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姻图
当初他精心画就鹰图,送与山清庆贺生辰。
那时山清见到生辰礼极喜,说甚是喜欢,当即便当着他的面挂上这面墙,画卷轴绳便是吊在这颗铁钉之上。
然圆坷、山清失踪后,他再寻不到他画就的鹰图。
池千望对江顷于失踪所记录案宗确有所疑,但终归是恩师,在未有确凿证据之前,他也只是疑而已,甚至他也无法像朱怀古一样,轻易便能将其诉之于口。
他避而不谈,朱怀古顺道而为,说道起鹰图来:
“两位大师会不会跟鹰图有关?”
池千望不确定:“我只知道它跟他们是同时失踪的,还有自各白口中得知的字画盒皆是当年我送与山清大师之物。”
他都不确定,她便更无法确定。
重新在禅房里走动起来,朱怀古顺着挂鹰图的墙壁看到墙上的另一幅字画:
“这字画的落款是山清大师的,可为什么看着笔迹却像极了一楼大师的真迹?”
这点池千望晓得,他看到这幅字画是半点儿也没感到意外:
“因为山清大师同圆坷大师一样,极为崇敬百年前的一楼大师,他们一同研习一楼大师留下来的佛道禅理,连一楼大师的笔迹他们也费了好大的功夫临摹,力求与一楼大师流传下来为数不多的真迹一模一样。”
听到这话,朱怀古下意识地认为他们两人手中定然会有一楼大师的真迹,然他却说:
“不,没有。”
他还记得,当年他在旁闲看他们研习笔迹的《心经》并非一楼大师流传下来的真品,而是后民仿制的赝品。
“《心经》?”再听到这两字,朱怀古不知怎地心中竟是升起了一些奇妙的变化,她渐渐觉得失踪案或许跟《心经》有关。
她转身走回书架旁,开始找起书架上是否有《心经》。
池千望跟着走到书架边上:“你是不是发现或推测到什么?”
朱怀古道:“小的不确定,只是感觉!”
终于找到,她将《心经》抽出书架,拿远了拍掉上面的灰尘,便小心翻阅起来。
最后没在书里翻阅到她可能想得到的答案,却翻掉出一张年月久远的纸条。
纸条上写着——姻图!
她看向身侧的池千望:“姻图?鹰图?”
即便同音,他还是从她嘴里听出了两个词语的不同,因为他也与她一般想到其中的关联与不同,这让他想起另一件尘年旧事。
当年画这鹰图的时候,他远未及冠,却也已是年十四,足够独立思考许多问题及决定许多事情,辟如当年江顷为江绡寰说媒一事,便是他自已作主拒绝掉的。
“在此后,祖母曾问过我,什么样的姑娘是我想要娶进池家门的……”池千望眼落在扁平略黄的纸条上,“当时我正好刚刚完成鹰图,便看着鹰图同祖母说——倘若有朝一日,我相中了哪位姑娘,我便将她的容貌画上这幅鹰图!祖母听后取笑我说,那不岂成了姻缘喜图……”
姻缘喜图简而言之,便是姻图!
虽是池老夫人一时取笑之语,但难保让有心之人传了出去,朱怀古表达了这个意思,他却摇头说:
“不,当时就我、祖母、殷朗、应伯在场,我们谁也不会将此等玩笑话随意传出去。”
刻意的当然不会,可要是不小心的呢?
池千望再听朱怀古这话,却是沉默了。
她说得对,凡事有万一,就像他无法确定恩师江顷一定对当年的失踪案有所隐瞒一样,在问得当年在场其他三人的确切答案之前,他同样无法斩钉截铁地说绝对不会。
圆坷有收集各个时期不同版本的《心经》,山清唯一的一本《心经》里却藏着书写姻图二字的纸条,两人同样崇敬一楼大师,同样努力临摹一楼大师真迹,即便没有一楼大师的真迹可供参考临摹,两人依旧把一楼大师的笔迹学到九成。
这是查探完两位大师各自封存七年的禅房后,池千望与朱怀古一同得出的新的定论。
算不上是什么线索,但好歹并非一无所获。
出维那院后,池千望三人直接来到禅堂。
望着眼前在七年前被江顷定性为密室失踪的事发地,朱怀古跟着池千望进入后,见殷朗同先前般想守在门外等两人出来,她不禁道:
“殷朗,你也一起进来吧,这禅堂要是有什么机关暗道,你应该更懂些。”
他会武功,而她与池千望不会,有身手的人总是对机关暗道之类的东西更为敏锐些。
池千望也同意:“进来吧!”
殷朗点头,跨进禅堂后便顺手把禅堂大门关了,加上禅堂两侧唯二的两个窗台也被关得紧紧的,他这一关,顿时便让禅堂真正成了密室。
到底是全寺参禅坐禅的地方,不可能像封存圆坷与山清两人禅房那般封存七年,所以别说什么线索了,整个禅堂被洒扫得一尘不染,完全不复见当年密室失踪的半点儿痕迹。
堂内除了金身佛像,及密密麻麻铺陈于地面的蒲团之外,四壁亦有壁画,画中尽是佛道禅理的寓意。
不必相互说些什么,三人各自散开,开始在禅堂内搜索探查。
殷朗道:“倘若这禅堂内有什么机关暗道,那当年江老大人应当早就发现了才对。”
他可听说了,江顷身边有一专破各种机关暗道的高手,倘若这禅堂里真有,不可能在当年没被发现。
这一点朱怀古也在看完失踪案案宗后,听池千望提起过,她倒是没什么疑惑:
“找找便知,倘若我们真能在七年后找出机关暗道来,那……”
那便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例如一直困扰池千望该不该全心全意相信恩师江顷,该不该站江顷一边等的问题。
两人的话从来未避过殷朗说,甚至殷朗知道的更多,朱怀古这话虽未说尽,可在场的他与池千望却是听明白了。
殷朗有些担忧地看向池千望,在中途却与朱怀古对上眼,两人相视一小会儿,皆同看向背对着两人的池千望。
池千望在两人看不到的角度,容许自已情绪外露了些,眸子暗了暗,低沉地道:
“那便说明,我们该走一趟江西南昌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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