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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3.旧日光阴(65)三合一


旧日光阴(65)

        中原重工最近一段时间,    很忙!

        工业学d庆嘛,厂里到处都是这样的标语。

        怎么学d庆呢?那就是甩开膀子拼命的干。

        可厂长今儿在全厂职工大会上又说了,只甩开膀子拼命的蛮干,是不行的!我们得有规划,    有计划,    让大家想想,然后车间分组讨论,    怎么才算是学d庆。

        这个说不能学一阵停一阵,要坚持的学。那个说,不能一哄而上,    流于形式。

        这种说法都对!

        等再开会的时候四爷就提出说:d庆精神,    值得我们学习。而我们更应该从我们的角度想想,我们是否能为d庆乃至我们的石油工人做点什么?我们厂叫什么厂?我们是重工机械厂。重工机械都包括什么呢?采油设备算不算?!

        算!肯定算!

        是啊!我们应该为我们可爱可敬的石油工人,    为我们国家建设需要的石油工业,    提供强有力的技术支持和设备保障。

        所以,    我们应该定一个长远的目标。

        三年出成果,五年能有设备下线。十年要让我们设备达到世界先进水平。

        很贴合当下,    也很切合实际,    更是鼓舞人心。

        m主席说了:工业学d庆,    农业学d寨,    全国人民学解放军。

        中原重工迄今为止将自己的生产方向定为三方面:采油设备农机设备特殊钢材。

        为d庆努力研生产采油设备,    为学d寨的农民兄弟将视线放在大型的挖掘机这样的设备上来,    学军就是要为军工生产提供足够的钢材。

        林雨桐握了握四爷的手,    他这是顺着大势,    又提前布下一局。

        不管别人心里怎么腹诽,说四爷为啥能在厂里有这么大话语权呢?就是因为他提出的东西永远叫人无法反驳。每次开会,你除了举手赞同,你也干不了别的。别人心里未必就没有意见。可还是那句话,谁叫他比别人更懂得利用大势呢。

        他们一方面是敬佩,另一方面也未尝不是觉得这位金厂长给厂子下目标还真是简单粗暴,永远都是跟着大势走的。一个大炼钢铁叫他蹭一下的窜了上来,他这是尝到甜头了,顺着这条路是一去不复返了。

        但又不得不说,顺着大势走,是比较顺当。

        看看现在中原重工的展,就知道了。

        慢慢的,下面就有人说小话了,给四爷取了个外号,叫做‘号召厂长’。

        凡是上面号召的,他都积极响应。

        这话是褒还是贬,不好说。但被人这么说,确实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当然了,林雨桐和四爷都不太在意,他们都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这话传到几个孩子的耳朵里,却真不怎么高兴。

        朝阳气哼哼的,又不好跟爸妈说,晚上钻到被窝里,才跟他哥说:太过分了。什么号召厂长,听从号召还错了。换个人上来,他们谁敢不听号召。真有这样的胆子了,我才服他们。

        端阳的眉头微微皱起:爸爸那人,可从来不是一个人云亦云的人。趁着一个口号,一下子就定下个十年目标,这不是没有缘由的。

        是!他们觉得只做一任厂长,却定下十年的目标,这叫越俎代庖。可爸不是那种权力欲望膨胀的人,别说一个厂长,以他现在的情况,可以调到任何一个上级部门。别人觉得自家老爸有把厂长的位子做到穿的心思,其实这种想法是非常可笑的。

        他安抚朝阳先不要胡闹,好好看看再说。

        可等父母不让朝阳上高中,而直接考厂里的技校的时候,俩孩子都愣住了。丹阳甚至晚上放学之后坐公交专程回来一趟。

        想不明白啊!

        朝阳虽然皮实,但是学习成绩真的不错。不说他把初中的知识掌握了,其实在数理化这些学科上,他把高中的知识都掌握的差不多了。语文的古文不成问题,政治常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差不到哪里去。英语俄语说的都很溜。他一直想上青华来着。如今爸妈却直接要断了朝阳上大学的路,为啥啊?

        朝阳气鼓鼓的,眼圈都红了:我想上大学。家里又不是供不起,大哥都工作了,爸还专门安排了学校进修呢。怎么到了自己就不行了呢?自己才死捡来的吧。他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父母,委屈的不得了。

        他爸被他看的心都软了,语气柔软到不行:你要是保证今年你高考,能考上你心仪的大学。那今年就去考!

        这就不讲道理了!我这还没上高中呢,您这条件提的,您敢说不是故意刁难我?

        没上高中的孩子,他其实对参加高考是没有底气的。就是保证能考上大学,但未必真能去自己想去的学校,学自己想学的专业。

        我高中上完,保证就能。朝阳信誓旦旦的说。

        端阳看着父母都没有言语,他的心里激灵了一下。

        先是姥爷病了,然后爸爸在厂里又不符合他做事风格的提出了一个十年计划。最后竟然又不打算叫朝阳上高中。

        这怎么感觉事情不对呢。

        眼见父母不忍要松口了,他拎着朝阳:走走走!跟哥走。哥跟你说爸妈那么安排,肯定是有他们的理由的。但做的每个决定,一定是斟酌后对他们最好的决定。如今不忍,松口了之后,他们对朝阳肯定得另外做安排。可如果第二个选项比第一个好,他们又何苦先提出第一个呢?

        他把朝阳拎回房间,跟他说这样的道理。这小子闷不吭声,没说明白也没说不明白。不过是一晚上辗转反侧,没怎么睡踏实是真的。

        端阳说了什么,林雨桐和四爷都不知道。不过第二天一早,四爷早早的起来,亲自送朝阳去学校。这是自从朝阳上了小学之后,再没有过的待遇。

        父子俩一路走着,朝阳低垂着脑袋,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四爷摸了摸儿子的头:委屈了?

        朝阳歪了头,想挣脱父亲的大手:就是想不通。

        想不通没关系啊!咱们换个角度往通的说。

        四爷停下脚步问他:你想上大学,上好大学,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朝阳理所当然的道:为了学我想学的东西。好大学里有最好的老师,有程度差不多的同学另外,我还想走出去,长长见识。

        嗯!这个想法很好啊!

        四爷就笑:要长见识,只去一个城市是不够的。以后有机会,可以多走走,多看看。不去上大学,并不是没有出去长见识的机会。至于同学你说的希望周围的同学跟你程度差不多,这个不能算是错了。但你不能否认,高手未必都出自象牙塔。比如我跟你妈比较昧着良心的举例子,为了孩子嘛,我和你妈都没上过大学,也没那个条件再上大学。那在你看来,我们什么都不懂?

        不是!当然不是!

        四爷就说:再说你要求的这个好老师咱们厂里,有很多都是大学里被打成yyiu派的老师。不是学术领头人,都没这待遇另外,如今的政治气候只怕更多的好老师就从学校里被下放下来所以,要真想学本事,我还是建议你现在技校里学一个专业的基础的东西之后,爸爸想办法给你找几个专业的顶尖的好老师带你

        真的?

        朝阳的眼睛刷一下就亮了,看着他爸的眼神不是很确定。但心里却不很排斥了。此时他心里还想着,大不了我上两年技校,如果觉得不好,那时候再去高考也行。高中的课本和资料,姐姐用过的一直在家放着呢,我得把这东西放好了,靠着自己自学,也能学完。

        这个时候,他心里憋着一股子劲。

        好容易把孩子哄好了,等到七月份的时候,朝阳以第一的成绩,考入了中原重工技校。等到了十一月,晃悠到天冷的时候,气氛骤然不一样了。

        赵平和苗家富晚上过来找四爷喝酒,两人也敏|感的感觉出:情况有点不一样了。

        先是批那什么海瑞罢官,后来又提了工作应该以政治工作为核心。

        这就叫人很费解了。

        计大姐是天天组织职工开会,宣传中央的精神。说是以政治工作为核心,那就得以政治工作为核心。

        什么?你说生产任务没完?你这同志怎么这么没有政治觉悟呢?是生产重要还是思想上的政治革命重要啊?

        她是主管这个工作的,又是响应号召的事,谁能说什么呢。

        所以,生产效率是明显的降下来了。

        很快的,四爷被通知,上b京开会,传达新的会议精神。在走之前,又建议赵平说,是不是可以把建好的房子分下去了。也好转移转移大家的注意力。省的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再闹出幺蛾子。

        分房子的事,四爷全程不插手。林雨桐也不过问,只由人事处的副处长去配合工作。她自己呢,带着俩儿子,准备搬家的事。

        家里的家具,早就叫人做好了。一直放在废弃的仓库里。好些人家都在这里放,都是厂里的人,也不会说担心谁家把什么偷拿了。

        这回分房子也一样,林雨桐和四爷,刚开始被分到了三号院。

        基建处还是长了心眼的,干部住宅区其实是跟大家住的地方隔着一个人工湖的。瞧着好像是恰好赶在那个位置上了,其实人家在之前只怕就已经计算好了。

        这一片的房子从外观上看,跟职工住房似乎是没啥差别。其实不然,最明显的就是三楼,三楼房间跟二楼的一样多,而露台是挑出去的一段。无形中,其实是多了两个房间的。

        计寒梅皱眉:这是怎么弄的?还搞特殊化。

        这话叫很多人都不怎么高兴。任何一个单位的领导,都有相应的待遇。跟普通的职工区别开,这并不算是多违规的操作。

        但这一说搞特殊化,这叫大家怎么说?

        就有一位副厂长说:这房子都盖成了,能怎么办呢?糊里糊涂的先住吧。差别也没多大

        那可不行!

        计寒梅拒绝的特别干脆:谁都不许搬。这地方,是分给咱们的劳模,咱们的先进工作者和对厂里有突出贡献的同志的至于领导干部都不要想的。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都是为人民服务。怎么?领导就比刚普通的劳动者高人一等?什么一号院二号院的,不用那一套!抓阄!抓到哪一套算哪一套。

        众人面面相觑,却没一个人能说人家计寒梅说错了,说人家的安排是不对的。

        等计寒梅看过来,还得说:对的!对的!应该的!顺便得强调一下自己的态度:基建处太不像话了!得批评!好好批评!

        没错!

        计寒梅连连点头,表示对大姐的觉悟很满意。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就抓阄吧!

        这种房子,其实是没有什么好和坏的差别的,林雨桐随意的抓了一个,结果是三排五号。

        三排五号就三排五号,虽然不能说站在院子里开门就见湖景,但话说回来,自家厂里的人工湖,天天看,有啥新鲜的。

        抓好了,那就搬家吧。

        端阳叫了一帮小伙子,一天就把家给搬停当了。一楼只有一间卧室,四爷和林雨桐住下面。二楼是一间书房带丹阳和骄阳的卧室,三楼两个不太大的房间,端阳和朝阳一人一间。两人不嫌弃三楼的房间小,他们比较喜欢的是,三楼带着二十来平的露台。只要天不冷,呆在外面就是最舒服的。

        住进新房子了,看起来是一切都不错!

        可实际上呢,好家伙,两边住进了新邻居。还压根就不认识!

        这不认识,那就是两边住的就是厂里的普通职工。

        等人搬进来,几个孩子站在院子里先崩溃了。几乎是家家户户,都散养着鸡呢。户与户之间的隔墙都是篱笆栅栏,半人高而已。鸡才不管你是不是厂长家,该串门人家就串门了。林雨桐给院子里的那片菜地才撒上菠菜和香菜的种子,上面盖着塑料薄膜,等到刚开春的时候,这菜就能吃了。可是这鸡一来,好好的塑料薄膜上一堆一堆的都是鸡粪,为了叨出塑料下面的菜种子,这薄膜都啄的用不成了,菜种子被吃的七七,这还能长出来多少?

        在院子里晾晒个被子,大上午的没人在家,鸡就能飞上去窝在上面晾翅膀。

        你跟人家说鸡最好是不要散养,人家就问了:不叫散养,鸡怎么找食。不找食,拿什么喂呢。

        说为了干净卫生的不叫养鸡,那更不成了。

        大家一个月才多少鸡蛋的供应,不养鸡平时想吃个鸡蛋给孩子增加营养怎么办。到了年底了想吃点肉怎么办?

        嫌弃鸡粪脏,那你是资产阶级思想,你那是忘本。

        其实城里的厂子,很少出现这种家家户户养鸡的,偶尔养几只,那也是放在笼子里的。像是这样散养的,都是跟周边的村民学的。

        农村家家户户养鸡,人们把这个叫‘鸡屁股银行’。家里的零碎开销,全靠着这几只鸡换来的零用钱支撑着。所以,鸡是一个家里非常重要的财产。林雨桐自己也养鸡,一共五只鸡,都放在藤条编制的笼子里,然后将筐子固定在院子的墙角,平时就是菜叶子剩菜剩饭这些喂着,家里的鸡蛋基本是能供应的上的。但是自家养鸡,是不会将鸡放出来。以前住的地方,都跟自家一样,将鸡关起来,绝对不会出现像是如今这种情况。院子被祸害的乱七八糟的情况。

        可如今院子成了这样了,你还没法子找到罪魁祸。家家的鸡都散养着,你能知道这是谁家的鸡干的。

        行!这事忍着没声张。

        可最让人无法容忍的就是,丢东西。

        先是家里的五只鸡,在搬来的第三天晚上丢了。鸡笼子被锯开,鸡被逮走了。总关在笼子里的鸡跟散养的鸡是不一样的。关着的鸡人伸手抓它,它是不会扑腾的。即便在屋里听到一点动静,也还当是隔壁呢。也没太在意。

        结果,鸡丢了!

        几只鸡也不知道叫林雨桐动气,只是淡定的通知了保卫处。

        然后没两天,那边的偷鸡的案子还没破呢,晾晒在家里露台上的鞋又丢了。丢的是骄阳的一双小红鞋。鞋面是呢绒的,塑胶的鞋底,在当时是非常时髦的。是孩子的二舅妈回来的时候给买的。暖和又轻便,骄阳也挺爱穿的。每周回来,林雨桐都给刷洗了,怕晾在院子里被鸡给弄脏了,如今衣服啥的都在三楼的露台上晾晒。结果鞋子还是丢了。

        露台也是一家挨着一家,中间就隔着一米五高的矮墙。这高度,翻上去简直不要太容易。住进来之后,也确实是觉得这种设置不怎么安全,可还没来得及做防护措施呢,就有贼光顾。

        专门偷鞋的,这肯定是孩子干的。还是个想穿小红鞋的小女孩!

        像是这种的小偷小摸,想抓也很难抓住。又八成是孩子干的,怎么办呢?

        林雨桐的意思,就是把家里的隔墙和栅栏都升高,等闲人进不来。

        朝阳却不:人家都没加固,就咱家加固了。人家又该说‘你家有啥东西啊,这么防着咱们,到底是厂长家’啥的。咱还就不动,我还就不信了

        这熊孩子钻到实习的车间,给家里做夹子和报警设备。在院子里的篱笆墙根下,还有露台两边的,都悄悄的布置上了。

        结果那天那林雨桐一下班,进了家门就愣住了。好家伙,院子里的墙根下,几只鸡一只腿被夹住了,血淋淋的正在做垂死挣扎。环视一周,足足有五只。今天这闯入者尽数成擒,别的鸡都不敢来了。林雨桐把俘虏摆在院子里,两边的邻居几乎是呼天抢地的找来了。光荣牺牲掉的五只鸡,是他们两家的。

        这两家的男人,一个在轧钢厂,一个在锻钢车间。两家的女人,一个在农场,一个炼铁厂的食堂。两家的的孩子都多,一家六个,一个九个。这么多的孩子,日子想过的利索,那也是不可能的。瞧着两人邋邋遢遢的,就过来了。

        到底是厂长家嘛,也还不敢高声闹。但低着头眼皮一翻一翻的,哭的又是抹眼泪又是擤鼻涕的,样子确实是不大好看。林雨桐把鸡留下,叫了计寒梅做公证人,把鸡钱如数的赔了。

        计寒梅想说把那劳什子夹子去了吧,那边骄阳就抹眼泪:我的鞋不见了我要上台表演的衣服也不见了我的床单弄脏了不能用了

        没错!这孩子的衣服还不见了一套。洗衣服是丹阳洗的,晾也是丹阳晾的。但周一丹阳去上学了,林雨桐收的衣服,不知道她到底洗了多少件,所以丢了衣服都没现。

        能管住大人不偷衣服,还能管住孩子不偷衣服?

        可就算是把偷衣服的孩子抓住了,能怎么的?把衣服还回来?还回来骄阳也不穿了。

        计寒梅嘴角动了动,到底是闭嘴了。出去了才说那两个:把自家的鸡看好,跑到别人家祸害也是你们的不对。

        然后两家大概真是怕了这边的小机关,晚上的时候,鸡被撵到了家里。

        没错,好好的别墅,在晚上的时候是人鸡混住的。

        把骄阳看的一言难尽,就说:鸡身上用病菌,染到人身上容易得病。

        院子里一个又黑又瘦的女孩,多看了骄阳两眼,然后蹭蹭蹭就跑回家去了。

        骄阳看妈妈:她怎么这样?

        一样的年纪,不一样的生活环境,那样的态度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自从有五只鸡被逮住了,家里没再遭过贼。可别人家,却66续续的被贼惦记上了。

        比如徐强,这小子看着满地走的鸡,眼睛都绿了。怎么样才能把鸡给装自己兜里呢?琢磨了几天,叫他给想出办法了。他是放电影了,所以都是下午五六点才算是上班。白天他属于无所事事的一类。这天,早上九点多,瞧着家属区基本没啥人。上班的上班了,上学的上学去了,他晃悠着去打了两斤散酒,在家里把窝窝头用酒泡了,然后在炉子边给晾干。第二天在避开人的地方,把窝窝头揉碎了撒在地上。鸡很少能吃到这种粮食,撒欢的往这边跑。来多少他喂多少,等到天黑的时候,把晕晕乎乎的鸡脖子一拧,然后往麻袋里一扔。再往新买的自行车后一绑,等天黑了,喊上端阳和铁蛋城子几个人,奔着离厂子不远的水渠就去。

        如今正是冬灌的时候,水渠里有水。弄个铁桶,挖个坑搭个灶,铁桶往上面一放,点火就能烧开水。在开水里给鸡拔毛。把毛处理出来往火上一放,烧个干净之后,就剩下一堆退毛鸡了。也不在外面吃,几个人将这些鸡一分,拎回家去。想啥时候吃啥时候吃。这个时候,天寒地冻的,冻着的话,放到过年都行。

        端阳拿回家去,见自家妈开会还没回来。又叫了朝阳,两人将鸡给开膛破肚彻底的清洗干净。林雨桐回来见是处理的干净的鸡,还以为是端阳在外面给人干啥了赚回来了,她还说:天冷了,别老抽空去干活了,家里也不缺这一口吃的。

        端阳也这么好好的应着。朝阳又在旁边打岔,说:妈,你给我炒个鸡杂吃呗。

        这一打岔,林雨桐连继续往下问也给忘了。

        可等鸡都该冻的冻上,该抹上盐腌上的都腌上了的时候了,林雨桐却觉得这鸡的来历不对了。每天在家里,都能听到来往的大人孩子嘴里出的‘咕咕咕’的召自家鸡的声音。然后找不见的时候,晚上就有半晚上不停歇的叫骂声,骂那偷鸡贼。

        林雨桐就问端阳:鸡哪来的?她以为是这熊孩子偷的。

        端阳眼神特别纯良:许强给的。

        那肯定是这小子偷的!

        可许强真就干了这一次,往后再丢的鸡,真不是他偷的。

        反正时不时的就有人在家里炖鸡,味儿飘的到处都是。丢了鸡的人就去骂,吃鸡的人就说:我吃我家的鸡,碍着你家什么事了?

        人人都觉得不安全了,就都自觉地把鸡给圈起来了。有人盖鸡窝,有人焊了铁笼子,反正不管怎么着,很少说见到外面有散着到处溜达的鸡。

        所以四爷回来的时候,瞧着这新住宅区觉得还是不错的。至少比想象的干净卫生。

        那是你没见脏乱的时候。林雨桐一边叫他洗漱,一边跟他说话,计大姐这次啊,可是把人害苦了。这环境乱都在其次,关键是你看着吧,等人心乱起来,这么住着是非得更多。

        丹阳就恼的很,一边给她爸递帕子一边说:住在这里,每次在家,我都觉得被人盯着

        这不是错觉。

        朝阳心说:隔壁那小子看见自家姐眼睛都冒光。

        他都能现的事,四爷第二天就现了。家里有闺女,闺女还都大了。两家都有贼小子,丹阳一在外面,两边那俩小子的眼神就贼溜溜的。姑娘家将袖子撸起来,露出一段腕子,也盯着看。

        要说人家孩子有啥坏心吧,那真没有。就跟有些小子喜欢人家小姑娘,偷偷的跟着人家上学放学,也不说话,就是关注关注,看看而已。

        可就是这种看,也叫人足够不舒服了。

        不光是四爷家如此,任副厂长也是一肚子火气。她家有两儿子一个闺女。闺女就住了三楼。可孩子晚上愣是不敢一个人睡了,说是露台上好像有人,拿着手电筒在窗户外面晃。

        这些不方便,那都是不好意思往出说的不方便。可计寒梅是想不到这一点的。

        四爷就联系采石场,这边个提供他们盖房子需要的钢筋,他们给这边提供砌墙用的石块。

        谁要砌墙,自己去拉去。

        四爷不管谁说什么不说什么,哪怕是天寒地冻的不适合动土,也讲院子的墙给砌起来了。门也换上了铁皮门。将院子给收拾的严严实实的。

        好些人就嘀咕说:还真当自己是高门大户

        在这种时候,传出这样的话,是非常不利的。

        不管愿意不愿意,林雨桐都得想办法消除这种不利的影响。所以,她就说动计寒梅,挨家挨户的做工作。

        鸡关在屋里,尤其是冬天,不怎么通风的屋里,是不行的。这对人的身体是有损害的!所以,我就建议说,把墙都砌起来,好歹鸡再院子里,安全又对大家的健康有利

        为了增加说服里,林雨桐联系了‘医疗队’。

        这医疗队跟职工医院还不一样。

        今年m主席批卫生部是‘城市老爷卫生部’。

        好的医疗资料都在城市,而农村农民想看病,却是难上加难。于是城市的医疗骨干和一些政工干部就组成巡回医疗队,到最基层。同时,也有了‘赤脚医生’这么一个称谓。凡是有一定的医疗基础,半医半农的这种基层医务人员的称呼。

        这种城里来的医疗队,在大部分人看来,比职工医院的大夫水平要高。

        他们也说这么不健康,那就真不健康吧。

        以前还有人说,老家的猪也在屋里放的,如今也不敢这么说了。

        大家才恍然下,大概真是误会人家金厂长和林处长了,人家没那么个意思。

        就有人说两边的邻居不地道。像是林雨桐家的两边邻居,隔间墙四爷都个砌起来了,就相当于两边的邻居将来会少砌一面墙。可人家也懒啊,等着另一边的邻居把那边的墙砌起来,家里这不是就只用砌门口的一点就行了吗?

        这么想的人还不在少数。有那好说话的,两边商量着,大家合起来把墙砌了就行。也有那难说话的,你耗着我也耗着。

        反正一个冬天都挺热闹的,各自为了偷懒少干活儿斗智斗勇。

        矛盾被成功的转移出去了。

        这一年过的飞快,过年的时候,再不能说是去林家了。就是丹阳,也没便利的条件吃姥姥做的饭了。顶多就是周末回家的时候带点馒头和肉酱,对付着吃。至于骄阳,林雨桐已经不叫她去少年宫那边了。广播台要录音,就调整时间,调整到端阳去上课的时候,叫他带着骄阳一起去一起回。林家的院子虽然还是林家的,也有警卫时常打扫。但是林百川想要退出大众的视线,那最好儿孙们别起眼。

        因此,过年各过各的,别老是去探望。养病就是养病。老太太和常秋云,常跟着山上采购的车下来转转,倒也算是常见。但是林百川,想见他就比较难了。

        有好些老部下去看,林百川都没露面。一度相传,林百川病势沉重,不方便见人。

        传就传吧,也没人去刻意的订正什么。

        眼看着要过年了,苗大嫂上门,拿了一双鞋递给林雨桐,笑的特别欢:谢媒了!

        林雨桐愣了一下:铁蛋的事定了?

        定了!

        苗大嫂一拍大腿:这小子还算是出息,把人家姑娘到底是给哄回来了。

        那可得恭喜了。

        婚礼订在大年初五,林雨桐说一定去,咱们什么关系,能不去吗?肯定早到!

        把人送走,回过身来就见朝阳的盯着端阳看,然后端阳笑着起身回房了。等人消失在楼梯上,朝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儿,最后像是天人交战了好长时间才下定决心要说,那个甘草大姐来找过我大哥还哭了

        嗯?

        啥时候的事?林雨桐就问。

        有两个月了吧。

        朝阳摇头:这叫啥事啊?铁蛋哥那人,其实挺好的。你要是喜欢大哥,干啥又同意铁蛋哥。这事要是叫铁蛋哥知道了,心里不得膈应死。你说我哥跟铁蛋哥的关系多好的,要是为了这事弄崩了以后咋处?

        林雨桐皱眉:这话烂在肚子里,跟谁也别说出去。

        叮嘱完朝阳,她又上楼去找端阳。

        妈!端阳将床边的位子让出来,你坐。

        林雨桐看着他:跟铁蛋你得实诚。

        妈!端阳哭笑不得,这事我心里有数。那天甘草来找我,是喝药酒喝多了我这一天到晚的忙,可从来没见过她,也没找过她。如今我连职工医院都不去了。说着,就又笑,妈,其实我有喜欢的姑娘了,就是还没跟人家姑娘说。您放心,我是那胡来的人吗?

        林雨桐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有喜欢的姑娘了?谁啊?是厂里的吗?你们单位的?我见过没?

        靠不靠谱啊?人家姑娘有对象没这傻小子也不知道问了没有?

        端阳也有几分不好意思:这不是医疗队来咱们公社吗?我主要是负责接待跟医疗队也比较熟

        哦!医疗队里的女医生。

        林雨桐把这些女医生在心里过了一遍:是不是那个个子高高的,眉梢有个红痣的那个姑娘?

        端阳轻轻点头,林雨桐了然:这小子的眼光可够高的。他大概不知道,那姑娘可是有来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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