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东厢六号房
起先的赵康灵并非对男子全然无意，倘赵康灵不是起先有意，那男子也不会能趁虚而入，自此缠上赵康灵，并以名声清白相胁，让赵康灵苦寻不到万全之策。
朱怀古听着却是蹙起眉：“你的意思是，起先不仅是男子有意攀附赵家，赵二小姐也对男子有意？”
还真是有私情，真是私相授受？
她将刘管事扶起，将其扶至扶手椅里坐下靠着，便是双手双脚被粗绳捆着，还是能坐得下来的。
刘管事证实赵康灵确有与外男私通一事儿，这事儿真是不堪入耳，特别不能再让赵员外郎与赵二奶奶知晓，不然他夫妻俩怕是接受不来，止不定赵二奶奶得再病倒一回。
刘管事道：“自大小姐出阁之后，二奶奶对二小姐比从前更宠了，什么都顺着二小姐，二爷觉得女儿家就得宠着，也是多半顺着二小姐……”
谁也没想到，这顺着顺着便出了事儿。
事情已了解清楚，也知道刘管事其实最大的错误就在于受赵康灵所胁，屈服于现实之下，赵康灵死后，他又因着不想让赵康灵死后名声再受损，故力压灵风院所有丫寰婆子，只望所有错事皆随赵康灵的死而消散。
至于他的心到底是出于好还是不好，其实也算是好，也可以算是私心，一则刘管事确实是在护着赵康灵死后的名声，二则刘管事也是怕东窗事发，赵府再容不下他。
将心比心，倘有个帮着闺女瞒着那样的私通大事儿，任哪一对父母都无法原谅那个相帮之人，便是此人对其有恩，那也绝对不可能再留在府中。
朱怀古慢慢将刘管事身上的粗绳一一解下来，边解边道：
“一步错，步步错，刘管事，你已错了太多，可不能再错下去。”
刘管事明白朱怀古替他松绑并说这话的意思，他也是赵府的老奴了，什么都能想得明白，唯身外之物想不通彻，倘当初不是也受了那男子的重酬，他何尝会那般坚定地为赵康灵打掩护。
朱怀古这是让他想清楚了，如实说出来，他尚有向赵员外郎与赵二奶奶赎罪的机会，他是对赵员外郎有恩，可生为家生子，替主子爷挡下灾害，又何尝不是份内之事儿？
偏就赵员外郎宅心仁厚，自此不仅重金相谢，更是让他在赵府处处风光，体面有加。
刘管事对赵员外郎不是没有愧，只是先前这愧被现实打败，他只能深深掩埋起，现如今一切揭开面纱，他再掩不得，他何尝不想消一消心中之愧。
当下刘管事便道：“我只知，那男子姓萧！”
他仅见过那男子一次，且是在夜里，伸手不见五指的，是那男子有意避开脸面，他也知趣，接过男子给他的封口费，也未去深究那男子是谁。
之所以知道男子姓萧，还是赵康灵每每提及，都称男子为萧公子，故他方知。
朱怀古听到姓萧，蓦地一下子想到萧师傅，再思及宁师傅形容那男子的年岁，也与萧师傅差不离，想着她再问刘管事一遍：
“那位萧公子将银子给你时，可曾说过话？”
自是说过话的，刘管事点头：
“有。”
朱怀古又问：“相貌你看不清，说不出年岁，那听着声音呢？你觉得该是几许人也？”
刘管事听着，朱怀古也已尽然给他松开，他揉着被捆得发疼的手腕，边细细回想，末了不确定道：
“听着那声音很是年轻，也就十五到二十之间。”
想想也是，赵康灵也才年十四，能被她看上的男子年纪总归大不到哪儿去。
刘管事所言那位萧公子大概年岁再一次印证了朱怀古的猜疑，可她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离开赵府后，坐着大车回大理寺，她将从刘管事那儿问来的线索同刑颜玉细细说了，后便不再言语，只待刑颜玉的反应。
果然刑颜玉随之道：“这位萧公子怎么听起来像是萧师傅？”
萧师傅年岁不过二十，相貌堂堂，亦未成亲，仍是孤家寡人一个，且常为赵康灵生前裁衣，同赵康灵可谓相熟，再经宁师傅看到萧公子背影，及刘管事在黑暗中听得萧公子声音，两人所猜测的萧公子年岁，无不同萧师傅符合。
但接着刑颜玉也提出了朱怀古心中同样的疑问：“可我怎么觉得，萧师傅不可能就是那位萧公子？”
他看着她，希望得到她的答案。
朱怀古却摊手道：“我与大人有相同的感觉，这些线索合起来虽然是直指萧师傅，但我也不知为何，总觉得萧公子应当不是萧师傅，且这世间，姓萧之人何其多。”
刑颜玉点头，也是，姓萧的男子那么多，尚不能断定萧公子便是萧师傅。
两人再回到杨芯溺亡一事儿，说了半会儿也没说出个好出道来。
所幸到大理寺下车，刚进公事房，照着三娘形容出来反画就的鬼祟男子丹青的衙差很快有了消息，回禀说还真暗查到一个人。
刑颜玉急问：“谁？”
朱怀古也同紧盯着回来禀报的衙差。
衙差道：“萧焕林！”
萧焕林住在内城栅海居里，栅海居多是读书人，皆是科举落榜而又不甘就此回乡埋没的秀才，都盼着再考一回当上举人老爷。
栅海居是京城几家豪门融资共同建起来的书舍，是个读书的地方，也是个温习备考的地方，共有两座大宅院，一为从未考过的秀才所居，一为考过但落榜的秀才所居，可谓泾渭分明。
萧焕林便住在考过但落榜的秀才所居的翻云楼里，院里三面三排屋子过去，他便居于东面屋子最后面的那一间。
栅海居的管事指着那一间道：“那便是东厢六号房，里面本来该是住着两位落榜秀才，不想数月前有一位秀才家乡来人，说是家中老父没了，让那秀才赶紧回乡送灵守孝，此后再无人入住，便也一直由萧秀才一个人住着。”
管事陪着两人到东厢六号房，敲了敲门，见里面没人应声，说大概萧秀才不在，果伸手用力一推门，门便开了。
屋里果是空空如也，半个人影也没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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