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听到王嬷嬷絮絮叨叨说山药补肾,隔壁容疏终于好了的时候,卫宴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是他不敢发作,沉默地吃着。

母亲不待见他,到现在都不理他。

父亲去世之后,他选择了成为锦衣卫,臭名昭著的鹰犬走狗。

母亲不赞成他走这条路,甚至威胁和他断绝关系。

但是卫宴,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选择不是留给绝境之中的人的。

想要活下来,想要报仇,这是他唯一能抓到的救命稻草。

几年下来,他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可是,也深深担忧着在这里自力更生的母亲。

母亲拒绝他的钱。

也就是这两年,手下徐云讨喜,他才能让徐云偶尔来给母亲送点吃食,替他尽点孝。

如果这次不是他受伤,母亲根本也不会收留他。

只是隔壁那个男孩,明明被毒蛇咬伤,竟然还捡回来一条命?

卫宴若有所思。

而隔壁,此刻也正热闹。

容琅的朋友都不放心,一早来看他,见他生龙活虎,都很高兴。

容疏让他们说话,又留众人吃饭,自己出去买菜。

手头宽裕了些,趁机吃顿好的。

容疏买了满满一大篮子的鱼、肉、菜和各种调料,走到门口,却被杨成拦住。

啧啧,来讨打了?

容疏挑眉看向他。

杨成只觉几日不见,容疏似乎换了个人一般,眉眼间多了几分英气。

他收起眼中的惊艳,气呼呼地道:“容疏,你什么意思?那日不是你要跟我私奔的?后来又打我,是什么意思?”

卫宴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听着外面的对话,眼中露出嫌恶之色。

“我反悔了呗。”容疏漫不经心地道,“我找了更好的男人,看不上你了。”

杨成气结,“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我不水性杨花,你能诱拐我?”容疏看着自己的手,“滚吧,要不我去官府告你。”

“你找了谁?你又找了谁?”杨成眼看着到嘴的鸭子飞了,挽起袖子,怒不可遏地道。

容疏抬手把碎发别到耳后,淡定地道:“找了你得罪不起的人。”

“谁?这街上,还没有我杨成得罪不起的人!”

“锦衣卫。”

杨成:“……我不信!”

卫宴:“……”

要是让他知道,哪个属下眼光这么不好,直接把眼珠子给挖出来踩烂!

“你以为那天为什么锦衣卫要征调所有的船?”

“为什么?”

“因为听说我要跑,他生气了呗。”容疏笑得风情万种,“不信你去打听打听。”

锦衣卫办差,就杨成,能打听个屁出来!

从前身的记忆里,她知道杨成根本就是个草包。

看着横,实际上就是个软蛋。

卫宴:一派胡言!

这女人,是在影射自己?

毕竟除了自己这个锦衣卫指挥使,谁有这个能力!

卫宴的拳头硬了。

“夫人,我今天看着,容疏比从前好很多了。”

“我看着也是,真好啊。”

母亲和王嬷嬷的交谈声传来。

卫宴的手渐渐松开。

罢了,是母亲看在眼里的人,他且放她一次,等她下次再敢……

“你是和锦衣卫哪个好?”

“要找,当然找最厉害的男人了!”容疏咯咯笑,“你慢慢猜喽!”

杨成:“我不信!我不信!”

她但凡说个小喽啰,他也被唬住了。

卫宴:拳头又硬了!

“你一会儿给她们再送点菜,可怜见的。”母亲的声音又传来。

卫宴站起身来,缓缓往屋里走去。

算了,耳不听,心不烦。

“不信?”容疏歪头笑得天真烂漫,“那我证明给你看呀!”

弟弟们,出来干活了!

杨成眼睁睁地看着屋里跑出来四五个少年。

容疏一开口,他们一拥而上,把人按在地上,结结实实暴打了一顿。

容疏:“你们慢慢切磋,我进去给你们做红烧肉!今日一人一碗肉,吃不完兜着走!”

“好嘞!”

少年们听说有肉吃,动作那叫一个到位,拳拳到肉。

容疏:呵呵,不信?你就信拳头是不是?

她大方地做了一大锅红烧肉,炖了鱼,一群少年差点把盘子都给舔干净。

容琅不能吃鱼,又心疼买菜的银子,化悲愤为食欲,狠狠吃了五碗饭。

他从来不知道,姐姐做饭这么好吃!

等众人都离开后,容琅对容疏道:“姐姐,以后还是让月儿做饭吧。”

容疏以为他心疼自己,笑道:“没什么,我喜欢做饭。”

“可是,有点费……”

容疏:“……放心,以后咱们吃得起。”

不能总这么吃,但是一个月打一顿牙祭,还是没问题的吧。

毕竟现在,她们都有41两银子的巨款了呢!

容琅:那是你的嫁妆。

容疏:滚。

月儿收拾完碗筷,又送了热水进来,担忧地道:“那杨成今日吃了亏,会不会以后再报复咱们?”

容琅少年意气,握紧拳头道:“他再敢来,我还找人打他!”

容疏却道:“总这样也不行。且看看他是不是再纠缠。他若是再纠缠的话,我也只能……”

“只能什么?”容琅急了。

“只能送他去个出不来的地方了。”容疏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容琅愣住。

眼前的姐姐,有点陌生,却……真好啊。

“我还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容疏道。

“姐姐你说。”

“阿琅,去读书吧。”容疏低声道。

她看着弟弟,目光坚定。

这句话,像一根箭,精准而深深地插入容琅心底从未对人提起的梦想。

“姐姐,我不,我没有,我……”容琅慌了。

“我知道你没有,你不想,但是我们姐弟俩总这般无依无靠不行,读书是唯一的出路。”

不,你想的。

前身一直都知道,容琅想要读书。

她曾经见到容琅在书院外面徘徊,久久舍不得离开。

但是她觉得,读书没有用,而且也读不起。

容疏比容琅幸运许多。

被撵出来的时候,她已经九岁,经历过锦衣玉食的生活,也在容家启蒙过。

而容琅才六岁,刚刚启蒙,且男孩子贪玩,根本没学到什么。

现在想读书,却再也没有机会。

“我打听过了,白山书院,每年学费要十两银子。笔墨纸砚额外的开销,我给你按照十两算;”容疏道,“我算过了,手里的银子,能让你去读两年。”

读书让人明理,学而优则仕。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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