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执意
萧翀光执意要等,卢国夫人也看出来,这是拦不住的。
所以,索性随他去。
萧翀光没进去,已经是难得了。
只要他不进去,一切都好说。
况且,陆挽棠尚都如此态度,还怕什么?
萧翀光可以糊涂。
也是真的糊涂。
但是陆挽棠却不糊涂。
真是国之幸事。
陆挽棠有祸国殃民之能,却无祸国殃民之心。
不幸中的万幸。
只是看着萧翀光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卢国夫人既是觉得恨其不争,又有些心疼他。
从小到大,萧翀光样样都好,样样都不叫人操心,从不见他喜怒于形色,是个十足十的好皇帝。
如今见他如此,卢国夫人便忍不住心酸。
是的,心酸。
是该多看重,才会如此不管不顾。
虽不知陆挽棠到底有什么能耐,能叫萧翀光这般,可是身为姨母,她只替萧翀光无奈又心软。
罢了,罢了,若能逃过此劫,日后萧翀光与陆挽棠的事儿,她这个长辈,也就不参合了。
卢国夫人忽然想起一句话来。
有人曾说,两人之间相处,若真到情浓时,生死都不顾。
从前她不信,可如今,倒是信了。
这个事儿啊,还真不怪人家陆挽棠。怪只怪萧翀光身为皇帝,却守不住自己的心。既是动了心,又不肯把握分寸——
如今,一切已成定局了。
好在,萧翀光子嗣虽单薄,可也有了。
而陆挽棠也算是十分的理性。
且叫他们去吧。
卢国夫人重重叹一口气,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最后,却看一眼孙皇后,见孙皇后同样也是神色复杂,隐隐还有不痛快,便是也生出几分可怜。
孙皇后这个皇后,也算是就这样了。
身为皇后,却不能得了皇帝的心,也是可悲可叹又可怜。
从前孙皇后那般得了圣心,要什么给什么,卢国夫人只当这已是十分的荣宠。
可今日才知,那些不过是……过眼云烟。
卢国夫人摆摆手,侧头吩咐宫人:“去给我寻个椅子来。也给陛下和皇后。”
宫人自去。
萧翀光却置若罔闻,仿若一个石头人杵在那儿。
卢国夫人看着萧翀光,“陛下坐下等吧。若真有事儿,还要陛下做论断。”
萧翀光深吸一口气,而后到底坐下了。
而此时,陆挽棠也坐在椅子上,面色沉沉盯着底下诸位太医。
太医们一个个满头大汗。
陆挽棠扬手将手中茶杯掼在地上,碎片四溅时也是冷笑出声:“好一个太医院!好一个太医院!竟是连个病都瞧不出!”
太医们跪在地上,不敢多言。
陆挽棠站起身来,踱步数次,深吸一口气:“罢了,先按照天花来办。我要你们好好盯着,就算真是天花,也只能在这沉月宫!若有一人在沉月宫外出病症,本宫便将你们斩首示众!再罚其家人!”
太医院的太医们,此时一个个都是噤若寒蝉,神色凝重。
还能说什么?
自然是什么都不能说。
陆挽棠此时唯一希望,也就在宫外那大夫身上。
又等片刻,大夫终于姗姗来迟——在沉月宫门口,还见到了萧翀光。
萧翀光一个字也未曾多问,面对大夫行礼,只道:“去罢。”
孙皇后不知还有这么一件事情,自是有些不满,蹙眉道:“太医院的医术难道还不够好?竟是还要从宫外找?传出去,成何体统?”
萧翀光回头看皇后,神色阴沉,目光竟是锐利如刀。
“皇后慎言。”
这四个字,便犹如千钧之力,压在孙皇后身上,一瞬之间,竟让孙皇后有些说不出来的压迫感,只觉不能承受其重。
孙皇后后退一步,不再言语。
这位白三爷大夫匆匆进了沉月宫,倒是半点也没有犹豫。
白三爷一路被引到了陆挽棠跟前,陆挽棠打量一眼白三爷,直接开门见山:“大皇子病了,疑似天花。”
白三爷也是一惊:“这可是皇城!”
陆挽棠神色不变:“所以请了你来。”
白三爷明白了,直接让陆挽棠领着自己去看萧承瑞。
萧承瑞的情况,似又严重几分。
那水泡是看着长大。
白三爷只看一眼,就得了论断:“不是天花,是痘疹。”
陆挽棠本心神紧绷,等着坏消息。此时此刻听见这个话,微微一愣:“什么?”
竟是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了。
白三爷再重复一遍:“不是天花,是痘疹。”
陆挽棠心神一松,几乎是身上发软。
宫人连忙扶住了陆挽棠,陆挽棠笑一笑,定了定心神,再问白三爷:“痘疹好治吗?”
白三爷说了句:“不用治疗,七八日就能痊愈。”
顿了顿,又道:“不过痘疹也是容易传染,尤其是在小儿之间,只要一人得了,其他小儿也是十分容易得。稍有接触,就会得。”
陆挽棠皱眉,随后又松开:“不过痘疹没有大碍,可是?”
白三爷笑:“是。”
陆挽棠再送一口气:“不过孩子难受,白三爷还是开个药吧。这般高热下去,也不妥。”
白三爷于是就去开方子了。
陆挽棠想起了萧翀光来,忙道:“扶本宫出去。”
陆挽棠到了沉月宫门前,看见萧翀光金刀阔马的坐在那儿,眼眶一热。颤抖着声音喊出来:“陛下。”
萧翀光在陆挽棠一出现时,就霎时站起身来,看着陆挽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陆挽棠又抖着声音唤:“陛下。”
萧翀光几乎是飞奔过去。
更是不顾众人眼光,一把将陆挽棠按在怀中。
陆挽棠几乎一瞬间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却也是贪婪的伏在他怀中,霎时就哭出声来:“不是天花,不是天花,是痘疹,是痘疹!”
本来卢国夫人还在惊慌,此时听见这话,几乎是跌坐下去,连连念道:“太好了,太好了。”
只要不是天花就好。
不是天花就好。
孙皇后看着眼前这一幕幕,只觉得刺目非常,十分锥心——这算什么?明明是要给人添堵,怎么反倒像是陆挽棠做了嫁衣?
这算什么?
孙皇后按住胸口,缓缓又坐下去,深吸几口气,也未能缓过来。
而萧翀光此时,已经是放声大笑出声来。
只有陆挽棠看到,萧翀光是满面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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