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产子
自宫宴后,大皇子白析澈便受了风寒,整夜啼哭不止。照看白析澈的嬷嬷哄骗不止,孟繁奕心下正烦着,更是被白析澈扰乱了心绪。
“别哭了!”从嬷嬷怀里结果白析澈,孟繁奕低吼道。
“娘娘,不若请皇上前来看看殿下吧,殿下很喜欢找皇上呢!”
芷云在一旁提议道,自宫宴回来娘娘便心神不宁,连去御书房的次数都少了,而白启尘亦甚少到梓月宫里来。如今殿下啼哭,正是个好机会。
闻言,孟繁奕沉吟了片刻,便点了点头道:“那你便到御书房将皇上请来吧,就说殿下哭着要找父皇。”
“是!”
而这夜白启尘去了康嫔宫里,芷云到御书房扑了空后方才来到若昕宫。
“皇上,殿下受了风寒,如今吵着要找皇上您呢!娘娘怎么哄骗都止不住,奴婢实在没有办法才来打扰皇上。”
白启尘此时方在若昕宫喝了半杯参茶,身子还未坐热,便起身朝张溫灵道,“朕去看看澈儿。”
“恭送皇上。”张溫灵盈盈俯福身送走了白启尘。
“娘娘!”小玉儿却在一旁抱屈,“这一个月来,皇上第一次到您的宫中,如今竟又被贵妃娘娘叫走了!殿下啼哭又非大事,您为何不将皇上留下?”
“好了,皇上前些日子身子不是不适吗?”张溫灵知道小玉儿是在心疼她自己,但自从小产后她对争宠更是不放在心上。只要上天日后再赐她一个孩儿,与她在后宫相伴余生便好。
而白启尘到梓月宫的时候,澈儿已经停止了哭泣,复又沉沉睡去。
“澈儿如何了?”
“澈儿哭了小半个时辰如今终于歇下了,这不,眼眶还红着呢。”孟繁奕柔柔道。
“可是病了?可有请太医前来医治?”
“那日宴席上感染了风寒,这几日总是睡到半夜起来啼哭一阵。”孟繁奕无奈道。
孟繁奕将澈儿轻轻递与嬷嬷,从身后环住了白启尘的腰,“近来皇上似乎对臣妾冷淡了许多。”
自秦沐阳入宫已七八日,白启尘到她宫中的此时却不超过三次,更遑论在她宫中歇下了。
“朕没有,只是国事繁忙罢了。”
白启尘顺手握住了孟繁奕的手,练武时起的茧子一点点磨蹭着孟繁奕的柔荑。
“既是国事繁忙,皇上还念着派人去找柳芙盈?”孟繁奕状似幽怨。
“你!”白启尘摩挲着孟繁奕的手猛然一顿,语气沉了下来,“前朝的事你为何会知道?”
“那日臣妾见皇上招画师入宫,便暗自揣测了一番。”孟繁奕见白启尘生气,语气也只好柔了下来,“皇上,这柳芙盈乃是柳相之女,当时皇上放了她一命已是莫大的恩赐,如今又找她做什么?”
且不说能不能找得到柳芙盈,单是她那个又瞎又蠢的婢女入宫被封为郡主,就让她心里膈应得慌。
“朕自有朕的主意,这件事你无须过问。”白启尘冷道,俨然一副君王之姿。
孟繁奕连忙跪了下来,“臣妾本不当过问,但臣妾也是担心皇上啊!臣妾听闻那柳芙盈的功夫十分高强,而皇上又监斩了柳家一众,难保她不会找皇上报仇!”
“皇上,那日瑶儿的态度,就可以想象她的主子又是何等的跋扈了!您断不可将祸害招入皇宫啊!”
“她不会。”白启尘知道,相比于杀他偿命,柳芙盈更想知道的是柳家一案的经过。若不将此案弄清,她断不会轻举妄动的。否则早在王府她便拼了命也要杀了他。
“皇上!”
“好了!朕不想再听了!”
看到孟繁奕白启尘本就觉得亏欠柳芙盈,如今又被她一席话弄得心烦意乱。“盈儿朕定要找到!”
“皇上找到她又当如何?”孟繁奕顿了顿,道,“将她重新纳入后宫吗?”
“皇后之位皇上应是不会轻易动摇,那么臣妾的贵妃之位呢?皇上是否要让臣妾退位给她?臣妾本就无权无势,是皇上最易摆布的人了不是?”
白启尘被孟繁奕一激,看着她满面的泪痕自己竟是说不出话。
“皇上令册皇后,为的是两国的友好往来,臣妾自是无话可说,也甘居贵妃之位。因为臣妾可以安慰自己,皇上爱的人只会是臣妾。而皇上又是为何找寻柳芙盈,一个罪臣之女皇上又找来做什么!”
“你愈发不讲道理了。”白启尘凝眉,呵斥道。
“臣妾没有,臣妾只是……”
“够了!”白启尘一把打断了她,“周迁,摆驾回宫!”
说罢,不给孟繁奕留有说话的机会,白启尘转身便往殿外走去。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贵妃娘娘她……”周迁第一次见白启尘与孟繁奕发如此大的火,越问见白启尘脸色越发黯了下来,连忙住了嘴,转而问道,“皇上可要去再去若昕宫?”
“不必了,朕想自己一个人走走。”白启尘此时已了无心情,走了几步,听到后面亦步亦趋的脚步声便顿了下来,“你就停在那,一步也不准跟上来!”
撇下一众宫人,白启尘又不自觉来到了清怡轩。但想到那日瑶儿的一番话,白启尘便在殿外不远处停下了脚步。正徘徊间,只见阿宛从清怡轩走出来,抬手间好像正擦拭着眼泪。
“阿宛,”白启尘出声唤住了她,闻声阿宛吓了一跳,猛一抬头便见白启尘从树丛后面转出。
借着昏暗的灯光,白启尘看到阿宛脸上泪痕尚未干,他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从清怡轩出来?”
“回皇上,嘉和郡主初入宫廷,娘娘便派我来问问这清怡轩可有何欠缺。”
“那你为何脸挂着泪痕?”
“奴婢……奴婢该死……”
阿宛连忙跪在了地上,将脸上的泪痕拭了干净。
“为何该死?”白启尘居高临下地看着阿宛,并未叫她起身。
“郡主本是金贵之躯,命自是比我等宫人的命更值钱。奴婢适才近看郡主,望着她凹陷的眼眶竟然动了恻隐之心,一时间控制不住流下了眼泪。”
“行了,起来吧。”白启尘这才神色稍缓,“她可有跟你说了什么?”
“清怡轩需要暖壶两个,炭盆两只……”阿宛掰着手指算了起来。
“朕说的不是这些!她有没有跟你提过其他人?”
“皇上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是何身份,郡主又怎么会与奴婢说些其他的话呢?”阿宛方敢抬起头,见白启尘身后旁无一人,问道,“皇上为何深夜到此?身后竟无宫人在后?”
“朕随便走走,便走到了这。”白启尘淡淡道,“行了,你便随朕走走吧。”
白启尘说完便走在了前头,阿宛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只是白启尘半天都不曾说半句话,阿宛亦不敢出声。
“依你看,这宫内哪个妃嫔最是得朕心?”经过梓月宫,白启尘忽而问道。
“那自是贵妃娘娘了。”
“你是皇后的婢女,为何不帮你家娘娘说话?”
阿宛浅浅一笑,“这心长在皇上身上,又岂是他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这心……即使长在他身上,他自己也分辨不清了。自瑶儿出现后他的心就被打乱了,从梓月宫出来他自己一个人静想了一路,却越想心越乱。
“朕其实……也不甚清楚。”白启尘没头没脑说了这一句。阿宛没听清复问道:“皇上所言是何意?”
“宫内皆说贵妃娘娘自王府便跟着朕,是以朕对她宠爱甚佳。但当时在王府时朕尚有一位王妃……”
自登基后白启尘的心事甚少对外人诉说,今日心下烦闷,阿宛给她的感觉又有别于一般宫婢,是以两年来他第一次对外人提起柳芙盈。
听到白启尘提起自己,阿宛心跳不免加快了起来,“皇上说的可是柳家小姐?奴婢虽从夏康国随娘娘嫁入楚国,但仍偶有听闻。不过那柳家犯下弥天大罪,皇上对柳家小姐无情也是情理之中。”
“不,”白启尘深深叹了口气,“是朕负了她。”
白启尘说他负了她!
他终于承认了呵!
“如此说来,柳家并无犯罪?是因为功高盖主才被抄家?”
提及柳府一案,才将白启尘从回忆中拔了出来,他摇摇头笑道,“朕也是糊涂了,与你说这些做什么!走罢,朕同你到德粹宫看看皇后。”
此时他心里已下定了主意,再等过些时日,若宫外再无消息传来,他便亲自下一次江南。
约莫过了小半个月,秦沐阳本要离开京城,阿宛托黄林将他留了下来。如今皇后娘娘生产时日将近,若有甚不妥,秦先生也好入宫救治。
冬至日,天上纷纷扬下起了小雪。这日午后,夏语嫣便觉得肚子隐隐约约一阵接一阵的阵痛来袭。“阿宛,阿宛!”
听得夏语嫣的传唤,阿宛连忙将一捧初接的雪丢掉,“娘娘!你可是要生产了?”
夏语嫣强忍着同痛点点头,“快帮我请太医!”
不过一会而关云靖便赶至了德粹宫,而秦沐阳问询亦从宫外匆匆赶来。
过了须臾,皇后娘娘生产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皇后。白启尘第一个赶到了德粹宫,一会儿的工夫,殿内便来满了各宫的嫔妃。
听到夏语嫣在宫内的痛呼,白启尘急得在殿外来回踱步。孟繁奕眸色变了几变,自那日和白启尘闹了不愉快之后,白启尘对她总是避而不见,她只好先低头,“皇上别担心,姐姐她吉人自有天有佑,定会没事的!”
“是啊!”雷辛琪连忙跟着附和,“娘娘定能顺利产下皇子的!”
幸好夏语嫣的身子被关云靖调理得好了大半,过了将近一个时辰,一声清脆的婴儿哭声响彻了整座宫殿。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娘娘诞下了皇子!”
先有服侍在一旁的宫女跑出宫殿报喜,不多一会,接生的嬷嬷将殿下包好亦抱了出来。
白启尘当即接过了皇儿,他蹭着小儿的脸,抱着怀中的婴儿便要往殿内走去,“朕进去看看皇后。”
闻道熟悉的龙涏香,夏语嫣虚弱地睁开双眼,见到白启尘她满足地笑了,“臣妾终是不负皇上所望。”
“辛苦你了。”白启尘用手轻柔地将夏雨嫣被汗水沾湿的一缕头发拨开。
“不辛苦,”夏语嫣温笑道,“让臣妾看看皇儿吧。”
“皇上可曾为皇儿想好了名字?”
“析臻,”白启尘缓缓道念出了他在御书房想了许久的名字,“皇儿便叫白析臻吧。”
“析臻……臻儿……”夏语嫣道,“臣妾甚是喜欢这个名字呢!”
隔日,宫外的黄林得知皇后娘娘生产的消息,便代表夏翊入宫看望夏雨嫣。因他之前救秦沐阳有功,白启尘自然欣然应允。
待见到夏语嫣,黄林拿出夏翊离开前交给他的玉佩递与夏雨嫣,“殿下说了,若楚国日后国君是小殿下,他定维护两国间百年的友好关系!”
“谢皇兄。”接过玉佩,夏雨嫣面朝母国的方向道。
“那……”完成了夏翊殿下交代的任务,如今还剩最后一个任务了。黄林看向一旁的阿宛道,“卑职已在楚襄国逗留了很长的时日,打算明日便起程回大夏,今日便让阿宛今日便随卑职出宫吧,也好准备准备。”
“黄侍卫,”夏雨嫣看了阿宛一眼,继而柔声道,“本宫才初生产,身子尚弱,怕是难以护得皇儿周全。只有将皇儿交于阿宛照顾我才能放心。因此想让阿宛在我身边再服侍一段时日,黄侍卫再等半年可好?”
知道阿宛入宫是为了查案后,夏雨嫣昨日便问了阿宛的意愿。诚然,以宫女的身份实难查出什么,这两年来阿宛帮了她良多,那她就以帮她找出柳家案件为给她的奖赏吧,待她将案件查明后再放她出宫也不迟。
“这……”黄林为难道,“如今宫中朝势不明,卑职担心殿下他……”可殿下下了死令命他一定将阿宛带回,若见不着阿宛,殿下又怎会安心!
夏语嫣知道黄林归国心切,也便退了一步,“本宫也不为难你,你若等得了,本宫便准阿宛三个月后出宫。若等不了,那便半年后来接阿宛也可。”
“那卑职便再等三个月吧。”黄林不满地看了阿宛一眼,“希望三个月后阿宛姑娘能心甘情愿随卑职回去。”
“会的,本宫说话定当算数。”夏语嫣安抚了黄林一番,才让他出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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