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尘埃落定
“9·11”碎尸案尘埃落定,特案组打算第二天就离开蓝京,然而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疑点,因为凶手已死,剩下的谜团只能猜测和分析。蓝京警方对黄百城进行了深入调查,黄百城的履历显示,1996年,他曾在蓝京的一家医院实习,当时就租住在蓝京大学附近,这使得警方将他和刁爱青碎尸案联系起来。
老局长说:“我们当时怀疑杀害刁爱青的凶手的职业为医生,或者厨师。”
梁教授说:“1996年,黄百城住的那地方,现在还能找到吗?”
老局长说:“去年,那片居民区就拆迁了。”
包斩说:“拆迁之前,夏雨萍可能前去调查过,不知道她发现了什么。”
苏眉说:“夏雨萍在电子信件中写道,她对‘1·19’碎尸案知道一些内情,又是什么内情呢?”
画龙说:“夏雨萍也是蓝京大学毕业,和刁爱青是同一届校友,这个巧合也值得注意。”
没有任何证据证实黄百城和夏雨萍与十二年前的‘1·19’碎尸案有关,但是种种巧合不得不让人产生疑问,夏雨萍和黄百城中的一位,以前是否杀过人?夏雨萍是模仿作案吗?
还有,在“1·19”碎尸现场,也就是夏雨萍的家,发现了四双筷子,但是现场只有三名死者,这个应该怎么解释?
中午吃饭的时候,第四双筷子的问题得到了答案!
“9·11”碎尸案成功告破,蓝京市公安局举行了盛大的庆祝午宴,大案指挥部全体警员赴宴参加,蓝京市公安局长发表了重要讲话,向广大民警表示感谢和致以崇高的敬意。在掌声中,特案组成员也应邀上台发言,梁教授和苏眉说了一番客套话,表示特案组不敢居功自傲,任何一起特大案件的侦破都是所有参战民警的努力和功劳。
画龙就说了一句话:“警察只有两个名字——英雄或狗熊,这是每一个警察的选择。”
台下的警员静默了一会儿,随即有人起哄,大声喝彩叫好。
画龙将话筒递给包斩,包斩有些腼腆,面对台下这么多人,不知道说什么好,所有人都在安静地等待,包斩咳了一下,说了一段话,这也是他参加特案组时说的那段话。
国旗在上,警察的一言一行,决不玷污金色的盾牌。
宪法在上,警察的一思一念,决不触犯法律的尊严。
人民在上,警察的一生一世,决不辜负人民的期望。
我面对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和国徽宣誓:
为了国家的昌盛,为了人民的安宁;中国警察,与各种犯罪活动进行永无休止的斗争,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为了神圣的使命,为了牺牲的战友……我能做一名警察,我能站在这里,是我一生的荣耀!
这段话尽管不合时宜,但依然打动了在场民警,午宴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特案组四人回到酒席桌上,蓝京市公安局长和老局长亲自作陪,老局长将第一杯酒洒在了地上,他有些动情地说:“案子虽然破了,但我实在高兴不起来啊。这杯酒,给无辜的死者,‘9·11’碎尸案中的小孩子太可怜了,还有刁爱青的案子,什么时候能够抓到真凶?”
蓝京市公安局长叹了口气说道:“我收到过一个邮件,一个大学生寄来的。他不是警察,但是几年来,一直默默地致力于‘1·19’碎尸案的调查。从高中时候开始,直到现在,他收集了所能收集到的所有资料,报纸新闻的剪纸,自己做的笔记,还有他的调查记录,这些资料加起来足足有二十斤重。面对这些,我很惭愧啊。”
苏眉说:“很多网友也在关注这个案子,‘1·19’碎尸案是网络上关注度最高的一个案子。我觉得,凶手……我只是随口一说啊,只是酒桌上的闲聊。”
梁教授说:“我看这样,咱们把自己的分析和猜测,都大胆地说出来,不用为自己的话负责,也不用讲究什么证据和严谨性,就像网友讨论或者市民随意地闲谈那样。”
苏眉说:“好,我接着说。常言道,贼不打三年自招,杀害刁爱青的凶手一直没有落网,至今仍逍遥法外,他肯定为此沾沾自喜。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自己很安全了,所以他在网上与网友一起讨论案情,甚至故意泄露一些作案细节。他很喜欢这种讨论分析,有些网友的推理也能让他感到心惊胆战,出于谨慎,他消失了,然而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耐不住寂寞重新出现……凶手是一名网友,我注意到,网络上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人发布或者转载蓝大碎尸案的帖子,很可能就是凶手做的,只是我们无法从海量的信息中考证出来。”
包斩说:“我更倾向于认为,凶手是一个屠夫,一个在菜市场卖肉的肉贩,单身或者离异,一个人居住。他有一所破败的院子,还有一辆机动三轮车,有些人猜测抛尸时的运输工具是自行车或者小轿车,为什么没人猜测是机动三轮车呢,这种农用车很符合肉贩或屠夫的身份。那辆车可能很旧,没有车灯,刹车甚至也有些失灵。1996年1月19日,最低气温零下四摄氏度,蓝京城被大雪覆盖,在此之前也下过一场雪。刁爱青失踪很可能源于一场车祸,凶手开着一辆机动三轮车,因为当时天寒地冻,凶手不小心撞倒了晚上出来散步的刁爱青,刁爱青也许并没有死,但身受重伤,凶手以送她去医院为由,将她抱上车,但是在路上改变了主意,拉到家里杀人灭口,因为职业的关系,他选择的是切片碎尸。1996年,那还是一个使用BP机的年代,当时切割肉片肉丝的机器还很少出现,屠夫和肉贩都是手工切割肉片,这也很可能是被害者被切成二千多片的原因,零下四摄氏度,尸体冻得硬邦邦的,一把锋利的杀猪刀切割起来很容易,也许是肢解后,头颅和内脏冻在了一起,凶手用开水烫了一下,让其分开。凶手把尸块分装在多个行李包里,丢弃在蓝京闹市区的几个地方。根据那个老式的包可以判断出凶手的生活水平并不高,也符合肉贩或屠夫的身份。”
画龙说:“对于‘1·19’碎尸案,我有个猜想,死者刁爱青在1996年1月10日失踪,1月19日发现尸块,历时九天,为什么会是九天呢?凶手杀了人后,最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销毁尸体,然而九天之后才抛尸,九天时间是否太长了。这其中有什么蹊跷吗?值得怀疑的是110和119这两个数字。大家都知道这两个数字代表着什么,这是咱们公安机关的报警电话啊。这代表了什么,我们是否可以这样理解此人的动机,他就是一个被公安机关打击过或受到过不公正待遇的出狱犯人,利用此举报复并挑衅警方。”
老局长说:“呵呵,这种毫无根据的推断有点意思。说实话,我一直在怀疑一个人,也是没有任何根据,既然你们都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也不妨告诉你们。我觉得,咱们警方在摸排的过程中,肯定与凶手有过正面接触,因为线索太少,把他给漏了。我认为,第一碎尸现场应该在小粉巷子或青岛路一带。当时,我们也对这两个地方进行了重点的排查,挨家挨户地寻找犯罪嫌疑人,当时的思路是尽管线索极少,但做一个大致的摸排,也能缩小范围。排查到一家面馆的时候,我注意到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据群众反映,此人极为吝啬,精神似乎也有点问题。他身材较高,肩很宽,皮肤黝黑,并没有狰狞的长相,但我看着他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恐惧感。要知道,我从警多年,什么样的杀人犯都见过,我从未感到这样害怕,他的一双眼睛喜欢死死地盯着人看,眼神痴呆呆的。我们在他家里翻到了一本线装的手抄本,很古旧的一本书,里面是毛笔字,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那上面记载的竟然是凌迟的手法,一种酷刑的操作讲解手册。经过讯问,他的祖上有一位刽子手,是他爷爷的爷爷,这本册子就是祖上传下来的。我当时有一种猜测,这个刽子手的后人,会不会随便从大街上捉一个人,按照手册的内容把人凌迟处死啊。”
画龙说:“那面馆卖的是什么面?”
老局长说:“雪菜肉丝面,还卖烧烤,羊肉串,一本手抄册子无法定罪,当时也就不了了之,但我至今都忘不了那个人的眼神。大案指挥部成立后,我也曾带警员再去探访,可是那人已经搬走了,不知去向,那片居民区早已拆迁。对了,黄百城当时就住在那一带。”
蓝京市公安局长说:“我觉得,团伙作案的可能性不大,这么大的案子,应该不会是团体作案,人多嘴杂,谁也不敢保证对方能永远保守秘密。私人之间的恩恩怨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谁也无法相信对方会保守那个秘密,此案很可能就是一个人作案。凶手就是一个人,然而,刁爱青刚上大一,社会关系极其简单,凶手很可能和她并不相识,这是一起偶发的命案,也是最难侦破的。刁爱青喜欢文学,凶手有可能是一个书店老板,借书时偶发争执,老板失手杀人,然后毁尸灭迹。还有一种可能,当时学校还流行交笔友,刁爱青在遇害之前曾说自己认识了一个作家,也许这个作家一直和她书信往来,约好见面的那天,强奸杀人碎尸,煮过头颅和内脏以及切割成二千片,或许是为了毁掉犯罪证据。”
梁教授说:“我有两个疑点,百思不得其解,一个是火葬场的驼子,此人有食人的变态嗜好。根据我们的调查,他在1996年是一个拉板儿车的人力车夫,但他在审讯中否认了这一点,说自己从初中毕业就接了父亲的班,一直在火葬场工作。他为什么要隐瞒这事呢,会不会是当时他在大街上拉板儿车,刁爱青正好上了他的板儿车,然后,‘1·19’碎尸案发生了?还有一点……”
在座的有六个人,六双筷子,梁教授又拿出一双筷子,放在桌上。
梁教授问道:“‘9·11’碎尸现场多出来的一双筷子,代表着什么,谁能告诉我?”
画龙看着那双筷子发了一会儿呆,他说:“我知道。”
包斩问道:“什么?”
画龙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他有些伤感地说道:“以前,我也参加过一个庆功会。本来,应该是三个警察参加,我们是一个卧底小组,另外两个人都死了,只有我活着。那个庆功会也很热闹,有很多警员,就像现在一样。我中途退席,一个人找了个小饭馆,点了几道菜。那天,我喝醉了,也哭了,尽管只有我一个人喝酒,但是我放了三双筷子,我感觉他们两个还活着,就在我身边……”
苏眉说:“你的意思是,多余的筷子是为了死去的人而准备的?”
梁教授沉吟道:“死人,难道那双筷子代表着刁爱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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