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死者身份
朱怀古也看出来了，是被池千望这位大理寺首官给震的，她看向池千望，想他表表态。
池千望其实也无需她看他，他便知应浩澎在拘谨什么：
“坐吧，此非大堂，又是在应大人屋里，我们来此是为了案子，并非摆官架子，问话，就答，让坐，应大人便坐，不然应大人要小古与殷朗如何自处？”
这话说到这份上，连不是官身的朱怀古与殷朗都牵扯上，好歹已是官身的应浩澎要还不坐下，朱怀古与殷朗可就得同站着了。
他这话一落，应浩澎反应迅速地瞬间坐下了，只是平日里坐惯了的凳子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平。
都齐齐坐下了，案子开始说，池千望与朱怀古轮流问应浩澎话，都是关于怎么发现后湖浮尸的细节，期间殷朗熟门熟路地添茶递水，末了应浩澎也放开了，全然没了面对威名赫赫池青天的拘束。
本来么，两人年纪就差不多，只是根基家世背景全然不同，机遇也不同，相较于池千望自生富贵，又有贵人相助，仕途平步青云，应浩澎这寒门进士便显得极为寒酸。
诚然应浩澎知各人各命，于池千望，他除了敬佩仰望，再没有其他感受，在池千望跟前，简直是一字答一字，但凡池千望问的，他是有多详细说多详细，生怕说漏了对不住池青天威名似的。
当然对朱怀古，应浩澎也是有问必答，可能他生性如此，说什么答什么都如竹筒倒豆子般，知而不言言而不尽，不同于面对池千望，他对朱怀古多了一份自然随意，与显而易见的亲切。
他听殷朗提过，朱怀古早不是池府的下人，已是自由身良民，他觉得他这寒门进士，已为庶吉士也算是个官身，但与朱怀古这平民大神探，自来有一种同在一个天地的亲切感。
而池千望，他敬佩归敬佩，始终觉得豪门非是他此等寒门所能融入的，即便他已考中进士，还是个三甲的，觉得寒门与豪门之间的距离就是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待出了翰林院，朱怀古对殷朗道：
“应大人好似还不怎么适应官场？”
池千望道：“是不适应与朝廷命官打交道才是。”
殷朗笑：“应兄这人就这样，一直认为能考进三甲进士，再能入翰林院当庶吉士，是上天厚待于他，他又出身寒门，在翰林院除了真才实学，是毫无优势，便也谨小慎微惯了。”
池千望听着又添上一句：“是在朝廷命官跟前谨小慎微惯了。”
朱怀古抿唇点头：“没错，应大人对民与对官全然不同，倘将来有所做为，于民来说，应当是位好官。”
第二日，杨不过出回衙门仵作房再细检浮尸的结果，与先前并无不同，只是多了一点：
“死者的左手原来应是六指，余出的第六指生在左手尾指与无名指之间，很小，但在死者被杀之前，这第六指已被移除，移除得很干净，且有一段时间，伤口已愈合得差不多，生前要是不仔细看，约莫是没人看得出来，我也是因着死者左手尾指与无名指之间相离开阔得有些怪异，方再三仔细检验，这才让我终于给验出来！”
这个信息很重要，于找出浮尸身份多了一个重要依据。
朱怀古道：“生前便已移除，也不知是死者自已移除的，还是找的大夫移除？不过，这点你以移除伤口来看，你有何看法？”
杨不过应是在之前便想过这个问题，朱怀古一问，他立答：
“应该是找大夫专业移除的，不然伤口好不了那么快，也不可能愈合得与其他肌肤无异，除非死者本身就是个大夫！”
这也不失为一个可能，朱怀古赞同，池千望与殷朗也点了头。
浮尸案得从死者身份入手，尸体本身信息不多，又被湖水泡过七八日，即便尸体本身有留下凶手的一些痕迹，也早被洗得一干二净，很难查出什么关健破案线索来。
但死者身份，除了左手六指这一线索甚是明显，为死者身体特征做为核实死者身份之外，残余衣物又布料普通，无参考价值，只知年纪在二十到三十之间，个头不高，约有五尺，在京城中这样的男子简直是多如牛毛，一个一个排查简直要人老命。
池千望道：“死者至少失踪七八日，甚至更久，老规矩，先从上报的失踪人口上面查，殷朗，你去。”
殷朗应好，很快出了大理寺前往顺天府衙。
杨不过回仵作房，池千望与朱怀古则再走一趟翰林院后面的后湖。
后湖的情况昨日已看过，时间不长，算不上细致，但该看的地方也都查看了，没发现。
今日再来，池千望知道朱怀古是不死心，在这样连死者身份都未能查清的况情下，他也觉得再来查看一趟，总比呆在大理寺里什么也不在的强：
“我去那边，这边交给你。”
他指了指后湖的西边，朱怀古东边，东西各一半，她点头：
“好。”
东边这边不比西边树木茂盛，未及膝，遍地野花野草也不少，只是被控制在一定的范围里，想来安老伯打理的时候，并未想过将后湖边上的野生树木一网打尽。
第二遍，朱怀古看得越发仔细，脚下连一根枯萎的野草也不放过，她蹲身下来，拾起枯草，执于手中，她看得入神。
她记得这种草叫鼠尾草，昨日看时，她敢肯定，绝对没有！
也就是说，在昨日大理寺来堪查现场后，在她与池千望、殷朗、应浩澎四人离开现场，衙差也撤离，有人来过案发现场后湖。
朱怀古拿着鼠尾草快步往西边走。
池千望本蹲身看着一处浅坑，听到身后脚步声回头，见是朱怀古有发现，他一起身，她便将将鼠尾草递到他跟前：
“少爷你看，昨日尚未有此鼠尾草，后湖也未生长有鼠尾草，昨日没有，今日却有了！”
池千望道：“在我们之后，有人来过。”
这是肯定句，同她一样肯定有人明知后湖有人被杀死了，居然还敢到后湖来。
朱怀古猜道：“会不会是安老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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