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夜
第六十章 夜
一盏枯黄的路灯寂寞地散发着昏黄的光,它旧的有点久,堂而皇之地在黑夜里发着牢骚。
的确,这个大柱子路灯该换了。
我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大柱子路灯还是在善良的菜开全体员工晚会的时候,那天开会开到很晚,几个领导就最近送外卖出现的一系列差评情况做了一些详细的计划,李彩翔上班的时候还是不忘收起他那多情浪子的身份,每回开会的时候他总是带着他的女朋友来,然后开完会直接直走左拐到附近的家庭宾馆去了,我们都看在眼里,但没人说他,他却乐此不疲,认为我们都很要好。
其实上班的时候,我们忙到没空去说别人。
这次开会的时间很长,一直开到凌晨两点才结束,我们都是在校学生,都是要回学生宿舍的,但是开到凌晨两点的我们有所顾虑,顾虑归顾虑,冒着第二天被学校通报批评的危险,在头儿的带领下我们走在回学校的路上。
头儿和许仙他们都是贵州老乡,所以走在路上说起家乡话来我是一个字儿也听不懂,虽然他们已经开始创业了,但毕竟是学生,该搞怪的时候搞怪,看着离我们不远处的寂静的校园,许仙在十字路口的斑马线上跳起了舞蹈,他自称是“十字路口鬼步舞之王”,结果来了一辆车,把他吓得腿软,连忙跑了路边,等过了会喘喘气,他又开始对着天空鬼叫。
头儿忍不住了,想怼他,于是就对着我们几个说:“李彩翔泡妞去了,不合群,迟早得让他离开,为了证明我们大家很合群,不如开个飞机吧。”
“好,我同意。”许仙说完就举起手蹲在马路边。这时候头儿一个眼神,我们就明白了,大家就争先恐后地奔向许仙,等许仙发现敌意的时候已经晚了,我们几个人抱起许仙,岔开他的双腿,接着就是对着那根大柱子路灯一顿乱怼,在头儿的带领下,我们应和着,许仙也跟着我们的节奏尖叫着哀嚎着。
我大学里的第一次开别人飞机就发生在这根大柱子路灯上。
被开飞机的许仙抱着柱子满肚子委屈,我拿着手机偷拍着,不料被他发现,他一个人冲了过来,给了我一个猝不及防的公主抱,他的力气真大, 我努力挣脱也挣脱不了,我以为头儿看到这一幕会行侠仗义,没想到他又来闹事了!后来的结果可想而知,这么瘦弱的我,也遭受到了这根柱子的摧残。
我大学里的第一次被开飞机就发生在这根大柱子路灯上。
玩了半个多小时,我们回到了学校,走在路上的时候我们互相之间又开了几次飞机,第一次是真疼啊,后来几次也就那么回事,我最担心的问题结果被头儿的一个电话解决了,他拨通了宿管阿姨的号码,宿管阿姨不仅没骂他,还非常热情地跑过来开门了,我们都认为他跟宿管阿姨有一腿,他却淡淡地说了一句:“不知道什么叫鼓励大学生创业吗?哼!”头儿翘起了兰花指,俨然就是一个娘炮。
又是一个夜晚,只不过这天下起了小雨,最后一顿外卖送完之后已经是夜晚七点多了,我按照往常的惯例,把车开回了店里,跟头儿打了声招呼我就走了。
由于下起了雨,天色已经早早黑了,为了抄近道,我就在横穿民宅的小路上走着,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一个醉汉,喝醉了酒,手撑着墙,在那里夸张地吐着,声音很多,我看了他一眼,呕吐物很多,为了不恶心到自己,我赶紧从他旁边走了过去。他醉的不行,我从他旁边走过去的时候脚步声很大,他丝毫没有察觉。
这种情景在这个夜晚,在这个寂寥的小路,看起来有些可怕,如果是在抗日年代,我估计我就会被抓起来,当间谍严刑拷打了。
当我迈着急匆匆的脚步走到那个熟悉的路灯下的时候,眼前的一幕把我吓坏了。
几个染着小黄毛的年轻人正在群殴着这个醉汉,其中一个小黄毛嘴里还振振有词道:“操你妈的,你算什么东西,老子出来上网,你瞪老子干嘛?弄死你!”说完,他就把嘴里叼着一半的烟头吐到地上,接着又是一顿暴打。
醉汉真得是喝得烂醉,一点都不怕死,拼了命跟他们搏斗着,这几个年轻人也是不懂得分寸,下手一点不知轻重,我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观望着,此刻的我正在犹豫,我该怎么办?是一走了之还是上去当好人阻止他们然后替醉汉挨揍?但是这样打下去真得会把那个醉汉打残,我看不下去了,这几个毛头小子真得像地痞流氓一样一点素质都没有,我拨通了110并且大喊了一声:“喂,是110吗?这里有人打架斗殴。”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其实电话根本没有拨出去,我只好赌一赌了,大不了我也被暴打一顿吧。
那几个小黄毛听到我的大喊后就停了下来,还是那个叼着烟又吐出去的黄毛小子,仔细打量着我一番后,从远处指着我说:“小子,你给我等着,有本事别在这一带活动。”说完,他就带着那一小帮黄毛弟兄走了,显然,他应该是他们的老大,而我看了看他们消失的方向,正是要去贵族高中私立学校的路上,现在的有钱人都玩得这么嗨了,我只能摇摇头。
我连忙跑过去扶起那个醉汉,他一身的酒臭味让我忍不住作呕,我本来以为他会谢谢我,还没等我吭气,他就甩开了我,然后瞪了我一眼,晃晃悠悠地走了。今天晚上遇到的人真奇怪,以后我再也不敢这么晚一个人送外卖了,万一哪天又遇到那几个黄毛小子肯定把我打得半死。
跟这盏孤独的台灯作了别,我就回学校了,由于学校女生太多,澡堂不够用,今天我又要在宿舍里洗凉水澡,洗掉浑身被沾惹上的酒臭味。
第二天去店里上班的时候,突然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个中年男子,坐在客厅,发着牢骚,嘴里嘟囔着:“今天不给我交代,店里别想做生意了。”
“发生什么了?”我问起许仙,然后看了一眼那个中年男子,我的天,这么巧,他不是昨天晚上那个醉汉吗?
“他昨晚被人打了,非要认定是我们的人干的,这不来闹事来了。”许仙靠在我的耳边小声地说道。“他一中年人,想闹事就能来闹吗?这么厉害?”我接着问许仙。
“但他不是一般的中年人,他是我们的房东。”许仙捂着嘴哭笑不得。
许仙的这一回答让我无话可接,无话可问,毕竟都是一群大学生,再怎么机智也很难对付一个看起来很老油条的房东吧。
就在我还没搞懂现在的局面的时候,房东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我的面前,对我看了几眼,接着就对着头儿指着我说:“对对对,就是他,是他打的,绝对是他。”说完,他就打了个电话。
“what?你在说什么?你没搞错吧,昨天晚上是我救得你。”我有点激动地说道。
“什么事情别激动,仔细说,当着大家的面。”头儿对我说道。
“昨天晚上他喝醉了,我不认识他,我送完外卖回学校的路上看见他喝醉了被几个黄毛小子群殴,我还救了你,打了110。”我认真地说道。
“昨天我是喝醉了,但是我敢肯定打我的人中就有你,不信咱去派出所调监控。”他很生气地说道。
“你这个小子,待会我扒了你的皮!”他怒吼着,头儿这个时候听不下去了,跑过来小声地问我:“110来吗?”我摇摇头说:“我只是吓唬他们,没有真的拨出去。”
这时候头儿就对着房东说:“那就去派出所吧,调监控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放心我们肯定给你一个交代,但要不是我们的人干的,希望你能给个解释。”
“我给你们什么解释?打了我就是打了我,我不需要解释,派出所查出来是谁干的,我非要扒了他的皮不可!”他说话的姿态简直就是一蹦三丈高,得意地不行。
许仙握紧拳头就要上去揍他,我顺势赶紧拉回了许仙,刚把许仙拉回了,从门外就来了一个骑电瓶车的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然后跑了进来,指着我们一个个地说道:“是谁把我叔打了?站出来。”
“是他!”房东跑过来指着我对他说。
“是你?”这个陌生男子握紧了拳头正准备揍我的时候,突然派出所来人了。
这一系列的事情接连出现,让我实在搞不懂,现在我只想骂那个路灯,完全就是个倒霉的东西!
于是我就跟着头儿和房东去了派出所,在路上给导员打了电话,导员说他半个小时到,这也是我大学生涯第一次给导员打电话,紧张死我了,害怕被骂被处分,结果对面竟然是大四毕业生实习辅导员,说话也没有什么章节,都是很随意的,一直在安慰我,让我小心,不要冲动。
好在没有给我什么压力,走在路上我还想着房东会不会跟当地的派出所沆瀣一气,但等到了就证实我的想法是错误的,只见有个领导一看到房东就说:“是你啊,又惹事来立案了?”听他这么一说,显然房东是有案底的。
做笔录的过程很简单,二十分钟就结束了,房东承认自己是胡乱闹事,写了报告,但是就是不肯跟我道歉,并且嘴里嚷嚷道:“我活了四十多年从来没有跟人道过歉,我也不会道。”这话说得我就来气了,我刚准备指着他大骂一顿,这个时候辅导员赶来了,及时制止了我,然后把我喊到一边进行了一系列的思想教育,后来就跟着导员一起回到了学校,这件事情肯定会成为我近期的一大阴影,我想我是不会再去了。
为了不让我感到委屈,头儿第二天在QQ里跟我说道:“我们不打算跟房东续租房子了,打算搬到离学校近点的门面房,房东因为这件事生气,总是在找我们的事情,所以难为你了,这几天休息休息,下周你再来上班。”
外面的世界太复杂太造作太浮夸太危险,心里的小小花园注定是不能在世界的每一个角度随处开放。
夜,被雕琢成一地的忧伤,刻在失眠者的眼里,从此以后,便再也没有什么代名词可以形容孤独了。
夜,顺着滚烫的脉搏爬出了手掌心,站在路灯下的我们,是谁先开口,喊出了那个我们期待很久的指纹?
那一晚没怎么睡,透过宿舍的窗户隐隐约约能够看到那盏路灯在寂寞地喧嚣。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会被换掉,也不知道它能陪我度过多少个夜晚,在白天阳光的照耀下,没人会去关注它,但我希望我下班回学校的每一个夜晚,都能从它身旁走过,看一看,它旧了多少。
即便,它从来都没有给我带来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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