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婚礼这天一阵忙乱。
哪怕准备的再充分也难免手忙脚乱。
江黎一大早就被拖了起来。
她昨夜熬的太晚，罗靳延守规矩，不能见他便一直守在楼下静静地陪着江黎看完了那一束束火花。
郁金香在庄园里盛放，他们一个在窗边上，一个在屋檐下，谁也无心赏花。
普罗旺斯教堂外繁花锦绣，鸽子张开双臂，漫天翱翔着。
江黎托抱着沉重的婚纱走到教堂外，宾客们还没有到齐，距离婚礼开始还有一个半小时。
她得空闲下来跑出来透口气，罗雯还有的忙，这会顾不上她。
婚纱沉重，江黎踩着高跟鞋，一个踉跄，松了手里的裙摆。
身后伸出个手替她捞了一把：“小心。”
江黎回过头去看，俞巧挽着发，一身礼服长裙站在后面，身旁站着个男人。
他一身西装笔挺，一只手插在裤袋中，在和江黎对视上的一瞬间微微颔首，算是打了声招呼。
江黎跟着点头，目光看向俞巧：“还以为你不会来。”
俞巧松了手里的婚纱裙摆，笑了笑。
“江姐现在在娱乐圈势头这么火，我当然要抓住机会赶紧巴结一下。”
江黎挑了下眉，语气平淡：“不是听传言说你已经处于半退圈的状态了？还需要来巴结我？”
俞巧勾了勾唇没说话，只是转头对身边的男人轻声道。
“我和江姐聊几句，你先进去等我吧。”
男人点头离开。
江黎看着他的背影：“你先生？”
“是。”
“看着人不错，”江黎也不和她客气，“当初还以为你是随便找了个人嫁了。”
俞巧笑了笑，回答的是江黎的上一个问题。
“他年纪也不算年轻了，是时候该要个孩子了。”
江黎一愣，随后表情又恢复了平静：“那先提前恭喜你了。”
其实两个人之间没什么好聊的。
就算当年两人之间和解破冰后，江黎解约后两人之间的交集线也随之断了。
俞巧近几年在圈里的消息越来越少，到最后也不太能见到她再参加活动。
最后一次听到她的消息，还是在别人的口中，是说她有意要退圈。
人真的很奇怪。江黎想。
当初挤破了脑袋想要往上爬，可现在说不想要就不要了。
也或许是她已经得到了更好的。
江黎结婚之前，象征性的向俞巧递了邀请函，没想过她真的会来。
她们之间，不就是一直在彼此相欠人情。
既然来了，总是要免不了寒暄。
俞巧先开了口问：“光说我了，你和罗先生呢，你们怎么样？”
她说：“听说你的那位罗先生等了你很久，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
江黎没想到这句话居然先是从俞巧口中问出来的，她笑了声，摆了摆手。
“还早呢，或许一两年，或许是三五年，这种事说不好的。”
俞巧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江黎默了默，还是开口对她说：“婚礼之前，陈义文找过唐文德。”
这句话一说出口，江黎看着俞巧的身子僵了一瞬。
她怔住的神情只在脸上停留了几秒，随后弯着唇笑，又恢复了自然。
“哦，这样啊，他过得怎么样？”
俞巧低着头转了转手腕上的镯子，语气是淡然的样子。
“唐文德”这个名字，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听说过了。
最开始是不去在意，但免不了总是能听到几句。
听他们说唐文德的日子不好过，唐老爷子从躺在病床上到过世，所有的一切，包括丧礼，都是唐文德一个人扛起来的。
听他们说唐文德学着经商，唐家的担子都压在了他一个人身上，产业光了，在宣布正式破产后，只能等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总之前几年，她总是能听到唐文德的消息，她就只能假装没听到。
装着装着，好像就真的再也听不到了。
当这个名字再度被提起的时候，俞巧还是免不了一愣。
江黎看着她，犹豫再三后，还是告诉了俞巧：“他没来。”
简短的一句话，彻底让俞巧陷入了沉默。
“陈义文说他变了很多，变得没有那么爱热闹了。”
这是江黎能为俞巧带来的唯一一个有关于唐文德的消息。
俞巧默了许久。
“谢谢。”
教堂里。
江黎托着婚纱裙摆走回去，罗雯一把按住她坐下，作势要为她戴上头纱。
“跑哪去了？哪都找不到你，典礼都快要开始了，哪有快结婚的新娘子还能闲着往外跑的。”
江黎笑了笑：“我就是出去透了口气。”
她回过头看向教堂外，俞巧远远地站在门口，身边的男人走来时，她顺势挽住。
男人为她挽了下掉落的碎发，两人低语了几句，俞巧始终笑着。
她现在的演技好了很多。
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已经将眼尾乍现的红彻底遮掩，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教堂内的钟声响起，白鸽扑腾着翅膀飞上天，在教堂门沉重打开的那一刻，洁白的羽翼自头顶飘落。
庄严的音乐声在教堂内响起，红毯上，江黎挽紧了江明轩的手。
平常那样稳重的一个人，今天背脊挺得格外直，步子走的格外僵。
红毯的尽头，罗靳延捧着手捧花就站在那里等着她。
他的目光灼热，视线穿越人群，只停留在她一个人身上。
江黎笑着，挽着江明轩的手在他身边低语。
“这二十年白驹过隙，都是我一个人这样走过来的，我们都错过了很多。所以叔叔，你不用急，今天这段路我们可以慢慢走，就当是把从前错过的那些路重新再走一次。”
江明轩被挽着的手颤了颤。
人到了年纪总是容易感性，稍不留意就红了眼。
罗靳延站在前方，他不急不躁，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等着他这辈子最爱的那个人一步步走向他，靠近他。
江明轩模糊了视线，抓着江黎的手紧紧攥在掌心中。
他的掌纹被汗湿浸，指尖的细茧粗粝，满是岁月的痕迹。
他不敢回头，怕在余光里看见那个二十年前在宽窄巷子里怯生生看着他的小女孩。
岁月沧桑，带走了他太多，在时隔二十年，岁月又给了他惊喜。
把曾经那个笑着叫他叔叔的小女孩，重新送回到了他面前。
江明轩笑湿了眼。
他说：“你的幸福就在你眼前，叔叔还能走的再快点，把幸福交到你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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