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行了,不说了,都回去睡吧。”容疏道,“尤其容琅,你明日还得去书院呢!对了,今天的饭菜怎么样?”

容琅心中苦涩难言。

都什么时候了,姐姐还惦记着自己吃饭这种小事。

饭菜很好,只是被程玉分去了一半。

程玉今日也从自家带了饭菜,两人凑在一起吃,倒也不错。

程玉夸姐姐手艺好。

他十分骄傲。

那还用说吗?

厨艺不好,能开起那么红火的卤味铺子吗?

可是千好万好的姐姐,现在要被推入火坑里,他如何不难受?

不,他绝不能接受。

“饭菜好吃。”容琅道,“我先回去睡觉了。”

他得回去想办法。

抢在前面成亲,他觉得是个可取的办法;但是和谁,确实是个问题。

本来卫渐离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惜他说亲了。

而且卫宴还是他直属上司,他定然不能答应。

容琅满腹心思,心事重重地走了。

甚至没有意识到,卫宴还在。

“渐离,你也回去吧。”容疏见人还不走,笑着道,“我没事,不用为我担心。我从你这里,不是知道了不少吗?”

卫宴没有动。

方素素看他目光纠结,哼道:“我早说什么来着?非等到现在不舍得。晚了,黄花菜都凉了!”

她站起身来,“思思,月儿,跟我睡去。”

月儿看看容疏,又看看完全没有离开意思的卫宴,有些纠结。

思思则道:“我不去!我要跟我姐姐睡。”

“你不跟我睡,我就嫁给你爹!”方素素吓唬她。

要么说还是孩子,思思一边说着“我爹才不会娶你”,一边还是乖乖跟着去了。

容疏以为卫宴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比如卫宴难以对人明说的短处……

于是她摆摆手,示意月儿也去。

等屋里就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卫宴还是不开口。

他坐在方杌上,面色纠结,目光凝重,半边脸隐在阴影之中,侧颜轮廓英挺。

一层浮光照在他另外半边脸上,五官如雕刻出来那般深刻。

卫狗生得,真是极好极好的。

“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容疏怕自己犯花痴,抱着阿斗,轻抚着它的后背开口问道。

“你,愿意嫁给卫宴吗?”卫宴开口,甚至不敢看容疏的眼睛,睫毛长而卷翘,微微颤动,泄露了他此刻心里的不安。

“愿意不愿意的,这是我能做主的吗?”容疏淡淡道,目光投向花瓶中已经开始蔫头耷脑的花,“我不是三岁孩童,即便不愿意,撒泼打滚有用吗?”

如果有用,她立马就能躺下,没有任何心里负担。

脸值什么钱?

但是问题是,没用。

她起身去打开槐木箱子,那里面装着她新做好的香胰子。

她取出十二块,然后拿了一块在手中,又取了刻刀,低头慢慢刻画着什么。

模具都是一样的,虽然找人改良过,已经很精致,但是生产水平有限,有时候难免外型上有些瑕疵。

这种情况下,容疏会自己动手小修一下。

有时候,还能有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惊喜。

她螓首低垂,手指修长灵动,脸上甚至还带着浅笑。

可是卫宴知道,那笑意,定然不抵眼底。

他不喜欢这样的容疏。

他喜欢嬉笑怒骂,灵动鲜活的她,而不是现在被现实所迫,苦水藏于心中,甚至无法说出一个字的她。

“渐离,”容疏手中做着活,还能分神和卫宴打听消息,“卫宴府里,你可去过?”

“去过,你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谢谢你。放心,”容疏道,“我不会问让你为难的问题。”

大家各有立场,都得活命,她懂。

“我没有什么为难的。”卫宴闷声道。

容疏笑道:“我只想打听一下,他府里的人好不好相处。我听说他没有妻妾,只有十二个美婢……”

卫宴:“……”

“你看,我连见面礼都准备好了。”容疏指着香胰子开玩笑道,“我肯定会和她们相处愉快的。”

姐姐妹妹一起浪。

十二块香胰子……

卫宴的惨痛回忆被勾起,“并没有十二个美婢,只有……”

他忽然意识到,有些话,一旦说出来,聪明如容疏,等同于戳破了窗户纸。

容疏见他没开口,惊讶道:“现在死了?”

那卫宴也太可怕了!

卫宴沉默。

这层窗户纸,总要戳破的。

她今日刚知道消息,自己其实也就比她早知道几日。

与其日后时时悬着心,倒不如今日,和她说个明白。

她若是愿意,那两全其美,再好不过。

她若是不愿意,那……就将就将就吧。

想到这里,卫宴喊了一声“小十一”。

小十一趴在炕头正舒服,闻言闭上眼睛装睡。

卫宴无语,“阿斗,把它叼下来。”

阿斗看看炕,也闭上了眼睛。

——它根本跳不上炕去。

容疏道:“咱们说咱们的,你招惹猫狗做什么?”

天气依旧很冷,她早上都不愿意从热被窝里出来呢。

“卫宴没有十二美婢,他只有十二只猫。”卫宴轻轻地道,一字一句,都极清楚。

“啊?十二只猫?”容疏张大嘴巴,手里动作也停下,“把十二只猫传成十二美婢,也太荒谬了。”

等等,十二只猫?

先前舔皂水的小十二,炕头上的小十一……

卫渐离,卫宴……

许多模糊的东西重合到了一处,似乎迷雾散去,真相浮现。

卫宴定定地看着容疏。

容疏咽了口口水,伸手指指他,“你,卫宴?”

卫宴颔首:“卫宴,字渐离。”

“你不是字九儿?”

“那是小字。”

容疏:你一个人,占那么多名字!

半晌后,她讪讪地道:“那个,吵架的时候,可能会放放狠话,不作数的。”

“你说哪句?”卫宴故意逗她,但是心中却忐忑不已。

容疏现在这样子,看似正常,但是实则还没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如此了解她。

目光和行动,永远比内心诚实。

“就是说把你阉了那句……”容疏快哭了。

“我知道。”

“那你,不生气?”她怯怯地问。

自以为背后说人坏话,谁知道当事人就在身边。

社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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