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砚台


第677章  砚台

小炮竹寻常用的砚台都是徐宁替她准备的端砚,用惯了,用别的多少有些不适应。

但李璋送都送了,她若不用,又显得有些不礼貌,于是次日再去学堂时,便让小桃红将她平时用的砚收了起来,换了李璋送的徽砚。

天亮时,小炮竹仍在梦中,徐宁将她从被子里挖起时,此人完全未醒,只闭着眼任由徐宁摆布。

徐宁也不说她,只一面替她穿衣一面道:“今日下了学早些回来,晚些时候咱们要到徐家去探望你外祖祖。”

小炮竹枕着徐宁的肩继续睡,根本没听见。

徐宁又将她扶正,撑开她的眼皮又说了两遍,等她听进去之后,才放过她。

之后又用了早膳,方才往学堂去。

天已经冷了,小炮竹吃罢早膳,叫寒风一吹,人就彻底清醒了,她缩了缩脖子,见小桃红正够着脖子往院墙上瞧:“你瞧什么呢?”

“没有啊。”小桃红收回视线,两步跑到小炮竹跟前,拎起了她的箱笼,道,“婢子就是觉着奇怪,自打姑娘同世子订了亲后,咱们墙上就再没什么花啊树的了。”

小炮竹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唯一活着的君子兰被她从屋里搬了出来,放在了屋檐下独自成长,而她屋里放着李璋送的那盆。

她也不在意,只叫小桃红嘴紧些别出去乱说。

小桃红答应了一声,又小声道:“姑娘,您说那些东西,别是真送给您的吧?如今见您订亲,觉着要避嫌,便不送了。”小炮竹侧目看了她一眼,又道:“你怎么就确定是别人送的,世子都说那是他送的。”

小桃红听了,顿时将脑袋一阵摇,道:“婢子不信。”

别说她不信,就是小炮竹自己也不信。

但多说无益,毕竟她同李璋已经定亲,无论今后会不会成亲,眼下她还去怀疑,便没什么意思。

难不成她知道了送东西的人是谁之后,就要为此退亲吗?

不知道最好,不送了也好,不如将错就错,当做什么也不知,还少些麻烦。

她这样想着,人也到了学堂外边,她以为自己到得够早了,没想到进去时,已经有人先到了。

是御史中丞家的姑娘罗曦,之前在北郡王府时也同小炮竹认识,但不太熟。她进时,正瞧见罗曦将一株不知从哪里折下来的梅花插进了瓶中,红梅并未完全开,还有些打着朵,但胜在花枝弯折得很有巧妙,插进瓶时,便自带了几分禅意。

小炮竹见了,便顺嘴夸道:“这梅花倒是好看,你哪里折的?”

罗曦弯着双眼轻轻一笑,满是友好:“我家自己种的,我院子里有一大片,虽没全开,但将开未开时是最好的。下了学你有时间吗?我请你到我家里去赏梅!”

小炮竹也友好地笑了笑:“我母亲说今日得回徐家一趟,恐怕不能到你家里去了。”

其实方才那一夸,她也只是出于礼貌顺嘴一夸,心里其实并没有多喜欢,梅花好看是好看,架不住她少了些风花雪月、作诗抚琴的风雅。

罗曦听后,便是一脸遗憾,但也没有过多邀请,只看着时辰不早了,便坐回自己位置上去,她的书童则一一将纸笔摆在了桌上。小炮竹坐在最后,会从她桌旁经过,垂目无意一扫时,瞧见了她桌上摆着的砚台。

因砚台上的刻字她认出那是徽砚,同李璋送给她的那方砚台是出自一人手笔,不过罗曦手里的砚台刻的是荷花。

小炮竹一顿,忽然想起来,之前李璋送她砚台时,说自己也有方,但上头刻的是荷花。

出于一些好奇心,小炮竹问道:“你这砚台上的荷花倒是雕刻得好?哪里得的?我也吩咐他们去替我买一个回来。”

“这是徽砚。”罗曦又笑了起来,脸上也全是真诚,“我父亲替我寻来的,他说是彭家人的手笔,市面上卖得可贵了?你喜欢?那我的送你。”

她说着,果真拿起砚台,要送给小炮竹。

小炮竹还没来得及拒绝,小桃红就嘴快道:“我们姑娘不用,她也有一方……”不等她将话说完,小炮竹又笑着打断道:“不过是次品,没你手里的这个好看,就收着没带来。”

说罢,她又同罗曦道了谢,表示不用她相送后,就坐回了自己位置上。

“砚台的事,你不许对外说。”小炮竹拢着双手打了个哈欠,轻声道,“今日也别摆出来,就当你糊涂,忘了带来。”

小桃红虽不明白她这样做的原因,但也没多问,只点头应了是。

等陆陆续续有人来了之后,她还演了起来:“哎呀,姑娘,婢子糊涂,忘了带砚台。您等等,婢子这就回去替您拿来!”

小炮竹:“……”

不愧是叨叨调教出来的人。

她默了片刻,又将人叫住:“不必麻烦这一趟,我问他们借一借就好。”说罢,她够着脖子努力往对面一瞧——因为中间有屏风遮挡,她瞧得不是很清楚,但隐隐约约能瞧见屏风那头的陈宿已经到了。

她起身来,也不管什么男女之别,规矩礼仪,只当是自己家里一样,一径走向陈宿,道:“宿哥,我丫头糊涂,忘了带砚台,你的借我?”

陈宿方才已经听见了小桃红那一声喊,还奇怪她怎不问罗曦她们借呢,就听坐他前头的叶匀宥回过头道:“我见你平时用的是端砚,你哥的恐你用不惯吧?我今日带的正好是端砚,你先拿去用。”

小炮竹问道:“那你呢?”

叶匀宥道:“我多带了一个。”

自打小炮竹知道叶匀宥闻不得雪松的味道后,佩带的香囊之中就没了这一味香,两人也为此结下一段同窗之情。

小炮竹犹豫了一下,还是经过陈宿同意后,拿走了他的,又道:“宿哥没了,你借给他用。”

说罢,她就回了自己位上去。

而李璋就坐回陈宿身后,在听见他们对话时,他始终一言不发,甚至没抬头看一眼,好似什么也没听见。

叶匀宥瞧见了,又对陈宿努了努下巴,像是有话想说,却叫陈宿一个眼神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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