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南征北讨
片刻后，何俊带着一名名兵卒将装满银子的箱子搬到了城门楼。
“将箱子里面的银子通通倒出来，堆在一处。”江牧沉声下令道。
何俊一脸惊愕的看着江牧。
“快倒出来！”江牧再度命令道。
何俊赶忙领着那些士卒，将箱子里面的银钱全倒了出来。
哗啦啦。
在江牧的命令下，那一名名宋军士卒将木箱中的银子全倒在了城楼处，不一会儿便堆成了一座小山。
宋军仓库的全部银钱，在西城门、北城门、南城门分成了三份。从直观上看，这些银子还是相当有冲击力的，立刻就吸引了附近的那些兵卒的目光。
趁此机会，江牧扫视一眼那些兵卒，大声喊道：“看到这些银子了吗？只要我们赢得了这场战争，那么这些银子就都是你们的！”
“只要赢了这场仗，你们每个人都能分到五两银子。等你们拿着这些钱回到家乡，便可以置办一些田产，没有媳妇的可以娶媳妇，有孩子的可以上学堂……”
“只需要赢得这场仗！”江牧一挥手，掷地有声道。
何俊也不傻，连忙喊道：“都听到军师的命令没有！今日，凡登上城墙作战者，皆有一份赏钱！赢得这场仗，还有另外的奖励！”
随着伍长、什长的口口相传，仅仅是片刻时间，西城墙上就响起了军卒们的欢呼声。
甚至有些兵卒的眼中都有亮光！
这些欢呼声聚成浪潮，终于将士卒们的士气调动了起来。
这个时候，何顺也登上了西城墙。听到了士卒们的欢呼声，再听到江牧的奖励措施，顿时吓了一跳。
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是这代价也太大了吧？
要是这场战事打两三个月，这才第一天就花光了银子……接下来怎么办？
全军喝西北风？
“先生，这些银子……可是要保证我军两个月的开支的！”何顺匆忙跑到江牧身旁，小声提醒道。
“若是咱们这场仗输了，还要这些钱有什么用？”江牧淡淡一笑，道：“大将军，只要能打赢这些金军，接下来我军自然不会愁粮草银两的。”
“那好吧。”何顺只能依着江牧的话。
江牧又微微一笑，高声道：“另外，大将军和我商议，今日我两人在城墙上督战，城在……我们两人便在，城破，我两人也与众将士抵挡到最后一刻！”
何顺又吓了一跳，呆呆的看着江牧。
他可没有誓死抵挡的觉悟。
可是城墙上的士卒听到这番话，顿时如海啸般的高喊道：“城在人在！”
“章高阳，叛军三路齐攻枣庄，我看这一路有完颜烈的旗帜，很显然西城墙是金军猛攻的方向。今日，我和大将军的性命便交在你手上了，有没有把握守住城墙？”江牧喝问道。
章高阳身形一肃，立刻道：“遵命，有卑职在此，绝不会让金军攻入！”
“好！”江牧满意的点点头。
“呜呜呜……”
金军阵营中率先响起了进攻的号角声。
旋即，宋军阵营中也响起鼓角声。
此时江牧透过墙垛，看到西城墙外的金军，如黑色的海浪般，漫天遍野的冲锋而来。
江牧的目光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毫不怀疑，金军将领完颜烈的想法，就是要一鼓作气的攻破枣庄。
换而言之，这场交锋，或许是宋军北伐战争中，最激烈的一场。
若此战胜，金军必定退却，而宋军也会恢复信心。
“给我和大将军搬来一个方桌和两条板凳，我要与大将军在此饮茶。”江牧对着何俊吩咐道。
“军师，这也太危险了！”何俊好言劝着江牧。
江牧撇撇嘴，他倒是无所谓，可何顺……这家伙实在是太胆怯了，两腿已经发颤了，要是再在城墙多站一会儿，等见识到两军交战血肉横飞的场面，恐怕都要吓瘫了。
最起码坐着，不会让士卒发现何顺的窘状。
“无妨，去安排吧。”江牧道。
“是。”何俊抱拳道。
不一会儿，何俊和其余士卒搬来了一张桌子，江牧和何顺坐在凳子上，他好整以暇的沏了一壶茶，端到何顺身前，笑道：“大将军，尝尝我沏茶的手艺如何？”
何顺脸色全无血色，颇有些手足无措，看着江牧镇定无比的神色，这才好转了一些，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道：“那我尝尝。”
在两人喝茶的期间，金兵终于率军冲了上来。
最前排的士卒，每人都扛着一箩筐沙土。
这是填护城河的。
本来枣庄是没有护城河的，不过江牧来了之后，安排士卒挖了一条护城河，从附近的河中引来河水。
金军要想利用云梯、攻城车攻城，那么就必须想办法让这些攻城器械渡过枣庄的护城河，要么填护城河，要么就用搭桥。
“弓箭手准备！”章高阳目光炯炯的看着远处金军，等金军迈进一箭之地后，他大手猛然向下一挥，喝声道：“放箭！”
“嗤嗤嗤！”
一时间，西城墙万箭齐发，无数的箭矢犹如暴雨般，倾泻于城外金军的头顶，劈头盖脸落下。
“防守，防守！”
金军阵营中响起喊叫声，旋即无数的盾牌举了起来，护卫着那些士卒继续前进。
金军的反应极为迅速，第一波箭雨只是造成了有限的伤亡，若是接下来再继续射箭的话，恐怕造成的伤亡更小。
一时间，章高阳有些急了。
“继续放箭，决不能让金军顺利的搭上云梯！”章高阳指着城外的金军高声喊道。
显然，这章高阳没有经历过多次大仗，在经验上还是欠缺不少。
于是江牧不得不出声提醒道：“章将军，金军的弓箭手上来了！”
“什么？”
闻言，章高阳下意识的看向城外。
果不其然，城外成建制的金军弓箭手方阵，已经在前进士卒的掩映下，占据有利地形，即将对枣庄的守备宋军进行火力压制。
“好快！”
章高阳吃了一惊，连忙大声喊道：“注意敌方弓箭手，趴下趴下！”
他话音刚落，士卒下意识的趴下。
旋即，城外的金军弓箭手朝着西城墙发动了齐射。
那一支支箭矢，犹如暴雨般，噼里啪啦的射在了城上。
面对这等凶猛攻势，何俊与胡三刀两人，立即举起手中一人高的盾牌，将江牧与何顺护在当中。
江牧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何顺吓的面露戚戚之色，为了不让自己表现的太过于怯懦，于是他闭上了双眼，口中念念有词，要是仔细听，还能听到什么玉皇大帝、观音菩萨保佑之类的话语。
等这一波箭雨落下后，章高阳立马站起身，一把拔出腰中宝剑，大声命令道：“给我回射，射死这些金军！”
见状，江牧忍不住提醒道：“章将军，把救助队叫上来，把刚才那些伤兵抬下去，尽快腾出空间，然后预备的士卒补齐。”
“是！”章高阳点点头，立刻派人下城墙传令。
做完这些是，他颇为惊异的看着江牧。
这位军师大人……懂得很多啊。
在两军不断地攻城战中，那一条护城河还是被填出来几条通道。
然后有无数的金军通过通道，在城墙边搭上云梯，蜂拥朝城墙上冲去。
“金军攻上城了！”
“快挡住，挡住！”
一时间，西城墙上一阵乱腾，让金兵冲上来不少。
担任守城任务的章高阳急的按在剑柄上，可是无可奈何。
大多数宋军士卒是第一次对战金军，况且金兵凶残的印象在他们脑海中根深蒂固。
毕竟南宋凡是北伐，皆是以失败告终。
在他们心中，金军无异于妖魔鬼怪。
必须要提升士卒士气！
章高阳皱眉，可就算是他率领着护卫亲自上场，也无法遏制这些金军的攻势。
“派增援！让那些预备的队伍也上城墙！”章高阳命令道。
一声令下，当即就有数千的兵卒沿着城墙内侧的台阶上了城墙。
可城墙上的空间本就不宽裕，这样一来，立马挤得水泄不通，变相的让宋军更加骚乱，甚至本来在交战的宋军士卒，因为混乱，一时间没能做好有效的反击。
就在章高阳急的不知所措之际，江牧走到了他身旁，沉声命令道：“立即吩咐不在岗位的士卒下城墙！另外通告全军，每一个时辰轮换一次，坚守岗位一个时辰，便获得五两银子……”
这道命令来的太及时了！
闻言，章高阳眼前顿时一亮。
他当即把江牧的话，当做命令传遍了整个城上。
“军师有令！只要坚守一个时辰，便可进行轮换。并且，坚守一个时辰者，给予五两银子的奖励！”
章高阳扯着嗓子大喊，就算是喊破音了，也不停歇。
“只需要阻挡一个时辰？”
“并且还有五两银子的奖励？”
“大家各自回到岗位，与这些金人拼了，大家都是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城墙上越来越多的宋军发出了喊声。
不得不说，对于宋军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士气。
与金军相比，宋军无论是装备、还是战术上面，都相差不多，可就是因为……宋军面对金军屡战屡败，部队上上下下弥漫着一种悲观思想，导致宋军士卒不敢与金军相抗。
但是只要把士卒的士气提升上来，那么宋军在面对金军时，也会出现杀红眼的情况，爆发出惊人的杀伤力，促使他们舍生忘死，甚至和金兵同归于尽。
“顶住！”
“顶住！”
随着宋军士卒的士气提升上来，面对金军也能作出有效的抵挡。
这个时候，宋军人数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
宋军有六万部队，而对面的金军只有三万部队……甚至宋军还有城墙之险。
在这般相互攻打下，对面的金军士卒感受到了，这些宋军士卒正在适应战争，并且变得愈发拼命了。
终于，宋军不仅顶住了金军进攻的压力，甚至还试图迫使金军向后退。
“不要退！不要退！”
“给我击溃眼前的这些宋兵！”
“宋兵一个个懦弱无比，只要遏制住他们，他们自然会崩溃的！”
有督战队金兵一脸惊怒的吧一名后退的金兵砍翻在地，然后与身旁的金兵共同杀敌，但是很不幸，等到宋军士卒再度轮换时，又是一伙士气高昂、并且歇息好的宋兵走上了战场。
“交给你们了！”有宋军士卒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汗，嘱托道。
“你们快下去歇息吧，哈哈，轮不到你们上场了！”
在气势如虹的宋军面前，金军终于开始了节节败退。
“啊！”
在不断的喊叫中，宋军士卒不断挤压金兵的空间。
有些金军被硬生生挤到了墙角的死角，或惨叫着被宋军士卒乱刀砍死在地，或发出惊恐的喊叫声，惊慌失措的从三丈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摔的粉身碎骨。
金军阵营，看到这一幕的完颜烈，深深皱起了眉头。
这伙宋军……和从前的宋军有很大的区别啊。
往常，但凡宋军遇到金军，都会像耗子见了猫一样，心中没有半点战意。
就算是被督战队强迫着，与他们金军一战，可在战场上，一个个也是如软脚虾般，任凭他们金军杀戮。
回想起一个月前，周宣率领的宋军羸弱不堪……遇到他们金军一触即溃，倘若不是青云军出手，周宣的四万部队……就要被他带领的金军全歼了。
本来，他想用最猛烈的攻势，力争一鼓作气打下枣庄。
但是……没想到这何顺的部队，竟然韧性十足，生生顶住了他金军的进攻。
“先机已失，已经没有拿下枣庄的机会了，或许要去和大帅汇合了。”完颜烈目光闪烁，捏了捏马缰。
他金军士卒满打满算不过五万兵卒，还要防备邓文龙和陈昂等两支部队……
所以说，他不愿意与何顺的部队拼消耗，还要去增援他的大帅。
虽然他相信，要是不惜一切的代价猛攻，或许能攻陷枣庄，但是他的三万部队，也要全部搁在这里。兵力大损后，拿什么增援金国大帅？
“来人！”
完颜烈喊来了部下，吩咐道：“吹号角，撤兵！”
旋即，金军阵营中号角声响起，西城墙的金军兵卒听到号角声，陆陆续续的开始撤退。
他们抛下所剩无几的云梯车，捡起掉落的兵器，纷纷向后撤离。
“金军撤退了？”
章高阳看到这一幕，顿时大喜。
他立刻来到江牧与何顺的身边，禀报道：“大人，金军撤兵了！”
何顺一听这话，顿时大喜，忙跑到墙垛旁，看到金军陆陆续续鸣金撤兵，尽可能的带走尸体和兵器。
这时，何顺才彻底放下了心。
又小跑到江牧身旁，一把拉住江牧的手，激动道：“先生，此次能击退金军，都是你的功劳啊！我要立即上报朝廷，亲自为你请功！”
江牧倒没什么激动的，小声提醒道：“大将军，此时我军刚刚获胜，还有那些伤病没有医治……大人应该多去好言劝劝士卒，也要让那些伤病得到妥善安置，不能寒了将士的心。”
闻言，何顺眼前一亮。
忍不住对江牧竖起了大拇指道：“先生果然睿智，我这就去办。”
说完，何顺跑到兵卒群中，不顾尊卑礼仪，扶起一名受伤的士卒，讲了一些振奋人心的话语，惹来将士们的一阵阵叫好声。
江牧看向远处撤离的金军。
章高阳忍不住问道：“军师，我看金军还有攻城的余力，为什么不进攻了呢？”
他现在，把江牧的话当成了真理。
刚才江牧在关键时候提醒的几句话，对他起到了极大地关键。要不是江牧的提醒，想必他率领的士卒，伤亡最少也会增加一半，甚至就连西城墙也会陷落。
“大概他们意识到无法一鼓作气的攻下枣庄。”江牧站起身，看向城外，缓缓道。
“那也就是说，以后要打持久战吗？”章高阳问道。
江牧想了想，刚才见不能攻占枣庄，金军便立刻撤兵……这是金军在避免与宋军拼消耗。
接下来不会陷入持久战。
或者说，金军下一步要转变战略了。
心中暗暗思忖，江牧猛然道：“章高阳，你派数名士卒，日日夜夜给我监视金军大营。”
“是！”章高阳抱拳，又皱皱眉道：“军师，金军阵营守备森严，我军探子恐怕无法接近。”
“不用接近。”江牧道：“你让探子监视金军上空，看每日冒出来的炊烟……倘若有日夜都冒炊烟的情况，必须汇报给我！”江牧严肃的提醒道。
“是！”虽然不解江牧何意，但是章高阳赶忙应道。
这场战事虽然有些虎头蛇尾，但是金军撤退了，宋军获胜了！
尤其是在战后，何顺立马将许诺的银钱，全部发给了守城的士卒。
顿时，整个军营的士卒，一时间都欢呼了起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感受到战胜金军的喜悦。
战事过后，何顺也找来十几个俏丽的侍女，吩咐她们好生照顾江牧。
他真正的明白了，有了江牧……一切都没问题。
所以说，他何顺以后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要让江牧在他这里，感受到家的温暖。
那怎么才能感受到家的温暖呢？
让十几个侍女侍寝不就完事了？
看着十几名侍女站成一排，俏脸上都带着一丝不安，江牧哭笑不得的抱拳道：“感谢大将军好意，只不过现在还没击败金军，学生没心思做这些事情。”
“先生，此言差矣。正所谓有了这十几名侍女照顾你，你才能过得开心舒服，你过得舒服了，也能更好的扶持咱们部队嘛。”何顺劝说道。
江牧依旧拒绝道：“实不相瞒大将军……我家中尚有贫妻，我出来前，曾对妻子保证过，出山只为了击败金军，绝没有其他想法。”
“先生果然是大贤啊！”听到江牧这么说，虽然没送出去礼物，但是何顺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江牧是一心一意的辅佐他啊。
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敢问先生，下一步打算做什么？”何顺驱散了那些侍女，小声问道。
“我打算偷袭金军军营。”江牧没有隐瞒，直言相告道。
一听这话，何顺顿时急了，赶忙劝阻道：“先生，万万不可，咱们守城战虽然胜了，但……那完完全全是侥幸，倘若去偷袭金军，金军但凡有些准备，我军必定大败。”
江牧笑着摇摇头，道：“将军，这次你就瞧好吧。”
“可……”何顺还想劝阻。
“放心，这次我军必定大胜。”江牧话语一顿，又道：“这次守城战的战报先不用写，等我军彻底击溃了这三万金军，将军再一同写战报！”
“那好。”见江牧成竹在胸，何顺也不禁有了几分底气，抱拳道：“那我就恭候先生的好消息了！”
五日后，探子从金军阵营中传来消息，金军大营上空日夜冒起炊烟，日夜不停。
江牧敏锐的察觉到，金军要准备好干粮，去支援金军大帅完颜合达。
又过两日，江牧命何俊率领四万宋军，趁着夜色，袭杀金军大营。
这一次，金军做梦也没有想到，宋军胆子竟然这么大，敢偷袭金军大营。
而金军由于准备撤退，所以守备极为松懈。
何俊率部队很轻易的突破到距离金军两百米处，然后一万弓箭手，向着金军大营射出火箭。
箭矢落在大营上，很快燃起了大火。
火光映天，金军登时陷入了一片混乱。
有的士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不知从哪飞来的箭矢击中。
“进攻！”
何俊压下心中的激动，命令道。
三万宋军冒着火势，急速冲入了金军大营。
这一仗，打的极为漂亮，金军几乎被全歼，只有完颜烈和几名亲卫，率领着残兵败将逃跑。
之后，何顺激动地三天没有睡着觉，也把军中大权全交给了江牧打理。
江牧在获得了金军的粮草后，开始率军南征北讨。趁着完颜烈大败，完颜合达尚未反应过来之际，飞速的将宿迁、下邳、泗阳收入囊中。
这些原本都是金国占领的区域。
但是这些城池中的金军兵力只有三四千兵卒，还都是县兵，战斗力根本不强。
江牧没有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五六座城池。而何顺的部队，也在这种战斗中，飞速的提升着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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