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要债

那汉子脾气既坏，平日里就不是个吃亏的，如今被人诬陷为小偷，这能忍？

当下一把将蒋逢年推倒在地，汉子瞪着铜铃一般的眼睛道：“休得血口喷人！爷爷行的端做得正，怎会干那等偷人钱财之事？你这穷鬼没有钱，白喝店家的酒不算，还要敲诈爷爷的钱！哼，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爷爷是谁！”

同这汉子一起来的几个人纷纷帮腔道：“就是，这穷酸装模作样来坑人，快快报官叫差人捉了他去，打上几板子叫他吃个教训！”

蒋逢年不依，爬起来又要拽那汉子，却被人家轻轻松松又撂倒在地，将酒肆的桌凳都砸翻了。

酒肆老板一见，生恐自家店里出了斗殴之事再招来官差，到时就算讨回二十五文酒钱，却不知又要孝敬给官差多少进去。

他忙从柜后出来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两位客官休闹，就当小老儿今日倒霉，那酒钱不要了，这位客官自去便是。”

那大汉倒无所谓，反是蒋逢年不肯。

蒋逢年挣扎起身，却不敢再去抓那汉子的衣衫，只站在一旁不依不饶道：“我身上带着一百两银子，方才进店门时还有，现在却没了，定是在这店里遗失的！”

大汉也怒了：“你丢就丢吧，关老子甚事？”

“店里就你们几人，定是你们偷去了！不行，我要搜一搜，那银子一定还在你们身上！”

众人都不干了：“凭什么？你以为你是皇天老爷，你说搜就搜！”

蒋逢年只道：“就是你们偷了，要不然为何不让搜！”

众人嚷着不让搜，蒋逢年非要搜，酒肆老板劝来劝去没人听，顿时又急又怒，最后向蒋逢年怒吼一声：“呔！这位公子，你丢没丢银子小老儿不知道，但你若在小老儿店里撒野，小老儿却是不依！”言毕他朝后头喊了一声，只见帘子一掀，出来两个彪形大汉，老板吩咐道：“大郎二郎，且将这白喝酒的狂徒给我赶出去！”

那两个彪形大汉应了一声，就要来叉蒋逢年，蒋逢年见状骂道：“好啊，原来这里就是个贼窝！你们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报官，让青天大老爷给我做主！”

酒肆中顿时闹作一团，连门外也聚集了好多看热闹的人。

最后还是那买酒的大汉不想惹官差，主动道：“店家且慢，他既疑我们偷了他银子，我们且叫他搜一搜便是。”言罢又怒瞪蒋逢年：“若搜不出来，你可莫再血口喷人！”

蒋逢年不意大汉竟答应了，顿时有些意外。

他本笃定就是这大汉或同伴偷的，但见人家答应的这么利索，又觉得其中有猫腻，别是他们把银子藏起来了吧？

就这片刻间，那大汉已在酒肆里脱了外裳抖擞了一回，以示并无银子，旋即剩余几个汉子也纷纷解了衣衫叫蒋逢年看过，却真个都无银子，大钱倒是有几把，蒋逢年顿时傻了眼。

酒肆老板立刻道：“好了，你搜也搜了，莫要挡着我做生意了，快滚快滚！”

蒋逢年还要再说什么，却被老板的两个儿子一左一右叉住胳膊，硬生生拎了出去，随后那群大汉也走了出来，纷纷对着蒋逢年啐了一口，便结伴而去。

蒋逢年失魂落魄地站在大街上，一身上好的锦袍还破了口子，披头散发狼狈不堪，他看着对自己指指点点的男女老少，脑中一片恍惚。

沉甸甸的一百两银子，怎么可能没了的？

他一直好好揣着的，进店之前还在他怀里的，怎么就没了？！

蒋逢年想破脑海也想不出，自家的银子到底是怎么丢的。

周贵笑嘻嘻地挤在人群中，看着蒋逢年一忽儿失落一忽儿阴狠的模样，忙揣紧了怀中的银子悄悄退了出来，这可是花了二百两银子从那神偷手中买回来的，疏忽不得。

晚间这些银子便悉数进了雪翠轩，菊香看着白花花的两锭银元宝，好奇道：“这得有七八斤重吧，那人竟揣着去吃酒了？也不嫌沉？”

宝珠噗嗤一笑，深有同感。

关键是这么沉的银子被偷了，那蒋逢年竟然毫无所觉，足见那神偷技艺炉火纯青，二百两银子花的值啊！

“姑娘，接下来呢，咱们怎么办？”笑过之后，梅香又兴奋地问道，她听了哥哥那一番描述，至今想想都还乐呢，蒋逢年这样的人渣，就该倒霉！

“咱们什么也不用办，”宝珠微微一笑：“赌坊的债哪那么好欠的？且等着吧，明儿自有他好受的。”

宝珠说的没错，蒋逢年失了一百两银子，一夜难以入眠，几番想去余府再讨些银钱，可大晚上的，只怕叫不出露娘和余照曦，若闹了大动静再被余老爷或是余夫人知晓了，他绝落不了好，这才按捺住了心思，昏昏沉沉地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只是无法可想。

直到天快亮时，蒋逢年才浑浑噩噩地合了眼，可下一刻他就被外头一声巨响惊得一跃而起。

怕什么来什么，来的果是赌坊的人。

领头的蒋逢年认识，就是赌坊老板手下最凶的打手吴三，往常有人还不起债，都是吴三出手料理的，听说极是凶残，只是具体如何，蒋逢年却还没见识过。

吴三生得比昨日酒肆老板家的两个彪形儿子还要高壮，他一脚踹开蒋家大门，门后手臂粗的门插瞬间从中断裂，然后带着两个狗腿子大摇大摆地进了蒋家。

如今的蒋家只有蒋逢年一人，所以吴三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就站到了蒋逢年的面前。

“蒋爷，你欠我家老爷的一百二十两银子，今儿可该还了啊！”吴三一屁股坐在屋里仅剩的一把椅子上，对着坐在炕边白了脸的蒋逢年道。

“是是，我知道，”蒋逢年强忍着难堪和隐隐的惧怕，又是拱手又是作揖，乞求道：“本来昨天凑齐了，可不止哪个天杀的给我偷了去……”

吴三一听这老调陈词，立马不耐烦道：“得得得，别跟我说那么废话，我只问你，今儿你到底还不还银子？”

蒋逢年本还气愤着，被吴三一瞪，顿时只觉得两股战战，“还……还不上，不过，再容我两天……哦不，一天，一天就行！我一定把银子还了！”

“这种话，老子我听多了！”吴三站起来，朝着蒋逢年举起钵大的拳头，不由分说便是一拳。

蒋逢年脸上顿时一片血红，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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