在白公公的催促之下也跟上了二人。
楚攸宁在被“请”出冷宫之前，已然由太医专门开了方子，这方子喝下去她便能如寻常之人一般镇定，绝不会叫人看出她的疯癫。
南凌天要面子，已然不希望这天下皆议论说她的皇后是个疯癫痴傻的，即使他毫不在意那个女人，但是皇后之位却关乎他的颜面。
但这药楚攸宁自然没喝，被她偷着法儿的倒了，但在旁人眼中她眼下如此镇定自若一切都要归功于那剂药方。
楚攸宁跟在他二人身后径直向着祭祀台上走去，离得还远便能见到台边围了几圈的禁军，此时傅墨卿正一身暗纹玄袍站在禁军之间。
他今日未将发髻高高束起，反而落了个松松的半挽发，耳边的发垂落身前远远看上去更添了几分神秘感。
祭祀台边的祭司开始吹起了号角，祭祀之行正式开始了，皇宫宫墙之外台下的百姓皆紧张万分的看向祭祀台上，等待着南凌天的身影上至台前。
傅墨卿视线远远朝着楚攸宁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站在原地正与身上穿着的服饰较着劲，那神色看着便引人生笑。
傅墨卿眸中隐晦的情绪化开了一些，这才转身朝着南凌天而去。
他身后跟着端着金盆的宫人，傅墨卿自南凌天的身侧站定，宫人恭敬的将手中的盆递向了南凌天的面前。
傅墨卿看着南凌天的眸子，庄重道：“请陛下净手。”
南凌天看着面前的水盆未言亦未听从傅墨卿的话伸出他金贵的手，反而唇边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道：
“傅爱卿此时心中可有些慌张？一会祭祀还指着爱卿发功呢。”
南凌天笑着，却是皮笑肉不笑的，他盯着傅墨卿看了半晌这才慢慢悠悠的伸手入了盆中，他将手沾了满手的水拿起后放在了傅墨卿的面前。
身旁负责净手事宜的宫人拿了纯白的方巾，看着陛下净手完毕正要用这方巾来擦却被南凌天让了开来，他盯着面前的傅墨卿口中却是向着那宫人说话道：
“劳烦国师效劳，这事儿换了旁人朕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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