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月事
殷朗还得好大一会儿才能回来，池千望坐着看书，朱怀古枯坐了一会儿，便开始思绪飘远。
想着赵康灵案，又想着前世自已被刺杀一事儿，再想到父兄见她被杀时，不知会不会同赵员外郎与杨员外郎那般悲痛伤怀。
一定会的。
父兄那么疼她惜她，她在大婚前夕被刺杀身亡，父兄必定伤心极了。
想着朱怀古略低下头，眼落在自已的十指上，还记得前世自已也是这样一双纤纤素手，每每她想扮上男装同随到大理寺混日子，她兄长必定笑她光一双手，便得让人识破女儿身。
现今她真想同她兄长道一声，瞧，也没识破她的女儿身啊。
诚然朱怀古也尚不知道池千望、殷朗、刑颜玉三人已知她是姑娘家的事情，倘知道了，方将她在心中对她前世兄长所言，便得迅速羞愧地收回去。
突然眼中多了一双靴子，男式的，黑色金边的，祥云花纹的……
朱怀古一个激灵抬眼：“少、少爷？”
池千望站在她跟前，伸手摸了摸她脑袋，大有哄小娃儿的感觉：
“既然回府，衙里的事情就不要多想，我让你去帮颜玉，也就是帮，主查还得靠他自已，你可别真把自已当成主审官了。”
朱怀古笑，她哪儿敢啊：
“不会。”
池千望放开手，不再揉她脑袋上的软发，诚然朱怀古也是被他时不时揉她脑袋给揉成习惯了，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如今的似乎浑身一体，已是十分自然地亲昵。
池千望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进展，从他执意牵起她手，不管她怎么挣开也不放手的那一刻起，他便觉得有些事情，他或许该回快脚步了。
诚然牵手、揉脑袋，或者其他，这些都是慢慢让她习惯他的亲近而悄然潜移默化的小举动。
他很想将她搂入怀，可又觉得这亲昵举动有些快了，倘是吓到她起反效果，就不好了。
走回椅里坐下，池千望再次拿起书看，殷朗便捧着个托盘进屋，托盘里一菜一肉一汤，可谓丰富。
要不是怕吓着府里的其他下人，或让有心人告到池老太太、池太太耳里去，给他给她徒增麻烦，池千望其实更想让厨房留八菜一汤来着。
他眼落在已欢喜落座于桌边的朱怀古，嗯，太瘦了，多吃些肉方好。
朱怀古看着一盘肉里居然有鱼肉、鸡肉、猪肉三种，且各有各的煮法，还能放在同一个盘子里，份量不多，便足以让她一个人吃的了，她瞬间抬眼，纳闷地瞧着殷朗。
她的疑问太过明显，殷朗不必她开口都知道她想问什么，默默瞧了眼淡然看书的池千望，如实道：
“少爷吩咐的。”
吩咐的是池千望，他则负责到厨房执行。
池千望吩咐留的菜可以只一样，但肉么，必须多种，说是能让朱怀古多两个选择，也不致于同一种肉吃太多腻味而吃不下。
朱怀古明白了，回头看向看书看得认真的池千望道：
“谢谢少爷！”
又甜丝丝转回来看殷朗：“谢谢殷朗！”
这顿有菜有肉有汤的晚膳，朱怀古吃得十分开心，也十分的饱。
也许是乐极生悲，当晚她便来了月事，肚子疼得她在床榻上滚来滚去，滚了一刻余钟。
直到池千望突然在外敲门喊她，她哑着声音应，他惊觉她不对劲，方赶紧推开，没想门被她从里闩着，直撞了好几下方撞开了门。
殷朗是习武之人，又时刻注意池千望寝屋里的动静，池千望寝屋又在殷朗与朱怀古两小屋之间，这动静不要听得太清楚。
池千望撞进门后，殷朗很快也到了，便看到池千望已抱起滚下床榻的朱怀古重新放回床榻躺下：
“少爷，怀古她……”
池千望眼落在他抱朱怀古上床榻时看到的那一小块红，知道是血迹，他看了眼已疼到紧闭双眼冷汗直冒的朱怀古，快速对殷朗道：
“应该是月事来了，你到小厨房吩咐赶紧做碗红糖姜汤送过来，再到阿津府上，请他过来一趟！”
让千山院里的小厨房做碗红糖姜汤那还可以，反正只要叮嘱小厨房里的人不准外传胡言便是，但连夜去敲春津府上大门请人家紧急过来一趟，实在是有些不合宜。
殷朗明知这点不合宜，但还是一声不吭赶紧先去把小厨房的老嬷嬷揪起来煮汤，再快速出府请春津过府。
老嬷嬷半打着哈欠将红糖姜汤送到池千望寝屋前廊下时，便开口道：
“少爷，汤好了。”
池千望在隔壁小屋听到，赶紧出来接过汤水，挥手便被老嬷嬷回去歇息。
老嬷嬷虽有点儿疑惑池千望怎么不在自个寝屋，反而好像是从朱怀古的小屋出来的，但她已是池家老奴，什么该问不该问，她都明白，连看她都不敢多看，便赶紧回了下人房睡下，一觉天明。
朱怀古来月事时，偶尔会肚子疼，但没像这回让她疼得去掉半条命，连神智都疼得有些不清不楚了。
池千望半抱起她喂她喝下红糖姜汤，汤勺里的汤水他已吹过，温度刚好，不烫不冷，她一口喝下，喝得毫不费劲。
如此喝了两三口，没想朱怀古便说起了让池千望有些听不太明白的话：
“哥哥……我这回听话儿，都没吃冷的东西……怎么又疼了呢……母亲不在，都是哥哥你在这个时候照顾的我……其实不行啊，我都长大了，哥哥也快……也快成亲了……”
池千望听着一连串哥哥听得眉峰直起，想着朱怀古不是就一个已病亡的妹妹叫朱怀欢么，哪里来的哥哥？
这时朱怀古已再次嘀咕起来：“不能让父亲知道……不能啊……我这么疼，疼成这样……父亲知道了……该有多心疼啊……”
诚然池千望听着看着，此刻也是满满的心疼。
他从来都不知道，姑娘家来月事时，肚子疼居然能疼成这般，简直要人命。
他还想再听听朱怀古喃喃自语些什么，没想她说完最后的心疼，便不说了，嘴微张着，明显是还要喝红糖姜汤。
池千望笑，勺起汤水再次小心且温柔地喂进她嘴里，看着她满意地吞下去，疼得揪一块的眉眼慢慢舒展开来，他提着的心慢慢一点一点落下，慢慢一点一点化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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