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4章 以死相逼
第744章 以死相逼
徐停这个舅舅很靠谱，继续道：“西楚曾有一女子，名周婉，也是科举出身，想必读过史书的都知道她。因那时百官容她，还让她去了大理寺，她也不负众望，从大理寺主簿一路到两朝丞相，先后替西楚打赢了著名的瓦南之战和渡水之战，扶持两任帝王，死后葬入帝陵，是连史书都不敢摸黑的一个人。由此可见，女子为官，也不是不可。”
魏大人狡辩道：“这是个例，前人能做到的事情，不代表她裴相思也做得到！”
“只要有机会，大人又怎知做不到呢？”这时，吏部王尚书也出列，一拱手道，“臣自会试放榜之后，也曾翻阅过大量史书，得知西齐时，齐太宗曾设女官职位，比如女侍中、女尚书、女史、女贤人……等等，一直延续至南燕废帝时。”
李暝适时接过话，问道：“哦？为何废了？”
“南燕废帝昏聩无能，贪恋女色，荒淫无度，”王尚书继续道，“无论是后妃还是女官，皆遭齐毒手。百官劝阻无果之后，上书当时的太后，恳请废除女官，好少叫些女子遭殃。太后思虑过后，这才废除了女官。而后人登基，宠幸宦官，导致女官制度彻底废除，南燕也因宦官掌权，把弄朝政，终是亡国。”
王尚书又是一拜，继续道：“陛下，臣以为裴相思科举出身，正好是一个重新设立女官制度的机会。这样既不会寒了天下人的心，也能让更多女子有机会为官、识字、明事理，这样识字的人多了，白丁少了，何愁将来国力不强盛？”
李暝用折子敲着自己的手心，一时沉吟着没开口。魏大人见状，连忙出列道：“你这是胡扯！女人天生的优柔寡断，妇人之仁，若叫这样的人做了官，这朝堂之上且不是迟早被她们弄得乌烟瘴气的？！臣不同意裴相思入朝为官，臣恳求陛下收回成命！”
同魏大人一个阵营的纷纷跪下来：“臣等恳求陛下收回成命！”
裴衍侧目看过，就见下跪的人占了大多数，而没有下跪的，只有寥寥几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这个人数还在裴衍意料之中，唯一让他意外的竟然是兰太傅，这个主动退出，放弃举荐裴相思的太傅大人，此刻竟然是站着的。
“陛下，”徐停往前一步，拱手又是一拜，道，“您的臣民不是只有男人，那些女子也是您的臣民。为官者，不就是替他们着想吗？如今有人逆流而上，我们不能让她淹死在逆流里啊。”
魏大人抬起头狠狠瞪了徐停一眼，又道：“陛下……”
他刚想说话，李暝就一抬手制止了：“徐卿说得有道理，朕不能寒了天下女子的心，她们也是朕的臣民。”
李暝又看向吏部王尚书：“王卿，此事交由你们吏部去办。另外，设立女官的事不急。你方才不是说齐太宗有设立女侍中、女尚书等职位？不如你沿袭旧制，先在朝中设一职位，叫裴相思试一试，若她能担大任，也能做出实绩来，再设立其他女官。诸位可有异议？”
有异议的魏大人往前跪行一步，大声道：“陛下……”
话还未说完，陛下他老人家就打断道：“哦？没有异议啊，那就退朝。”
魏大人又喊了一声陛下，仍是话也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来公公一甩拂尘，拖着声音道：“退朝——”裴衍领着其他人跪下，送走了李暝，随即起身也走了。
魏大人那脸，彻底变成了被放干血的猪肝了。
他还未起身，其他人便连忙来问怎么办，一定要阻止李暝在朝上设立女官。
“去乾清宫、去求陛下……我们一起去求！”魏大人咬咬牙，沉声道，“大不了我以死相逼，我不信陛下还不答应！”
说罢，撑着膝盖站起身来，其他人正要去扶他，他又瞧见了正要离去的兰太傅。
魏大人觉着仅凭自己之力，恐怕无法让李暝回心转意，得有个德高望重之人带头。
于是他两步追上兰太傅，直接拦住了他的去路：“太傅！这朝中如今就属您最有威望，您可不能放任不管啊？如今他裴衍一手遮天，无视您和其他朝臣，执意要将那裴相思弄到朝堂上来，这样有为祖制的事，简直就是罪该万死！”
其他人纷纷附和，将裴衍和裴相思一顿唾弃，连带着替他们说话的徐停和王尚书等人都没能幸免。
兰太傅静静听着他们此刻的抱怨——是的，太傅大人在心里将他们这些愤怒都称为抱怨。
等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抱怨完了，又在魏大人的授意下住嘴齐齐看向他时，他抬眸扫了魏大人一眼。
不知为何，魏大人被他看得有些心虚：“怎、怎么了？太傅为何这样看着下官？”
兰太傅沉默片刻，淡淡道：“你们真应该看看裴相思的文章。”
他留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就抬脚绕开他们走了。
徒留魏大人等一干朝臣莫名其妙的站在那儿——他们连裴相思中榜这件事都极端排斥，又怎会去看她的文章呢？
若是去看了，不就说明他们认输了？
魏大人一咬牙，怒道：“走，他不去我们自己去！倘若我们这么多人以死相逼，我不信陛下不管！”
朝臣纷纷答应，一连串的应着是。
随即，他们就跟着魏大人一块气势汹汹地往乾清宫去了。
唯独有两人留下了，是鸿胪寺卿和顺天府尹。
鸿胪寺卿道：“就为了不让裴太师之女入朝，就拿命上书？他们是疯了吗？”
顺天府尹道：“我看是。我家中老母病重，幼子还不足月，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
鸿胪寺卿道：“我也不去……陛下明显是心意已决，谁去谁送死。”不想去送死的两位大人，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道往反方向走了。
他们刚刚离去，远远的就见有个小公公领着院正往乾清宫而去。
他二人好奇，还以为李暝是有哪里不适，连忙上前去询问情况。
谁知那小公公道：“陛下一切都好，并无大碍。是太师大人吩咐，叫奴婢请了院正到乾清宫外去候着。他说万一有谁想不开要去撞盘龙柱，有院正大人在，还能给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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