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青州
供锦比试的最终结果是锦绣阁获胜,此次锦绣阁是和凌氏的布庄合作,所以凌家也是获利的一方,后续的供给也由凌家布庄负责,林婉只要负责最重要的绣制就可以了。
锦绣阁这回算是彻底打响了名头,有了御用供锦商这个名号,又得了太后的嘉奖,锦绣阁在金陵也算是风头无二了。
原本太后说过要让皇帝亲自赐匾,林婉婉拒了。皇帝明显对她有偏见,她可不想上赶着去得罪他。
皇帝对于她的自知之明还算满意,虽然没赐牌匾,倒也不吝啬地夸赞了几句。对于一个商户来说,皇帝金口玉言,也算是了不得了。
正要出宫,周昭禹匆匆赶来,脸色有些难看:“我没有找到薛少德!”
“说不定又跑去哪里胡闹了,”李溶溶不以为意地说道:“不用管他,这里他熟,丢不了!”
李溶溶和薛少德小时候都做过皇子公主的伴读,所以对皇宫还算熟悉。
周昭禹:“还有一条藏獒也没找到。”
李溶溶:“……”
林婉:“……”
这一夜,宫里乱了套,最终皇帝命令周昭禹带人搜查整个皇宫,才终于在荷花池边的草丛里发现了他的一只靴子。
“将水全部放掉。”周昭禹下令。
李溶溶抓着林婉的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不会在这里的对吧,他最多……最多就是被狗咬了屁股躲起来了,对吧?”
林婉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心里祈祷薛少德千万不要出事。
水终于干了,荷花池底的躺着一具尸体,已经泡得发白了。
李溶溶双腿一软,跌坐在地,然后疯了一般就要往荷花池里跳,林婉连忙抱住她,“别冲动,溶溶,别冲动!”
李溶溶哭道:“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他怎么可以!我还有话要问他!我为什么不早点问他!听说他打徐泽的时候特别用力,连自己的手受伤都不顾了,那时我就想问他,他那么恨徐泽,恨不得打死他,是不是因为……因为喜欢我?”
“我要亲口问问他,他喜不喜欢我!”李溶溶挣脱开林婉的手,正要往下跳,却又被人抓住了,她哭喊着说道:“小婉,求你了,你放开我,让我去……”
林婉在一旁幽幽地说道:“我没抓住你。”
李溶溶一愣,果真见抓住自己的那只手不是林婉的,一抬头,就看见脑袋上顶着一头草的薛少德目光深深地看着自己,“我就在这里,你问吧。”
他被藏獒追咬,本来的确是急得差点跳了荷花池,但是他嫌荷花池的水不干净,只好找了个狗洞猫着,结果等着等着就睡着了,醒来就听到李溶溶的哭喊声。
林婉看着好戏,就连周昭禹也往这边看过来,本以为能看见一场告白大戏,却没想到,下一刻,李溶溶就扑过去对着薛少德一顿暴揍。
“问你个大头鬼!你死哪去了,你吓死了我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死了!我真的以为你死了……”
“喜欢。”薛少德拉住她的手,看着满脸泪水的李溶溶说道:“一直都很喜欢。”
“我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薛少德说。
“不许问。”李溶溶转身走开,薛少德连忙跟上,李溶溶却又回头,说道:“嫁!嫁!”
“我还没问呢!”
“你敢说,你不是要问我嫁不嫁给你?”
“不敢,不敢!”薛少德连忙否认。
李溶溶满意地走开了。
林婉追上去问薛少德:“你究竟是不是问这个?”
“不是。”
林婉目露凶光:“嗯?”
薛少德咧嘴一笑:“我就是想问问,她嫁给我以后能不能不叫我小时候的外号了。”
刚说完,前头又传来李溶溶的声音:“薛胖子,还不滚过来!”
“哎,来了!”薛少德立马屁颠屁颠地追上去!
……
从宫里出来已经天都已经亮了,关于绣品失踪的后续周昭禹也透露了一点,可能跟丽妃有关。荷花池里的那具尸体是个内侍,死了几天了,目前还没有查清楚。
林婉忍不住皱眉,一个康王就够了,竟然还跟宫中宠妃扯上了关系。
“以后你要多注意一点,他们……只怕还有后招。”周昭禹将林婉送到宫门外,看着她单薄的背影越走越远,往事浮上心头,一颗心越发沉重起来。
“周昭禹,你的身份注定了你要去争取抢,如果你退缩,你就护不住你身边的人。可如果你登上那个位置,你的身边又注定不会只有你在意的人……”
“周昭禹,你护不住我,你不可能为我放弃一切,这世上,我不信任何人,我只信我自己……”
周昭禹转身,看着高大的宫门,心里涌起一股无力的悲凉感。
也许这就是他的宿命吧!
为了家人、为了朋友、也为了……她。
供锦比赛结束,锦绣阁比从前更加热闹了,林婉趁机将另一家铺子也开了起来,取名为松涛阁,主要以售卖布匹为主。
李溶溶原本也和林婉一起住在冷槐巷,前些日子,薛少德软磨硬泡说动了自己母亲去提亲,原本薛母还不同意,倒不是不满意李溶溶,而是不相信会有好姑娘愿意嫁给自己儿子。于是,她找机会到锦绣阁见了李溶溶一面,没想到两人一见如故,立即成了忘年交。
尤其是在听说了李府的事之后,薛母决定要立即解救未来儿媳妇于水火当中,霸气地备下豪华聘礼去了李府。
薛家本来就有钱,薛母更是出身于凌家,甩出来的东西直接吓傻了李父和余氏。
不过薛母又说了,她只和正经的亲家母谈,要是李夫人不在,她就直接去李溶溶外祖家下聘。反正李溶溶这个儿媳妇她聘定了,但是李家这门亲戚要不要倒是无所谓。
李父近来在官场上处处不顺,哪里还敢得罪薛家,一通考虑之后,赶紧将余氏赶回了后院,又亲自去将李夫人接回来。
之后李夫人为了女儿的亲事不得不出面,两家的婚事也定下了。成婚之前,李溶溶不能随意出门,但她也不愿待在李府,只能陪母亲一起回了外祖家。
只可怜薛少德,日思夜念,生生将自己磨成了一块“望妻石”。只要凌怀瑾去漳州巡视商行,他就立马死缠硬打跟着去,然后偷偷去见李溶溶一面。两个人的腻歪劲,让凌怀瑾这只万年单身狗打心眼里鄙视!
至于徐泽,因为作风问题被卸了职位,闲赋在家。到后来干脆放飞自我,日日赌钱狎妓,其疯狂程度,连金陵一众纨绔都自叹不如!
对面的明月坊也没有什么动作,林月容也低调了许多,基本上都没有出来过。而苏瑶……也没有再做些什么。
可林婉总想起周昭禹那天的话,还有他压抑着的情绪……让她总有一种暴风雨欲来的感觉。
“东家,东家,出事了!”荷娘神色匆匆地进来,“陈玉和人打起来了!”
林婉心里一惊,匆匆往门外跑去,果然见陈玉站在门外和几个人在争执什么,那几个人来势汹汹,差点将陈玉推到。
“你们干什么?!”林婉大喊一声,呵斥道:“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信不信我立马去报官!”
那几人明显地犹豫了一下,林婉以为只是几个闹事的小混混,却没想到其中一人冷笑一声,说道:“报官就报官,你们这些奸商,才应该被官府抓起来!”
林婉皱眉,不明白这些人为何这般愤恨。
正要问清楚,才发现越来越多的人聚集了过来,带着浓浓的恨意往店里冲,像是要砸店。
“东家……”店里的绣娘没见过这样的阵仗,顿时都吓坏了。
“别慌,保护好自己!”林婉让其他人往里头退,自己则上前想要问个清楚,却不想那些人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竟然捡起路上的石头就朝她的头上扔过去。
“小心!”凌怀瑾不知何时挤了进来,将林婉挡住,那些石头全砸在了他的身上。
“凌怀瑾,他们……”
“先进去!”凌怀瑾神色有些严肃,拉着林婉进门,然后立即吩咐人将大门关上。外面的人还在砸东西,甚至有人说要将门撞开。
“青州败了!鞑子占领青州北部,消息刚刚传回来,听说是前线的军需出了问题,我想到这事有蹊跷,才立即从漳州赶回来,没想到他们果然动手了!”
“什……什么?青州败了?”听了凌怀瑾的话,林婉如同晴天霹雳,萧景行怎么会败了?!难道他……
凌怀瑾见她这般模样,虽不高兴,但还是说道:“放心,萧景行还没死。”
林婉松了一口气,却又听他说道:“虽然没死,但是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又打了败仗,估计皇上降罪是免不了的。”
“你说军需出了问题?”林婉记得萧景行治军十分严格,军需方面按说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不会是军粮……”
凌怀瑾摇头,“军粮没事,出问题的是刚运过去的一批军服和军械。东西都在,但是基本上都是残次品。”
林婉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一批军服和军械可能不如粮食重要,但在战场上也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经过之前的几场战役,军队急需补给……那些人定是看准这个时机!
“那萧景行他们……”
“你先别管萧景行,他输这一场也不完全是因为军需的原因,而且青州那边需要他镇守,一时半会儿,他那边也出不了事!倒是你,我刚刚一路过来,就看到有人叫嚣着是因为商人无良,以次品充入军需,才会导致战争失败!更有甚者,故意引起恐慌,让他们以为过不了多久,鞑子就可能会达到金陵来!”
林婉这才明白外面那些百姓为何会那般激昂愤怒,但是所谓军需,都是由朝廷特别提供,和他们这些商人还真没多少关系。
“这些人明显是被人煽动了,不然我们都才知道的消息,那些老百姓是从何得知的?”凌怀瑾分析道:“我猜测这是有人先知道了青州的消息,然后借此机会诱导百姓攻击你们这些绣坊,那些百姓中肯定也混入了对方安插的人手,这段时间,我看你还是暂避风头吧!”
林婉听着外面的声音已经安静下来了,打开门一看,只见一群侍卫正在驱赶人群,林婉认出其中一个领头的侍卫是宁王府的人,连忙上去道谢。
闹事的人已经逃了一些,其他的被抓了之后还在咒骂林婉不得好死。林婉往对面看去,只见明月阁已经被砸得乱七八糟,等到人都散了,林月容才护着林俊磊出来。
之后事情愈演愈烈,因为有心人的煽动,金陵各大街上地商铺都有遭到攻击,首当其冲的便是各大绣坊和铁匠铺。渐渐的,甚至还出现了人员伤亡事件。
锦绣阁因为有宁王府的相护倒是没事,只是暂时不再开门。但是林婉去了一趟宁王府,才从周昭禹那儿得知青州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军需物资供应不上,鞑子那边又虎视眈眈,军心不稳,只怕很难取胜。
而青州的境况越差,百姓们的骂声便越凶猛。
林婉考虑了一个晚上,终于做出了决定。
次日一早,周昭禹便领着她进宫献计,一个时辰后,她拿着皇帝亲笔写下的圣旨,遵圣谕,召集绣娘和铁匠,三天后前往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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