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飞鸟尽，良弓藏
颜汐被退婚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江城，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仪颜堂所有人都以为，颜汐定要休息几日，起码避一避，颓废个几天，没想到她第二天就正常上班。
就见颜汐穿着平日里精干的裤装，抬头挺胸，走路生风，只是脸上的表情非常的冷，那冷厉的目光看过来，令人不敢直视，整个公司的人都不敢在她面前说话。
早晨开例会的时候，颜汐发飙，把几个市场部的人骂了一顿，会议结束，几个主管被骂的腿都软了，战战兢兢的出了会议上的门。
颜汐合上文件，闭眼长舒了口气。
助理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小声说道：“汐总，要不要让公关部的人公关一下？”
颜汐是仪颜堂的高管，颜家跟楚家的联姻失败，等于是仪颜堂跟楚氏联手失败，外界声音很多，舆论恐怕会对仪颜堂不利。
颜汐睁开眼，淡漠道：“不需要。”
助理拧紧了眉，想劝一劝，看颜汐那冷厉的表情，又不敢张嘴。
颜汐只坐了会儿，起身往自己办公室走去，助理抱着文件低头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
到了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颜汐的手扶在门把上脚步一顿，助理一个没注意，差点撞了上去，见到颜汐站在那里冷冷看她，助理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就怕要挨轰。
颜汐看她缩着脖子一脸委屈的模样，皱眉道：“你叫张格格，名字起得那么贵气，好歹拿出点贵族气派来，怎么缩头缩脑这么猥琐。”
助理：“……”
她哪里猥琐了？我这不是怕您吗？
颜汐看她那一脸受气包的模样，懒得再跟她废话，说道：“去给我倒杯咖啡。”
说着，她便推门进去了，助理领了圣旨，脚步一转，赶紧冲咖啡去。
颜汐进到办公室，把资料往桌上一扔，揉着太阳穴缓解头疼。
昨夜，跟老爷子商量之后，她便锁了房门，没让任何人来打扰她。只是一个人，夜深人静的时候，白天的一幕幕就闯入了脑海，搅得她一夜未眠。
早上她要尽快收拾烂摊子，哪里有时间停下来休息。
办公室的门响了几声，颜汐头也没抬：“进来。”
进来的人不是助理，而是颜彤。
颜汐听着脚步声就知道是何人，冷声道：“什么时候财务部的要来插手我部门的事？”
颜彤瞧着颜汐，说道：“我听说，你不肯让公关部去做公关？”
“颜汐，你自己丢脸没关系，可别害了整个仪颜堂跟你一起。你知道因为你的事，我们的销量会受到影响吗？”
仪颜堂做的是女性的生意，可仪颜堂的高层居然被人退婚，这被人一宣扬，还有谁要买仪颜堂的产品？
颜汐抬头冷冷看她，清澈的眼像是覆着一层薄冰，她道：“一来我不是仪颜堂的代言人，跟大众市场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二来，我又不是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丑闻，怎么就影响销量了？”
她嗤笑了下，眼底寒意更冷了几分。办公室内没有别的人，她懒得跟颜彤拐弯抹角演戏，直接道：“你想借题发挥，先让我回去休息几天，借机撤了我的职？”
颜汐太了解颜彤了，昨天她当着老爷子的面，禁止颜彤破坏她的计划，颜彤肯定怀恨在心。
她在仪颜堂的影响力越大，颜彤就越忌惮她，还不趁着这个机会削弱她？
颜彤咬牙道：“颜汐，难道我的担忧不对吗？你正在风口浪尖上，就该知道避嫌。就算你没有影响销量，但你的事，影响到我这边部门。我们的上游客户，担心仪颜堂受到你的影响，往财务部打电话要求尽快付款。”
“呵……”颜汐哂笑了一声，“干财务的哪天不被催账。彤总别自己没能力，就把锅硬扣在我的脑袋上。”
她白了颜彤一眼，仿佛像是看个无能白痴一样，然后支着脑袋继续揉啊揉。
颜汐一副没把颜彤放在眼里的表情，彻底的把颜彤肚子里的一把火勾了起来，只是她反应也不差，随即弯出一道讽刺的笑。
“颜汐，我这是好言劝你，趁着股东们还没召开股东大会罢免你的职位，你先提出休假，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不好吗？正好，你不也可以抽出时间去处理玉矿的事了吗？”
颜汐懒洋洋的窝在沙发里，闭眼揉着脑袋，她道：“大姐，你恐怕是在股东那里碰了壁，才来这儿忽悠我了吧？”
颜彤别的本事没有，暗戳戳的给人穿小鞋的能耐不小。
她那针孔大的心眼儿，只会落井下石，希望她越悲惨越好。
颜彤以为她不会马上就来公司上班，所以想等着过几天，拿份仪颜堂的财务报表召开股东大会，借机放她大假，实则削权。
颜汐正是猜到了这点，一点不给她这个机会。她连夜就给公司股东发了邮件，说明自己的事情绝不会影响到公司利益。
而颜彤一大早见到颜汐来公司，还占用了会议室开会，等到她反应过来去跟股东建议时，早就错过了时机。
在股东眼里，颜汐的那拼命三娘的干劲儿，拿出的实际行动，可比颜彤的嘴皮子功夫有用的多。
颜彤气得咬牙切齿，强自辩解道：“我这是为了公司好！”
颜汐把手一抬，冷声道：“我有点感冒，头疼的很，你要没什么事的话，就给我出去，别来烦我。”
颜彤气不过，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身走出去，到了门口，刚好看到颜汐的助理站着，便把气撒在她的身上：“汐总绯闻缠身，身为她的助理，你就不会劝着点儿吗？”
助理一脸懵，转头瞧着颜彤踩着高跟鞋笃笃离开了。那气势，仿佛要把地板踩烂。
别人看到的都是颜彤高贵优雅的一面，长期跟着颜汐的小助理最清楚这两位的明争暗斗，一瞧这架势，就知道彤总又在她家汐总这边受气了。
助理撇了撇嘴唇，心想这位大姐也真是太不上道了，明知道她家汐总心情不好，还要过来挨轰。
张格格推门进去，毕恭毕敬的把咖啡放桌上了：“汐总，您的咖啡。”
然后，她乖乖的往门外走，却又被颜汐叫住。
“汐总，还有什么事儿吗？”
颜汐递给她一张名片，说道：“帮我打电话约霍先生，说我要请他吃饭。”
“霍先生？”
当助理捏着名片，看到上面的名字时，她一愣，正是她想的那个霍瑨深先生。可是，他们不是有那个那个关系吗，都在订婚宴上被当场带走了，怎么还要通过她来预约啊？这避嫌，完全没必要啊。
当然，小助理是绝对不敢把这个问题提出来的，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她绝对不敢往枪口上撞。
“好的，汐总，我马上去安排。”助理捏着名片出门，顺带的关上门。
等门关上了，她又一愣，她不知道那位霍先生喜欢吃什么，这就不好安排餐厅了。
刚才要是问一下就好了。
才这么一想，助理马上摇摇头，还是算了，不敢不敢……
……
空山新雨。
霍瑨深来到江城，目前没有堆成山的公务要做。
凉城那边的公司，他有得力助手帮他处理事务，只有重要文件才需要他亲自过目，每周五助理会把需要签字的文件送过来。
在江城这边，霍瑨深目前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参加各种应酬。而在他昨天的惊人之举后，那些大老板们估计还没缓过神来，暂时都低调了。
这一低调，霍瑨深便闲着没什么事做了。
他给叶容臻打电话：“中午一起吃饭吗？”
叶容臻苦哈哈的声音传过来：“霍老板，我只是个派遣工，这边搞不出业绩来，总公司的年中会议上我会挨批的。”
叶容臻其实也是凉城那边的人，只是叶家很早就在江城开了分公司，叶容臻在大学毕业后就被发配到江城来了。
电话里，一听那哒哒哒哒打键盘的声音，就知道叶容臻在赶报告，霍瑨深无趣的挂了电话，在庭院里转了两圈。
他在躺椅上坐下晒太阳，正琢磨着中午出去吃饭，还是让人上门来给他做饭，电话响了起来。
他懒懒的看了一眼，一看陌生号码就挂了，过了会儿，一串信息发过来：您好霍先生，我是汐总的助理。
颜汐？
霍瑨深微皱了下眉，她为什么不自己打电话，要通过助理？
当手机铃声再度响起来的时候，霍瑨深接了电话：“喂，我是霍瑨深。”
助理一听到声音，心里在谢天谢地，终于接电话了，多怕那人以为她是骗子，还是不肯接呢。
助理马上道：“您好霍先生，我家汐总想约您中午吃饭，请问您有时间吗？”
霍瑨深眉梢微扬了下，他正无聊的找人吃饭呢。
“你们汐总为什么不自己给我打电话？”
“呃……”小助理想说，她哪里知道，不过她还是很会说话的，“汐总正在忙。”
“可以。”
霍瑨深回复以后，电话结束，他捏着手机在掌心把玩，微垂的眼眸微微闪烁。
那女人这么快就回公司上班了？
……
犀牛西餐厅。
颜汐站在餐厅门口，看着那头白犀牛的脑袋，深深的吸了口气。
仪颜堂请客户吃饭，有指定的餐厅或者酒店，张格格是怎么想的，怎么给她订了这么个餐厅。
颜汐很无语，只怪自己没有过问，等到中午助理来提醒告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总不能临时改地方吧。
进了餐厅，霍瑨深人还没到，颜汐挑了张桌位先坐下。一会儿，霍瑨深便来了。
他在她对面坐下，说道：“在我的餐厅请吃饭，你是想我给你打折呢，还是其实想让我请你吃饭？”
颜汐无奈道：“是我助理找的地方，我也不知道。”
霍瑨深没纠缠着不放，想那助理还挺有眼光的，知道这里的东西好吃。
两人都要了餐厅的招牌菜，服务员便下单去了。霍瑨深喝了口柠檬水，抬眼看向颜汐：“为什么不亲自给我打电话？你知道，我不会拒绝你的。”
虽然那个助理解释了一下，但精明如霍瑨深，他不认为打个电话需要多长时间，那样蹩脚的理由没用。
“……”颜汐觉得，霍瑨深这种示好还是不要用在她身上。
她的双手搁在桌面上，手指搂着水杯。“霍先生，约你出来，是因为我有件事想跟你合作。至于通过助理来约你，说明我想公事公办，就只是跟你谈合作，没别的意思。”
霍瑨深看着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弹着水杯，目光移到她的脸上。她那双灵动的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霍瑨深没有马上回答，手指摩挲着下巴，琢磨着她此时在想什么。
他道：“你没有找楚家说清楚玉矿的事？”
颜汐抿唇不语，霍瑨深眸光微动了下，大约猜到她想做什么。
“想报复楚家？”
颜汐淡淡的看着他不说话，霍瑨深又问：“想怎么合作？”
服务员把煎得喷香的牛排送上来，颜汐双手拿着刀叉，熟练的切割起来，一边淡漠的说道：“等那些投资人一拍两散，你可以出资接手吗？”
颜汐说的风淡云轻，好像投资联盟解散只是一桩微不足道的小事。
霍瑨深眼底闪过一道亮光，这女人狠起来，出手比男人还要狠。
她能够快刀断情，回报楚天浩，这点他很喜欢。他就说过嘛，这女人不会吊死在一棵树上，为了点事就要死要活。
颜汐的计划便是按着那位野心家的意思，让投资联盟分崩离析，剩下一个烂泥摊子。楚家不知道内情，便会趁着还能脱手的时候，找下家接手。
到时候，霍瑨深出面把那玉矿接手，而颜汐这边，她会加速投资联盟的分散，更不会让楚天浩把项目救活。
到了那个时候，便可以知道，是谁在跟霍瑨深合作，要拿下那个玉矿了。
“……等颜家把投下去的资金抽调回来，到时候希望霍先生能够留给我小部分的股份份额。”颜汐最后说明，用一样清淡的口吻说着她最后的计划。
霍瑨深一愣，抬眸看她：“你想加入新联盟？”
而且，是以她私人名义加入进来？
颜汐道：“我在我爷爷那里保证，会抓到破坏联盟的野心家，也保证不会让仪颜堂的资金亏损。我做到了，剩下的事是我自己的事。”
颜汐十八岁便进入仪颜堂做事，一点一点的把仪颜堂提到今时今日的地位，她对仪颜堂的感情很深。
可是感情再深，颜汐并非大公无私的人。
飞鸟尽，良弓藏。颜汐懂得这样的道理，经过这次事情以后，她更加看清楚自己的前路，做两手准备是必要的。
“霍先生身为霍家的二公子，自己亲创了飞跃科技，还在做其他的投资，我这也是向霍先生看齐。”颜汐微微一笑，不想把话说的太透。
闻言，霍瑨深眉角微扬，配合着道：“有道理。”
他看着颜汐小口的吃东西，兴趣上来，便逗她道：“我可以作为前辈，教你怎么自立门户。”
颜汐吃的差不多了，放下刀叉，喝了口柠檬水润喉去油腻。她微微笑着道：“霍先生，我只是个女孩子。自立门户太辛苦了，仪颜堂有我的血汗，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太早离开。”
霍瑨深看她那小狐狸样儿，淡淡一笑，他垂着眼眸，双手灵活利落的切下靠近牛骨的一块肉，说道：“颜小姐不愿意离开仪颜堂，应该还有别的用意吧？”
若说她怕辛苦，就不会小小年纪就进入仪颜堂，自己大部分青春都耗在里面了，还能怕自己出来重新开始？
颜汐扯唇一笑，眼底深处一抹淡淡的伤感转瞬即逝。她只道：“我现在很享受别人恭维我的感觉，不想重新创业的时候，再去跟别人点头哈腰。”
霍瑨深放下刀叉，喝了口水后，拿着毛巾擦拭了嘴唇，服务员过来清理了桌面，再送来了餐后甜点。
颜汐挺喜欢吃这里的甜点，尤其是道这犀牛蛋糕，奶油绵密，进到嘴里就化开，却不甜不腻，有种把云朵吃到嘴里的感觉。
霍瑨深本人对甜品无感，就只是看着她吃。
看她把甜品吃出人间美味的感觉，他有点好奇那到底是什么滋味，有那么好吃么？
才这么想着，霍瑨深拎起小勺挖了一点点放入口中，唔……也就这样吧。
他吃完一口就放下了，抬眼看到颜汐的唇角沾到了一点奶油，他顺手就拿起纸巾帮她擦干净了。
颜汐怔住，纸巾擦拭她唇角的时候，他的尾指也不经意的贴在她的皮肤上，让颜汐想起昨日两人在沙发上那蜻蜓点水的一吻，顿时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了起来。
她飞快的往侧偏了偏脑袋，垂着眼皮一动不动，成了一尊雕像。
霍瑨深也被自己的举动愣住了，捏着纸巾的手僵在半空。
他看着她白皙的脸颊染上薄薄的一层粉红，那半垂着的眼睫毛微微翕动，乌黑的眼底流露出几分惊慌，像是受惊了的小兔子，怪可爱的。
谁说她不漂亮的？
霍瑨深脑子里莫名的冒出了这个问题。他就觉得她很好看，皮肤滑，嘴唇软，身线美。
颜汐嘴里的蛋糕还在融化，唾液在分解，她本能的滑动了下喉咙，嘴唇抿动了下。
霍瑨深瞧着她粉色的嘴唇，立即回忆起昨日那个不经意的吻。只是轻轻碰触了下，其实没有留下多少感觉。可此时盯着她看，他不禁有些心驰神往，想再亲一下看看是什么滋味，是不是像奶油那样丝滑柔软。
旁边，有别的客人经过。
“嗯哼……”霍瑨深拳头抵着唇轻咳了声缓解气氛，然后说道，“颜汐，你看我们这么有默契，不然早点在一起？”
“我有钱有势，你做了霍太太，想开什么公司都可以，连颜正俞都要看我脸色，你不用去跟别人点头哈腰。”
颜汐：“……”
她继续吃蛋糕，吃了几口以后，她才道：“霍先生，我看我们只有生意上的合作默契，没有别的。”
霍瑨深唇角一勾，说道：“别这么死心眼，你会改变主意的。”
这顿饭，颜汐请客，没让霍瑨深打折，更没免单。但是临走前，霍瑨深让服务员打包了两盒蛋糕送给颜汐。
下午继续回公司做事，当颜汐的车停入停车场，看到公司大楼前站着的人时，她的脸色沉了下来。早知道他等在这里，她就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去了。
楚天浩没有进去仪颜堂，去颜汐的办公室等她，楚、颜两家现在的关系跌入冰点，他不想被人从里面赶出来。
看到颜汐走过来，楚天浩等不及，往下走了几步台阶：“颜汐，我想跟你谈谈。”
颜汐目不斜视，没有理会他一句，更不看他一眼，径直的往大楼走。楚天浩急了，一把握住她的手臂：“颜汐，你听我说，好吗？”
楚天浩挡在她的面前，又被他握住了手臂，颜汐冷冷的看他，眼底没有一点温度。她闭着嘴唇不说话，只那么瞧着他，若是旁人，早就被吓得松了手。
楚天浩看到她冷极了的态度，叹了口气道：“颜汐，昨天的事情……”
“在我答应嫁给你以前，我说过的，不要背叛我，不要欺骗我，你也答应了我。”颜汐面无表情，声音更是冷淡如冰，“在我被你的父亲羞辱以后，你没有第一时间站在我这一边，从那个时候起，你就该知道我们无话可说了。”
颜汐不想听他的任何话，在该说的时候，他没有说，那么以后的每一句话，在她这里都是废话。
别人或许可以怀疑她，可是楚天浩，是他在她面前保证，是他来追求她，是他在她面前信誓旦旦，她才肯为了他们的感情，在这场商业联姻中做出让步。
当背叛产生，当丑陋摆在面前，他的那些话，不过是哄骗她入局的花言巧语。
颜汐冷冷的一瞥他握着的手：“放开。”
楚天浩握得更紧了一些，嘴唇抿紧了。他不想放手，可握得越紧，他心中就更有一种抓不住她的无力感。
他的视线落在那两盒蛋糕上，瞳孔收缩了下，包装是犀牛餐厅的。
“你……跟霍瑨深在一起？”
颜汐看着他，嘴唇一开一合，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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