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游园
言罢也不管汪捕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她直接往二楼客房去，她得收拾下她与殷朗的衣物盘缠，到邻县待的时间肯定不会久，但诸如银子之类的东西却是必备。
路上殷朗听朱怀古说起她让汪捕头帮忙看顾金家大女儿击鼓鸣冤一事儿，他眼前立浮现出汪捕头既难堪又愧疚的脸色，他叹道：
“怀古，你从来不是这样直接往人脸上呼巴掌之人。”
朱怀古未减马速，与殷朗并驾齐驱：
“我从来不是，并不代表我不会。殷朗，你知道么，一府父母官很重要，父母官底下的公差也很重要，倘有一人疏怠，案子可能便会蒙有冤情，先时听秋知府在百姓间的名望不错，我还以为秋知府手底下的公差即便不是个个都不错，至少得有过半是好的，但……”
但她没有想到，连到邻县查大军失踪与否这样的一件事情，金陵捕快带回来的结果都明显仅是敷衍了事，她最无法容忍任其位不尽其责之人。
特别是诸如衙役捕快捕头之流，这些人都是在官老爷与老百姓之间的人，形同桥梁的沟通之辈，倘他们不认真负责，不尽心尽职，那无疑是民之灾祸国之不幸！
“脱去那一身衙服，他们何尝不是老百姓？都是老百姓，为何不能换地处之为对方想想？”朱怀古直言，“殷朗，我并非恶人，可我也不是没有气性的人，汪捕头做到一府捕头这个位置，倘他能改变些，能在胡同乞丐与金家医馆走水两件事中有所斩获，日后多一分真心为百姓做实事，我都为他高兴，我也会为先前我的直言道歉！”
殷朗再不言语，他知道朱怀古说得不错，倘捕快尽职些，那么她在桌面向汪捕头提出的那些问题，都将会得到答案，而是她将汪捕头问了个哑口，再是羞愧难当抬不起头。
汪捕头是捕头，捕快归捕头管，捕快的怠懒何尝没有捕头的责任？
那时候他不在，但即便他在，她直言说得汪捕头难堪，他纵有话说，也会像此刻这般两人独处时说一说，绝然不会在汪捕头面前替其说话，因着他清楚，朱怀古所言的字字句句，没有半分错。
骑快马儿自金陵到邻县也就半日的路程，两人到时已过晌午，殷朗找了家酒楼吃顿午膳，选的还是大堂的位置，正好斜对面有家客栈，他索性也订了两间客房，就路程而言，两人在今日绝对赶不回金陵，何况朱怀古说了，大军失踪一事儿并不简单。
酒楼的跑堂很热情，也很能唠嗑，给点儿小费，几乎你问什么他便答什么，简单是这小县里的百事通。
朱怀古同殷朗用过膳后，便让跑堂上了壶清茶，听着跑堂绘声绘色地说大军家自大军失踪后是如何如何地找人，大军父母兄姐又如何如何地痛彻心扉，两人是听得入神。
末了朱怀古问：“你说你同大军家正好隔着一条胡同，那可否领我们走一趟，我们来此，便是想拜访下大军家。”
殷朗早给足了赏银，跑堂一听连声应下，直说没问题，什么时候两人想走了喊他一声，他同掌柜的告会儿假，便能带两人到大军家去。
大军家离酒楼不远，跑堂带着朱怀古殷朗到达，也不过费了一盏茶的功夫，没进门，给带到院门口，跑堂便自个回酒楼了，掌柜没许他的告假，但一听是要为酒楼里的客倌引路，倒是很通融地让跑堂速去速回。
朱怀古这次来的身份是借用了金陵府衙的由头，大军家里兄姐都不在，仅大军父母在，二老一听是官差，不敢怠慢，赶紧请了朱怀古殷朗进门。
到了堂屋坐下，二老想上茶，被朱怀古止住：
“二位不必忙，我们此番前来，是来调查大军失踪一案。”
一听果是冲自已小儿子来的，大军母亲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大军父亲亦急声问道：
“可是上回那差爷回去查后，大军有消息么？”
面对大军父亲的急切与希翼，朱怀古有些不忍，但还是如实言道：
“并非如此，正是大军尚未有消息，我们方来了解些情况，看能不能找到大军失踪前的一些线索，继而找出大军所在的方向。”
大军母亲一听泪落得更凶，捂着嘴已哀哀嚎哭起来，大军父亲眼中期待之色一褪，黯淡无光地垂目，他没有再看朱怀古，也没看殷朗，更没看哭得嘶心裂肺的老妻一眼，双手掩上布满沟蕖的老脸，无声地哭泣着。
殷朗听得心酸，想起自已也是家破人亡，朱怀古亦同。
大军做完证人之后，并没有等冯秦深定罪判刑，便独自回了邻县家里。
据大军父母说，大军回到家中后整个人改变了许多，从前的大军开朗热情，此番与金陵冯家解除长工契约回到家中后，却变得安静，不爱说话，一整日都难以听到大军说上一掌之数。
性情大变的大军虽然变得不爱说话，但他在家中干的活绝对不少，且比以往要多得多，从前大军还会偷偷小懒耍耍滑，把活计让兄长帮忙，回来后的大军却再也不会做这种事情。
大军沉默地做着活，不管苦活累活，只要家中父母兄姐喊他做的，他都会做，古怪到嫂子与姐夫看他的眼神儿都直了，两人是谁也不敢劳驾大军，暗下还同大军父母兄姐说，大军模样不寻常，得看紧点儿，否则怕会出事儿。
可惜，当时大军父母兄姐四人是谁也没听，都觉得是大军嫂子与姐夫大惊小怪了，经历过目睹主子爷亲手杀了人，还亲口作证将一下侍候的主子爷送进大牢，被定罪判下死刑，谁都得缓一段时日，那股子劲才能缓得过来。
然而，还未等大军恢复正常，大军就不见了。
那是在一个清晨，大军起得很早，像往常一样干完活，大军便出门走走，说是走走，其实大军从始自终只会去一个地方。
朱怀古殷朗按着大军父母指的向，来到大军失踪前每日总要来走一走的游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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