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李大夫
沈南栀笑盈盈的站在院子中间，肤色白皙，眼神明亮，衣着大方干净，简陋的院子都明亮几分， 李大夫差点儿没有认出来。
“坐下聊，辛苦李大夫走一趟。”
沈青山陪着李大夫，毕竟沈南栀是个女孩子，和男人共处一个院子，被人看到了容易传闲话。
李大夫道：“沈姑娘，看来离开姜家你过的很好，我挺替你高兴呢，你是个好姑娘，就该有好日子过。”
沈南栀：“世上好姑娘挺多的，不是都有好日子过的，世道艰难，作为女子想过得好挺难的。”
“也是，沈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儿？”
不聊这个话题了，李大夫也不是来叙旧的，直接问她的来意。
“给你介绍一个生意，县衙的学官金老爷子，吃冰碗儿拉肚子止不住，我举荐了你，你敢不敢去？”
李大夫思索一番，“金家是书香门第，能做学官的也是富贵门第了， 不会请不起大夫，看来病情挺棘手，我若是治不好，名声可就毁了。”
沈南栀爱说大实话：“你在县城也没什么名声，三里五村的人也不在乎你名声好不好，有个大夫能看病就不错了，你治不好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若是治好了，名声大嘈，对你的好处可多了，这买卖值得做呢。”
李大夫无语，你不能给人留点儿面子吗？
“沈姑娘，咱也别藏着掖着，你就直说，治好了这位老爷子，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不相信沈南栀只是单纯的做善事啊， 肯定有所图。
沈南栀笑了，“不错，李大夫聪明，我有祖传的神药，对老爷子的病症有奇效，只是我不是大夫，怕人家信不过我。
我呢，又想和金家攀上关系，让金家欠我一个人情，想请李大夫你帮我， 这对咱们是双赢的事儿。”
李大夫沉默，怀疑她的药有没有效果了，一个大夫要为病人负责，不能乱开药的。
“我跟金家无冤无仇的，不会害人家， 李大夫可以先看诊，若是没把握不妨试试我的药。”
李大夫最终答应了，“行，我帮你了，明日一早去县城吗？”
沈南栀高兴道：“是啊，最好一早就走，我准备马车载着你。”
沈青山道：“我给你们赶车。”
他不放心，要跟着去看看。
沈南栀没有拒绝长辈的关爱，“可以，牛叔总念叨堂伯，你们正好聚一聚了。 ”
事情定下来，李大夫不着急走，喝口茶问道：“你在县里过的怎么样？”
“还好啊， 在哪儿都比村子里好，石墨村有姜忱那种人渣，整个村子的人都烂了。”
“确实如此， 现在村里人又想针对徐寡妇了。”
“啊，为什么呀？不是有了陈猎户吗？他们怎么还欺负人家？寡妇就有罪的吗？”
沈南栀气死了，怎么逮着人家一个人可劲儿的欺负？
徐寡妇是刨了他们姜家的祖坟吗？
李大夫道：“还是因为那二十亩地的事儿，我瞧着是村长心虚了，想让徐寡妇住嘴，至于陈猎户，一个猎户而已，村长想收拾他也不是多难的事儿。”
沈南栀沉默，这话说的还真有道理，她能和离离开姜家，都是父亲留下的后手，有真心爱护她的娘家人，还有她之前积攒下的人脉，曹县令也是帮了忙的，不然也没那么容易脱离姜家。
这也不是石墨村一个村子的现状，很多村子都是如此，村长就是土皇帝一般，势单力薄的百姓过得最惨。
沈南栀暗自下了决心，道：“李大夫，你跟陈猎户讲，若是真的被逼无奈，可以来榆树村，我让沈堂伯帮他们。”
李大夫就等着她这句话呢，他跟陈猎户关系不错，经常一起去后山，一个采药，一个打猎，陈猎户还救过他好几次呢。
村里人都不知道他们的交情深厚，都是男人，有些事儿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不需要跟那长舌头老娘们一样到处宣扬自己和谁关系好了。
越是人尽皆知的关系好，反而不一定就是真的好。
现在，李大夫就不遗余力的帮着陈猎户，不然也不会这么痛快来见沈南栀，还有她说的去县城帮人看病的事儿，也是想为自己留条后路了。
姜村长现在能这么对付徐寡妇，将来也能这么对付他，李大夫和陈猎户他们都是逃荒过来的，在村子里根基不深，他将来若是妨碍到了姜村长的利益，也会一样对付他。
沈南栀答应下来，当即就带着李大夫去了县城，直奔金老爷子家。
此时金老爷子还真的不是很好，昨晚上刚好一些，不拉肚子了 ，今儿早起吃了点儿牛乳，本意是想补充营养的，结果老爷子估计是牛乳不耐受，又开始拉了。
还是一样的药，吃下去毫无效果，金老爷子短短几天，瘦了十多斤，躺在床上出气多进气少了。
“谁让你们给他吃牛乳的？喝粥不行吗？这可怎么办？我是无能为力了，你们……准备后事吧。”
“什么？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父亲吧，只是一个拉肚子，不至于此吧？他以前也吃牛乳，煮熟了吃的，一直没事儿啊，怎么这次就拉这么狠？”
大夫没好气道：“以前他身体好啊，能扛得住牛乳的凉性，现在不一样，本就虚弱，你还不注意饮食，老夫是无能为力了。”
沈南栀和李大夫被管家领进来，就听到这番话了。
李大夫松口气， 同行相轻，若是这位大夫医治的好好的，自己插一手就是坏了行规了。
他已经放弃了，那么自己就可以试一试，当即道：“在下也是大夫，可否帮老爷子把把脉，试一试？”
县城的大夫斜睨他一眼，“你哪儿冒出来的？跟我抢病人？”
沈南栀好笑，“你不是说你无能为力了吗？那老爷子就不是你的病人，算不上抢的吧？
金大老爷，你怎么说？这就是我举荐的李大夫。”
金大老爷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对县城大夫的态度也很不满，你自己医术不行，还责备家属没有照顾好，这不是推卸责任吗？
马上道：“请这位李大夫帮家父看看，秦大夫，既然你无能为力了，请回吧，诊金管家会结算给你的。”
秦大夫不想走，还想看着李大夫出糗，他救不活的人，也不希望别人能救活，这大概就是人的劣根性了。
沈南栀看出他的心思 ，道：“同行是冤家，我们李大夫诊治，这位大夫还请避嫌。”
“哼，我看你怎么救得活？”
沈南栀：“医者仁心，你这是盼着老爷子死的吗？”
金大老爷也怒了，“秦大夫，你学艺不精，就盼着我父亲死，你这人的医德也太差了，来人，轰出去，诊金也不给了，治不好哪儿来的脸要诊金？”
秦大夫气急败坏：“我治不好，他也难治好，这不是医术不行，是老爷子的病太重了，不信咱走着瞧，我看他也不行。”
李大夫专心把脉，心中一沉，哪怕躺着，老爷子还是止不住的拉稀，一屋子臭味儿，难怪秦大夫让准备后事。
若是他，也不敢说能药到病除的。
沈南栀冲他眨眨眼睛，李大夫硬着头皮道：“我看诊不希望外人在，请你出去等。”
秦大夫被请出去了，金大老爷还要安抚家里人，暂时离开，门外等着下人随时进来伺候。
沈南栀塞给老爷子两片止泻药，灌了点儿水喂进去了。
李大夫有些紧张：“这药老夫从未见过，能行吗？”
“试试呗，那位秦大夫已经下了死亡书了， 咱们不行也是他耽误的，不怪咱。”
李大夫：“这就有点儿无耻了，人家的医术也没那么差。”
“那您呢？”
“若是一开始就让我来治，或许还行，但是现在，我也只能说回天乏术了。”
沈南栀不以为然，“你有我的神药帮助，肯定比他强了，不用妄自菲薄，以后多提升医术呗。”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李大夫瞧着老爷子的脸色好看一些，人也不打摆子了，号了一下脉，惊喜异常：“脉象有好转，沈姑娘，你的药真的管用啊，还有吗？送我两颗我研究一下。”
“不多了，你研究不出来，实话说吧，这不是医术，这是玄术了，是一个老道士送我的，只针对这个病症有效，对别的没用。”
李大夫有些失望，“现在该怎么办？”
“你该怎么开药方就怎么开，我把药给你三天的量，每次加进去一颗，老爷子大概就能好了。
还有，给老爷子喝点儿盐糖水，补充一下水分，恢复的更快一些。”
“盐糖水？”
“同等分量的食盐和白糖混合成的温水，人的身体内大部分是水分，脱水就难救了， 多喂一点儿也喂不出事儿来。
你只给他灌苦药汤子，胃里也难受，有点儿盐糖水也好一些。”
“行吧，沈姑娘的法子若是能行，也是宝贵的经验。”
金大老爷处理好了外面的事儿，来看父亲，结果发现父亲呼吸匀称一些，脸色也没有之前那样惨白了，“可是父亲好一些了？”
李大夫道：“服了我的独门秘药，拉肚子止住一些，不过还需要继续治疗，你按照我的吩咐来准备……”
盐糖水不是多难找，马上取来了，给老爷子喂下去，然后是换洗新的铺盖和衣服，沈南栀就不看了，出去透透气，这屋子里的味道真的挺难闻的。
金大奶奶等在外面，不敢离开，以免被人说不孝，看到沈南栀很是好奇，忍不住问道：“你就是沈姑娘？”
“金大奶奶好，您也知道我啊？我的荣幸。”
金大奶奶招呼她坐下，“我公爹怎么样了？”
“好转许多，大奶奶放心吧。”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没事儿就好，改日信女定去庙里还愿，多给菩萨香火钱。”
金大奶奶虔诚地双手合十，感谢菩萨。
沈南栀就很无语，你有钱多给点儿医药费呗，感谢菩萨有什么用？
这药是她带来的，应该感谢她啊！
古人都迷信，沈南栀觉得自己可以往神棍的方向发展，大概能混的更好了。
“不好意思，怠慢沈姑娘了，多亏你举荐的大夫，我家公爹才能好转。”
这话就让沈南栀很舒服了，谦虚道：“也是老爷子命好，得遇贵人，命不该绝。”
这话金大奶奶爱听，对沈南栀更添几分好感。
两人越聊越投机，沈南栀想讨好一个人，没有谁能抗拒，拍马屁吹彩虹屁的本事可是多年历练出来的。
想她刚创业的时候，为了拿下单子，能给甲方爸爸接送孩子，处理小三，只要钱到位，沈南栀什么事儿都能做。
只是哄一个常年待在内宅的中年妇女， 不过小菜一碟。
外面等着的秦大夫没人搭理他，却还是固执地等待着，等着金家挂上白布，等着李大夫被轰出来。
结果等了大半天，沈南栀告辞离开，金大奶奶笑容满面的亲自送她出来，倒是没看到李大夫。
“金大奶奶，令尊如何了？”
“我父亲已经好转，秦大夫不回去，还想怎样？我家老爷心善，都没追究你的错，秦大夫，你别不知好歹了。”
金大奶奶脸色冷淡， 老爷子是家里的顶梁柱啊，大老爷的功名没有考下来，全指望老爷子在县衙做学官支撑家里了，若是老爷子走了，金家的处境可就难了。
因此对沈南栀和李大夫更加感激，他们不仅救了老爷子的命，还是救了他们全家。
秦大夫脸色火辣辣的烧得慌，道：“大奶奶息怒，我只是想和李大夫切磋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沈南栀道：“秦大夫是吧，你就是切磋也得等老爷子病好了，你们大夫之间慢慢切磋，现在真的不是时候，老爷子身体虚弱，病情耽误的太久了，养起来可不容易啊。”
金大奶奶更生气，都是他耽误了，公爹才受了这么多的罪，眼看着命都没了一半儿，“沈姑娘说的对，你请回吧，若是真心请教，回头给李大夫下帖子 ，拿出诚意来。”
秦大夫无话可说，灰溜溜走了。
“沈姑娘，你的事儿我会跟老爷讲的，些许小事儿，我家老爷就能处理好了，以后常来家里坐，我和沈姑娘真的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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