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话未尽然
不管如何，事过六年，当时那三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谁也无法确定，与三人最亲近最有可能晓得三人在当时作如何打算的家人早已不知去向，纵池千望朱怀古殷朗想得到一些证实，也是无从查起。
不得不说相较起文伯来，文叔更理智，从某种意义来说，也更无情了些。
文叔说得没错，但文伯倘在当年真报了官，那么那三人或许不会反咬一口，也在经报官之后，古爷会有所收敛，杀人之事会暴露出来，诡事也不会成为中水村人人忌讳之事，一切都会有所缓解，三人的剧毒在官府的医官诊治之下，兴许还能捡回各自一条性命。
事过六年，再论当年谁对谁错，已然没了必要，朱怀古突然很想见一见守墓人文叔，一切皆建立在或许之上，她不想再猜测，她想得到证实：
“当年三人不想报官，或许在当时，他们的家人已然受到了古爷的挟胁。”
“这有很大的可能。”池千望赞同，“像古爷这样为财杀人的人而言，不可能没想到倘三人不听他的话，他该采取什么措施，而最好的防范便是以三人的家人挟胁，纵三人曾有过报官的念头，也由不得他们。”
文伯没有反驳，他不否认在当年他与文叔是否有过想差三人的品性，三人或许真的如朱怀古池千望所言，三人的不报官，并非贪生怕死，而三人没有成为第一件诡事中的一员，也很好说明了三人在最初古爷画就的发财梦中，三人并不为所动，许是胆小，不敢冒险，许是聪明，知道发财并非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但至少说明了朱怀古池千望所料想的情况不是不可能。
文道文巷并不知前两年诡事的事情，兄妹俩安静地坐着，并没有发言，也不是不想发言，而是他们不知此中事，根本就没有此中事的发言权。
最后三人还是死了，皆死于表面看起来是意外死亡的谋杀，三人的家人则在三人死后搬离中水村，自此同样不知去向。
文伯道：“当年我作为知情人，却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心里多少有着愧疚，本想到后面能帮他们的家人一把，便帮他们的家人一把，但他们的家人尽数搬走，就像当年前八户人家一样，最后只搬剩下两户人家，余下皆搬得远远的，再不曾回到松脉山下这一片村庄。”
像是要证实自已的父亲所言非虚，文道附和道：
“是，林小丫家和余婆婆家，这些年来他们要是遇到什么麻烦，我们家一直在暗中帮着，特意是余婆婆家，余婆婆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有回在地里摔了，已是日暮，周边已无人，还是我背着余婆婆回家，父亲又去请的曲大夫，最后方没让余婆婆摔在地里无人理，而造成什么悲剧……我不是在说我们有多好人，池大人、朱侍从、殷长随，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我父亲没有说谎！很多事情，我们……父亲和二叔在当年也不是不想伸手，实在是没有办法。”
文巷脸色则有些苍白，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似是在挣扎什么，她始终低着脑低半声不吭。
文伯说了中水村前两件诡事的来胧去脉，然自第三件起到第五件，他说他不清楚，也没法子说什么。
至于朱怀古想知道的翰林后山上老枫树的地下通道为何会与松脉山上枫林里老枫树的地下通道相能，且连接了京里京外两座山林，文伯不清楚，只说自他晓事起，他的父亲便告诉过他，因为他是下一代守墓人，后来他遇到他妻子，两情相悦，文叔不想拆散两人，便自动说要代替他成为文家这一代的守墓人，他们的父亲也没反对，便将地下通道的事情告诉了文叔，且让文伯不能往外说半句，就连文道文巷会知晓，也是在后来一回他不小心暴露出家中密道后，为了不让文道文巷胡乱揣测及乱闯，他方同长子小女儿说了说。
朱怀古问：“文伯，那路姑娘知道么？”
文路，文道的二妹，文巷的姐姐，已然出嫁的文家人。
文伯明显有两息的停顿，再是摇头：
“不知道，小路已经出嫁了，便是夫家的人，文家的事情，我不想让她知道太多，小道小巷也被我嘱咐过，不会同小路说这些事情。”
文伯的回答有问题，至于是什么问题，朱怀古无法确认，她觉得需找个机会再同文伯好好谈谈。
池千望也注意到了，他同样察觉到文伯回答前的停顿，知与不知，其实是早发生过的事实，回答根本无需停顿下来想些什么，除非文伯对即将说出来的答案有顾虑。
殷朗则没把注意力放在文伯上，他时不时瞧文巷一眼，他觉得这姑娘好像隐瞒了什么事情，且事情还不简单，不然文巷不会这样坐立不安。
日暮前回城，三人直接回了池府，用过晚膳，并各自洗浴清爽后在东厢坐下，看茶议着案情，已是戌时二刻。
朱怀古首开了口：“我觉得文伯话未尽然，他还有一些事情没说出来，比如有关文路的。”
池千望也是这样认为，他点头。
殷朗则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文巷的怪异？”
“你是说文巷自听文伯说完中水村前两件诡事后，那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显然朱怀古也注意到了，但她的理解却是又一方面：“或许是听到文伯文叔明知会死那么多人，但他们还是选择明哲保身的做法，刺激到了文巷？”
这也不是没可能，池千望也注意到文巷那苍白得有些过了的脸色：
“文巷终归是一名姑娘，心里柔软，心思细腻，听到自已的父亲二叔对人命可以默视到让十一条人命尽殒，她心里大概是受不了。”
殷朗点点头：“这我也想过，但……”
他说不出来，只是一种感觉，觉得文巷也隐瞒了一些事情。
池千望最终决定：“既然我们都对文家人有着质疑，那么明日去见文叔之后，继续对文伯文道文巷进行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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