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咎由自取
两天时间,武状元选拔第一轮结束。
秋猎定于九月二十。
两天之内御史府一事闹得沸沸扬扬,顾云安因为构陷三公主而获罪,被迫跟三公主和离,还是长公主做的主。
顾云安的父亲顾御史也被连累得丢了官职。
从都御史降为监察御史,凉风飕飕还没焐热,这下好了,连监察御史一职也没了。
三天之内,顾御史把能找的关系都找遍了,能求的人都求遍了,可惜收效甚微。
虽然顾家之前显赫,人人都想奉承巴结,可如今皇上失权,顾家失势,再无往日风光。
长公主的行事作风让人忌惮,这个时候,谁敢不要命地往她手里送?朝中官员恨不得离他们越远越好,连顾夫人的娘家都不敢招惹。
当然最重要的是,顾家若是被冤枉的,他们还能想想办法,替他们洗清冤屈,可眼下却是被长公主抓到了确凿的把柄,求情就是个连坐。
谁敢蹚浑水?
第三天,顾云安拿着和离书抵达长公主大门外,管家禀报之后把他带进来。
抵达凤凰居外,晏九黎喊了两个侍卫过来,冷冷命令:“顾云安以下犯上暴打公主,你们先替他松松筋骨,给三公主出口气。”
两个侍卫走上前,对着顾云安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不伤要害,却能让他体会到一阵阵剧烈的疼痛。
顾云安被打得嗷嗷叫。
晏宝珍站在晏九黎身侧,不屑地看着被抱头缩成一团的顾云安,听着他痛苦的闷哼,冷冷一笑:“堂堂一个大男人,原来也怕疼啊,被人打得这么狼狈,怎么不起来反抗了?顾云安,你除了欺负女人,还有什么本事?孬种,怂货。”
顾云安抱着头:“宝珍,之前是我不好,我错了,我错了……”
晏宝珍心中浮现快意:“既然知道错了,就好好受着吧。”
顾云安被打得狼狈不堪。
好一会儿,晏九黎才抬手示意停下:“顾云安,把和离书叫出来。”
顾云安艰难爬起身,顶着一张肿高青紫的猪头脸,跟三日前顾云琰的猪头脸不分上下,还真是难兄难弟一对。
他忍着痛,从怀里抽出一份折叠的和离书,递给晏九黎。
晏九黎展开看了一眼,随后交给晏宝珍。
晏宝珍看着和离书上长篇大论的言语,最后一句“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时,忍不住讽刺:“你全家都要被赶出京城,成一为无权无势的庶民了,顾云安,你还娶得上媳妇吗?”
顾云安没说话。
“就算你能娶吧。依你的本事,以后只怕养不活妻儿老小。”晏宝珍不屑地打量着他的身板,“靠着徇私舞弊入仕的文弱书生,离了官场,离了昏君的庇护,我看你以后还有什么本事养家糊口?别说做一个教书先生,就你这品行,怕是有脑子的人都不敢请。”
顾云安低着头不说话。
他现在没有一丝一毫可以跟晏宝珍顶嘴的底气。
全家赶出京城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好过流放,那三千里路崎岖难走,冬天苦寒无比,他们真要被流放,能活下来几个都不敢保证。
“三公主说的对。”顾云安扯了扯破裂的嘴角,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着狼狈极了,“云安在此给三公主赔罪,希望三公主以后得遇良人,余生顺遂。”
说着,深深躬身行了一礼:“往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如今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如果他以为这样情真意切地忏悔一番,就能让晏宝珍心软,那他显然大错特错。
晏宝珍见他被打成这样,方才又冷言冷语嘲讽一番,心头恶气已经发泄得差不多了,见他这般,只是懒得再跟他计较,但心慈手软却是不可能的。
“以后踏踏实实做人,只要全家肯吃苦,总能挣来一口饭吃。”她道,“你回去吧,我以后不想再看到你。”
顾云安僵了僵,抬头看着她,眼底流露出祈求之色。
如果他没有被打成这副猪头脸,或许示弱还能有点效果,可惜此时青肿不堪的一张脸,早看不出原有的清秀斯文模样。
别说晏宝珍,就是洗恭桶的粗使丫鬟只怕都无法对他生出半分怜惜之心。
晏宝珍转身走了。
神经病。
这个时候知道来求她了,早干什去了?
真以为她是软柿子,任人捏扁搓圆?
好吧。
她以前跟软柿子也没什么区别。
晏九黎进屋拿出玉玺,在和离书上盖了章,给了顾云安和晏宝珍一人一份。
晏宝珍拿着盖了玉玺的和离书仔细欣赏,随即轻轻一叹:“总算是脱离苦海了。”
晏九黎坐在她旁边,提壶给自己倒了盏茶:“你该果断的时候也不算含糊。”
“含糊是对不起自己。”晏宝珍把和离书折叠好,“女人还得自己硬起来,否则谁都想欺负。你看你刚从西陵回来那几天,整个皇城铺天盖地都是流言蜚语,大臣们今天弹劾,明天弹劾,放着正事不做,整日逮着你一个女子弹劾,没一点男人骨气。”
“再看如今,一个个奸臣收拾好了,就算闹出惊天大事,一个个都跟哑巴似的,也没人敢出来抗议半句。”
晏九黎敛眸啜了口茶:“一腔孤勇成不了事,这个世道女子没有立足的余地,若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算再怎么硬气,也无法跟那些抱成一团的男人对抗。”
晏宝珍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是啊。男人们用各种规矩教条约束女子,把女子关在一个个小小的宅院里,用男尊女卑逼我们恭顺,用三从四德逼我们贤惠,但凡有一点不如他们的意,就说我们心胸狭窄,不大度,各种罪名冠在我们头上……眼下想一想,我竟觉得这些日子像是在做梦似的。”
属于男人的江山和朝堂,被晏九黎一个女子搅得天翻地覆。
若是以前有人这么说,她必定觉得对方疯了,敢生出如此惊世骇俗的想法,可是真有人做到了,她反而没觉得多惊骇。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西陵经历过什么,但我能猜到你的本事应该都是在西陵学来的。”晏宝珍有些好奇,“七妹,是有人专门教你这些吗?”
如果有人专门教她这些,那这次从西陵回来,有没有可能是有备而来?
晏九黎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不是。是无数次从鬼门关捡命时逼出来的。”
每次濒死之前爆发出巨大的潜力,回去之后她都会苦练相应的本事。
若说这个过程之中哪一种最痛苦。
毫无疑问,就是以身试毒。
不过吃尽苦头换来的蛊毒,到底在晏玄景身上派上了用场,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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