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夫妻俩都是坑货
颜汐深吸了口气，忍住自己的拳头不要往她脑袋上砸的冲动。
她道：“斗智斗勇使人进步，哪像你，像个废柴。”
佟倩妮不以为意，翻了个身趴在颜汐身上道：“我说，你干嘛不直接吞了仪颜堂，又不是没本事，你那大姐三天两头的作妖，让她死心不是更好，省得她兴风作浪。”
“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觉得日子无聊就给生个小孩儿玩玩，你年纪也不小了，大好时光浪费在这事上面，还是说你天生好斗？”
颜汐曲起手指一弹，佟倩妮摁住额头：“哎呀，痛啊。”
颜汐没看她夸张的抱着头吱哇乱叫，淡定的伸手倒了杯水，道：“我要是真的把仪颜堂吞了，以后就没法在江湖上混了。”
小孩子家家，想得简单。她到底不是颜家的血脉，她如今掌管仪颜堂，但仪颜堂还是颜家的，外人顶多说她有那个争权的心。可要是她真的做了仪颜堂的主人，外面的那些人对他的看法就不一样了。
颜家是养大她的地方，回报仪颜堂就是回报颜家的养育之恩。可若她夺权做主人，外面的人就要说她狼子野心，忘恩负义了。商人讲究信誉，忘恩负义这名声一出，以后还怎么混？
所以说，颜汐一直把握着这个度。在颜家斗的再厉害，她都只是让颜蓓上位，而不是自己篡权。
佟倩妮抓了抓头发，叹口气道：“你还是命不好。”
颜汐递给她一杯水：“你还是别说话了。”
佟倩妮哼了一声，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颜汐问她道：“跟着司徒卫，怎么样了？”
佟倩妮把“洄颜”筹备的事儿说了些。
“洄颜”就是颜汐跟司徒卫合办的杂志社名字，一来立下标杆，杂志代表了时尚与顶级，二来，洄有“上水，逆流”之意，代表国货的崛起。
“司徒卫说，想在年底的时候举办一场春装秀，邀请超模与国内服装大牌参加，这件事他应该还没有跟你说吧。”
颜汐“嗯”了声：“最近忙，还没跟他碰头。不过，他主持杂志社我是放心的。”
当初她挖司徒卫过来加盟，就是看中了他手上的人脉还有他的个人人品。有理想的人，做事不会太差的。
佟倩妮看她道：“可是，这要钱。”
时装秀说起来简单，可具有标杆意义的时装秀，国内比起国外差了很多，米兰时装秀，维密秀等等国际秀场哪个说出来不让人神往，一张入场券八十万，挡不住一堆想去观看的土豪。
司徒卫负责运营杂志社，可钱的事儿，只能颜汐来解决。她的手指指尖轻轻的点着沙发的扶手，道：“是啊，要钱……不过，还是有意义的，是不是？”
佟倩妮觉得颜汐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不由往后缩了缩，双手环抱住身体：“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颜汐咧开唇一笑，道：“怎么说你也是佟家的大小姐。如今国货崛起，正需要一个好平台宣传的时候，你说，佟先生会不会支持呢？”
佟倩妮毛着眼睛瞪她，道：“其实你早就看上我白富美的身份，所以才那么痛快的跟我签合约，是不是？”
颜汐笑得无辜善良，道：“哪里，这世界上白富美多了去了，你不也没看上别人，就认准我了？”
佟倩妮气得咬牙，不过，若“洄颜”一举成为顶尖杂志，那么她的影楼作为唯一合作方，将来也是前途无量的。她揉了揉鼻子，恨恨道：“我会跟我爸爸商量一下的。不过找他融资，具体还是要你跟他谈。”
颜汐点头：“这是当然。”不过，手握佟治平的千金，让他散点钱他肯定愿意的。
佟倩妮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怎么不找霍哥哥要钱？”
提到霍瑨深，颜汐心中叹了声气，道：“他投资了几个大项目，总不好把他当成钱袋子。”
佟倩妮撇撇嘴，鄙视道：“夫妻俩都是坑货。”
没过两天，司徒卫特意为了时装秀的事情来找颜汐，跟颜汐说起钱的事儿，颜汐淡淡道：“佟小姐已经跟我说了，放手去做。”
得到颜汐肯定的答复，司徒卫点头：“跟你合作就是痛快。”
颜汐轻轻一笑，道：“以后，时装秀每年都会举办，头炮必须打响。我也希望我们的杂志，能够成为国内大牌的风向标，徐徐图谋，再冲国际。”
司徒卫搓着手，神情显得激动：“是啊，现在是国货崛起的最好时机，这个时候办这样的秀场很有意义。”
司徒卫走后，留给颜汐一大摞的文件资料，都是关于“洄颜”初建需要做的方向，颜汐这些天一直都在看那些文件。事情一多，就没有闲心去想别的烦心事，一直到了鉴定结果出来的那天。
颜汐看着手机上发送过来的信息，微微眯眸。
是不是，答案今天就能揭晓了。
颜汐深吸了口气，把消息转发给了沈妆跟温阮，手指慢慢的攥紧了。
……
鉴定中心，颜汐接过了报告，工作人员道：“DNA比对结果显示，你们有百分之九十的接近，基本上可以确定具有亲属关系。”
沈妆一听，脸上大喜，转头看向温阮，双手紧握着她，又一次的泪眼婆娑：“我就知道，我的感觉不会错的……”
温阮的泪水早就落下来，激动的跟沈妆对视着。
而颜汐捏着两张薄薄的纸，像是个局外人似的，看着别人的团聚。她的表情平淡，可是心里却是澎湃如海。
目光缓缓的落在最后一行结果认定上，90%，让她心里一阵发懵。
世界上真有这样的巧合吗？
沈妆看向颜汐，手贴在温阮的后背，轻轻的把她往前推了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颜汐，这是姐姐……她是喃喃。”
颜汐漠然的看着面前因为一时激动而喜笑哭泣的温阮，道：“她不是。”
三个字，像是一盆冰水泼过去，让沈妆跟温阮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沈妆生气了，道：“颜汐，你怎么回事，这鉴定报告都出来了，你怎么还在僵着不肯承认。”
颜汐无法说出自己为什么坚持否定的态度，如果说，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不可能，那也太鬼扯了。
温阮望着颜汐，喉咙翻滚了下，道：“鉴定是我提出来的，而鉴定中心是你选择的。我手上一无权，二无钱，你总不能认为是我做了手脚，买通别人非要跟你做姐妹。”
“你不承认没有关系，可我跟能够找到自己的亲人，这就足够了。”
然后，就这么不欢而散。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欢乐，顶多就是沈妆跟温阮的欢乐，对颜汐而言，她从来不就看好这门认亲。
颜汐坐在车上，又一次的看着那份报告。她非医学类的，看数据跟什么脱氧核苷酸，她是看不懂的，所以在最后的结果上，她反复的看了一遍又一遍，万一是鉴定中心的打印机墨水不好呢？
万一是工作人员把数据弄错了呢？
颜汐想了想，把资料收入包内，然后开车去了市中心医院。
从电梯出来，踏上脑科所在楼层地板时，颜汐就感觉到大家似乎在议论着什么，神情都显得紧张无比。颜汐看了眼与她擦肩而过的两位医生，径直往吴晨风的办公室走过去。
办公室的门半开着，推门进去时，里面没人。颜汐微蹙了下眉毛，做手术还是在巡视病房？
正好一个实习医生走过来，颜汐拦住她道：“请问吴博士在吗？”
吴姓不是冷门姓氏，每个医院姓吴的医生多的是，但要说博士，又是姓吴的就没那么多重复的了。实习医生一脸丧气模样，问道：“你找吴医生？”
颜汐嗯了声：“对，你们医院挖来的那位医生。”
实习医生道：“你去住院部看看吧，应该在那里。”说完，她双手插着白大褂的衣兜垂着脑袋往前走了。
颜汐蹙眉，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都这么丧？
到了住院部，颜汐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眼前，一群人围在走廊，正在跟医护人员对峙。其中一个女人提着尖细的嗓音骂道：“你不是博士嘛！你不是专家嘛！我们花了那么多钱，特意从柳城赶来，结果你算什么，我们那么信任你！你却让他死在了手术台上！”
一个男人激动的冲上前，被保安拦住，男人愤然大吼道：“你还我爸的命来！”
颜汐看到走廊上的一副担架，白布掀开，露出老人的脸，脑袋被纱布包裹着，表情平静，但是面色已经呈现青灰。
“你看看我爸！”另一个女人扬手指着担架上，都破了音，“他才六十二岁，正是颐养天年的时候！可是他却死在了你的手术台是上，你算什么狗屁专家！”
老太太哭得肝肠寸断，被自己的几个子女搀扶着，哭声一声比一声响亮。
男人一看老爷子的仪容，似乎被刺激到了，竟然挣脱了保安冲向了吴晨风，颜汐一看情况不对，扬脚绊了男人一下。
那男人冲劲大，身体不稳的倒在了地上，回头看到颜汐缩回的脚，顿时像是被惹怒的狮子。他的反应极快，又距离颜汐过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恶狠狠的道：“你跟他们是一伙的，我弄死你！”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
颜汐一只手被控制住，但另一只手甩在了男人的脸上，趁着男人发懵的那一秒再对着他的小腿骨用力一脚，男人吃痛跪地，颜汐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往后钳住他，对着保安道：“还不来控制住他！我没那么大的力气！”
那保安反应过来，立即上去制住男人，颜汐松了手，喘了口气甩甩手腕。力气还真是大啊。
眼见那个男人被控制住了，顿时这家的人都激动了起来，七八个人就要冲破保安的控制，颜汐眼睛一瞪，狠戾道：“你们再敢动手试试看！”
“这里是医院，有什么冤情就请律师，医院的责任就告，赢了算你们的，在这闹算什么本事！”
“医院是你们家开的，别人就不看病了？”
“医生治病救人，治得好是本分，治不好也已经尽力。博士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上，有神仙也救不了的病。”
“你们现在觉得自己是孝子贤孙的样子？”颜汐手指向掀开白布的老人，“就这样把人放在一边，连脸都不遮一下？”
她冷笑：“我看你们是想借机讹医院一笔吧？”
走廊上围观的人不少，此时也有几个开始说道起来，指着他们干扰医生治病，警察也赶来了，跟保安一起收拾局面。颜汐走到吴晨风那里，看他郁闷的模样，道：“没挨揍吧？”
颜汐过来的时候，保安已经到场，可保安来之前的事儿她不清楚，于是问了下。
吴晨风双手抄在口袋，吁了口气道：“如果你没有跳出来的话，可能就被打了。”
他转头看了眼身侧矮了他一个头的颜汐，道：“叶少说你会打架，还真是利落干脆。霍少跟你吵架的时候，你打他吗？”
进入了电梯，颜汐似笑非笑的看着吴晨风道：“有心情窥探别人夫妻乐趣，说明你没事了。”
吴晨风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本来就没什么事。”
颜汐扬了扬眉毛，对医生来说，看多了生死，但自己的病人死了，心里还是有些想法的。更何况这病患家属都闹到医院来了，他能当做一点事情都没发生过？
颜汐的后背贴着电梯的不锈钢墙，道：“你在国外，没见过病人家属闹事吧，吓到了吗？”
吴晨风瞥她一眼，看到她后背抵着墙，道：“虽然医院一天三次的消毒，但我不确定电梯墙有没有也清理过。”
颜汐偏头往身后看了眼，默默的往前走了两步。真是的，装什么云淡风轻呢。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两人前后走了出去。
吴晨风进了办公室，拎着水杯走到饮水机那里倒水，颜汐瞧着他心中有些好奇，问道：“刚才那个病人是你负责的？”
吴晨风拆了一包三合一咖啡倒进去，放到颜汐面前，道：“老人退休前是干部，患有高血压，心脏病，转到江城医院之前还做过一次心脏手术。”
“这次开颅是因为发现他脑子里长了个瘤，其实他的身体已经吃不消这么大的手术，不过病人家属坚持要给他做。就像你说的，这哪里是什么孝顺，只不过想让老人活着，再造福子孙罢了。”
颜汐了然，道：“既然都知道，干嘛不轰人，让人在那骂。围观群众都拍下视频了，不怕传到网上去？”
毕竟，那些家属嘴里说的可没一句好话。传到网络上，一大批键盘侠会教你怎么做人的。
吴晨风道：“你没看你到还有个老太太。如果医院动手，出了事可真落不着半点好，只能等警察来解决。不过正好你来了。”
他话锋一转：“你跑来医院做什么，不舒服来检查？”
吴晨风还记得前些天颜汐那鬼样子，还劝过她来医院看看。
颜汐咧咧嘴唇，心塞的掏出了鉴定中心的文件递过去道：“你们这边人才多，有没有看懂这份资料的。帮我看看，是不是数据出错了？”
吴晨风接过来一看，眉毛微微拧起来：“你跟温阮的？”
颜汐面色凝重，点了下头：“我总觉得这结果有误。
吴晨风放下报告，道：“不用找别人了。”
颜汐看向他，就听吴晨风道：“除非采集的样本出错，不然这数据就不会错。”
颜汐：“鉴定中心每年要鉴定那么多人呢，怎么就不能出错了。前阵子还有新闻报道说，几十年前，有家人家的保姆带走了主人家的儿子，过了几年当地警局通知这家人去领回儿子，当时也是出具了鉴定报告的。结果就是出了错，领错了孩子。”
吴晨风淡淡的看她，喊她的名字“颜汐”。
颜汐停了下来，闭了闭眼，道：“我跟我姐姐虽然不是同卵双生，可也是一个娘胎，一起从胚胎发育的。我感觉不到她跟我有什么感应。”
吴晨风揉了揉额头，道：“你们分开了很多年，这种感应，你觉得还会有吗？”
颜汐握住了手指咬唇，吴晨风问道：“你告诉老霍了吗？他什么时候回来？”
颜汐的气息更加沉重了。
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跟霍瑨深说起，也不知道他会相信这一份报告，还是相信她的直觉。
说起来可笑，女人的直觉，跟白纸黑字比起来，她居然希望别人都站在她这一边，正常人都会说她偏执狂了。
吴晨风看她的手指搭在杯子的边缘，没有拿起喝的意思，试图用调侃缓解她的情绪。他道：“怎么，喝惯了手磨咖啡的，看不上我这儿的三合一？”
颜汐垂眼看了眼褐色的液体，推开杯子道：“我戒了。”
这段时间胃一直不舒服，她觉得是她思虑过重，焦虑成疾，把刺激性食物都给戒了。
吴晨风看了她一眼，开口道：“如果你依然怀疑，可以再做一份的。”
颜汐抿唇，对啊，看病还得看三家呢。她心里舒服了些，收起那两张纸，道：“谢了。”
吴晨风勾了勾唇角，笑道：“我该谢你才是。不过，你不担心视频传到网上？”
颜汐说起来不算是公众人物，但总有人认得她的，万一被人认出来炒作一番，对她有影响。
颜汐耸了下肩膀道：“拍就拍了呗，是他先动手的，走廊也有监控的。”
另一头，温阮跟沈妆终于相认，两人的情绪都十分激动，温阮把沈妆请到了她的别墅。当沈妆感慨，幸好温阮吃饱穿暖没有流落接头时，温阮道：“这是暂时的落脚地。”
自从霍瑨深把她送到了这里，哪怕房产证上是她的名字，她都没有了归属感。
别人送的，不是她理所应当该享受的。
沈妆的笑僵在了脸上，试探的问道：“你跟霍瑨深成为了兄妹，为什么颜汐那么敌视你？”
沈妆心里的疑惑已经存了很久，此时问出来也是必须的。两个都是她的女儿，总不能一直这么敌对下去。
温阮苦笑了下，道：“你何不去问她，我做错了什么，她要那么排斥我。从我成为霍瑨深的妹妹开始，她就排斥，到了现在，我依然得不到承认。”
这番话说出来，俨然成了颜汐独占宠爱，不愿跟别人分享亲人的意思。
沈妆皱眉，不满的道：“我会说她的。”她看向温阮，笑了笑道，“你也别在意。以后你有亲人了，你的父母都在的。”
“温……”沈妆张了张嘴，犹豫的问道，“我还是叫你喃喃好不好？”
温阮这个名字，人家用了二十多年，即便她很想给她改名换过来，也得征求人家同意。
温阮点头：“我的名字，本来就是随便取的。现在找回自己，也是该回归本位的时候。”
沈妆满意的点头，越来越觉得温阮贴心。她道：“你别怕，以后你就有家了。等我回去安排好，你就能够跟我一起住了。”
温阮呆愣住了，她还没有想过那么长远。却听沈妆道：“你从小就在我身边，现在也只是我想补偿你。喃喃，你愿意跟我一起住吗？”
温阮热泪涌上来，哽咽的点点头：“愿意的。”
这一日，沈妆只觉得自己的心圆满了。女儿找回来了，丈夫对她好，也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了。
只是如今不是她跟颜东临初结婚那会儿，要把温阮带回颜家没有那么简单了，而且中间还横着一个颜汐，让她有些头疼。
如果颜汐肯像以前一样，那么帮助温阮回归倒是简单了。
沈妆左思右想，让司机转向往空山新雨而去。
颜汐回家的时候，梅姐告诉她说颜太太来了。颜汐一怔，母亲极少踏足空山新雨，记忆中，这是头一回吧？
颜汐走进去，沈妆正站着看墙上的一副古董画。
“妈。”颜汐唤了一声，沈妆转过头来，指了下那幅画搭话：“董其昌的字画。”
颜汐点了下头，指了下沙发：“霍瑨深在在拍卖行拍回来的。”
沈妆吸了口气，双手捏着包，一副很有话要说的样子，她坐下来，意有所指的道：“有霍瑨深在，你要什么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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