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感触与反差
如此这般,江顷对当年一系列祸事,必知内情。
便是不全知,也是知个大半!
现如今难处,便在于如何教江绡寰与江顷开口。
都不是平民百姓,世家大族更多着眼于族中利益,族中荣辱大过于个人生死,毕竟个人死了也就死了,但家族倒了可就是树倒猢狲散。
用势压人,压的也不过是个人,为了家族,查问出的供词未必是真。
池千望接过杨不过续上的茶,抿了口,似是回杨不过之前的提议,也似是为官之道无奈之处:
“自古冤案有之,委打成招有之,为护家人为顾大局更有之……其中不乏冤案假案,真相难以明了,倘若不这样多方探查、私下细访细察,恐有差池。”
怪不得京城百姓皆道他为大理寺青天。
朱怀古心下为跟在这样的主子身边庆幸,更为大魏有此实心实意为民、尽心尽力查案的大理寺卿着幸。
杨不过略有感触:“不可就是这样么,我在大理寺验尸时间尚短,不过数年时间,已见不少!我父亲半辈子与尸为伍,为死者鸣冤,更为死者正言!”
“那些为家人为族中虚言假语者,无不泯着良心,便是知道死者冤气难咽,他们亦选择了生者。”殷朗神色落寞,眼中略闪出泪光来:“生者不易,死者又何易?倘族中无一幸免,余留香火独苗苟存,生者想着死者不易,又岂能活得安生?”
朱怀古听着看着殷朗所言所语,及话中所指,她不禁呆怔住,复回想起自已,何曾不是生者不易,死者何易,死者不易,生者又岂得安生?
微垂了眼皮子,眸中泪花乍现。
池千望早知殷朗身世,自知殷朗为何感怀神伤,目及朱怀古,见她垂目不言,亦是有所触,以为她是想起病逝的妹妹,不觉道:
“你家中父母早逝,幼妹又染病亡故,生为……兄长,为朱家香……”
本想说香火独苗,语到嘴边转了个舌咽下,重对朱怀古道:
“朱家如今只余你一人,你切勿多想,只好好跟在我身边,日后自有你为朱家光耀门楣之时。”
本来干脆沉稳的话语,竟被池千望说得连贯不得,杨不过不觉,心知池千望脾性的殷朗却是眉峰拧了拧,心中诧疑,不禁也看向垂眼郁郁的朱怀古。
三人中已有两人察觉她有异,朱怀古忙眨了眼,泪花险些要掉下来,唬得她吓一跳,赶紧又眨了眨眼,连眨了好几下,方终将泪花给眨回肚子里去。
她嘴角微扬,起脸便笑,笑着起身,深深长揖弯腰下去,行了礼谢道:
“我是个有福的,一进京便有幸进了池府,进池府后又得应管家青睐,许我到少爷身边侍候,如今少爷这般说,我自是不多想,好好跟在少爷左右,为少爷排忧解难……更望着有朝一日,我能荣归故里,不为别的,只为在坟前为父亲母亲、为……妹妹亲手添几把黄土拔几根荒草,望他们安息,不必再记挂于我。”
杨不过即刻附和:“可不就是!跟在少爷身边,个个都是有福的!”
殷朗亦有同感。
在场三人,他、杨不过及后来的朱怀古,哪一个不是承池家恩惠方能立足于京城?
旁人听不出,池千望却是能听出朱怀古为字之后停顿转舌而道的妹妹二字何意,到底是她不想暴露,他也由着她,待到她老实自述之时,再与她细究,也问得清楚。
再转回正事儿上,他道:
“京城那边传来消息,颜玉已取完证回京,手上案子也在日前了结,我去信让他帮着查一查京中有何人会给江家递信,特别还只给江绡寰与江老大人递信的人。约莫着一有消息,颜玉便会着人快马送信来,这期间,我们查我们的。”
看着朱怀古道:“江府中诸多疑问,便交由你细问,江府外的一些事情,由着我去细查……江老大人那院,你可别去探。”
末了想了想顿了顿,他还是加上最后一句。
朱怀古知池千望仍放不下江顷对他的知遇之恩,这困扰大概一时半会也不会消散,想了想没再多言,只垂下头微蹙着眉领命:
“是,少爷。”
同来时一样,两人再从客栈后门走。
殷朗再提着她搂着她的腰上马儿,马儿自客栈后门跑起,马儿是好马儿,跑得快,一下子便跑没了影。
杨不过跟在池千望身边,打开窗台往下看,远远瞧着殷朗与朱怀古共骑一马一溜烟消失在夜幕之下,已回江府去。
没了影许久,池千望却是不动半分,不离窗台,也不吭半声,他不禁劝道:
“少爷,夜深了,我侍候少爷洗漱歇下吧?”
池千望摆手:“不必,你回房自个歇去,不必管我。”
既得了这样的令,杨不过很快退出池千望的客房,往隔壁客房一进一关,两三下洗漱便躺床榻上睡了过去,那叫睡一个香甜。
池千望这边过了许久,方转身洗脸洗手洗脚,再躺下时,脑海仍浮着方将朱怀古坐在殷朗马儿的情景,只要一想到她双手轻搂着殷朗的腰,他的气便不受控制地起浮。
半个时辰过去,殷朗早送完朱怀古回来,向他禀完一切安好后,便回房睡下。
他听着在房内轻嗯一声,待听到隔壁殷朗客房也没了动静,心知殷朗同杨不过一样必是歇下了,他仍大睁着双眼,毫无睡意。
轻轻叹了口气,暗道这是怎么了?
隔日一早殷朗来敲门,池千望缓缓睁眼,看了看素青色的帐顶,坐起身掀开帘帐,应了声进来。
正穿鞋下床,便见殷朗把他衣物拿了过来侍候他更衣。
穿戴整齐,又洗漱干净后,他眸子不由斜了斜殷朗端着沐盆出去倒掉洗脸水的双手,盯着盯着,不觉自已真是魔怔了。
这会儿杨不过从楼下大堂上来,一路小跑跑进池千望客房,气带着喘禀道:
“少爷!江老大人让小厮悄悄送来拜贴!”
殷朗刚倒完污水回来,一跨过门槛便听到这话,不觉一愣。
池千望也是颇为意外,更多的是疑惑不解,接过确实是江顷亲笔所书的拜贴之后,他不由思虑起江顷的目的。
先前他欲到江家拜会,江顷没应,这会儿送拜贴来明显是要亲身到兴隆客栈里来与他会上一会,这前后的反差太大,其中必有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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