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回 女儿泪·伞中剑
李雪娥强忍着泪,小步奔回。千衣师太怒哼一声,伸手解了穴道,遥向江南,道:“你虽救了我,但毕竟正邪不同,日后莫要撞在我手里。”
小江低声道:“原来就是她们。”他转过身高声道:“我大哥既然能救你,即便是撞在你手里又如何?”李雪娥怒道:“臭乞丐,你不也落在别人手里吗?这戴斗笠的疯子哪里是我师父的对手,哼,即便是我大师姐也打得过他。”
小江看着吴悦,皱眉道:“这丑女人就是你师姐,嘿嘿,你这么丑的女人去作尼姑当真是最好的出路,要是不作尼姑,怎么嫁得出去?”他指着李雪娥道:“你作尼姑当真是屈才了,你这样的女人,就应该去杭州翠云楼里挂个牌子。”
李雪娥一愣,道:“什么?”
小江哈哈大笑道:“这你都不知道?挂个牌子就是••••••”
忽听“嗤嗤”两响,吴悦手中的筷子已激射而来。
小江慌忙住口,伸手欲接,哪知筷子却忽地一沉,分别击中他左右肩。虽不甚疼,却也没了面子,起身道:“来来来,丑尼姑,我们大战三百回合。”
他知道他败了,江南定会替他出头,哪知江南却扔出一锭银子,大步走了出去。
小江一愣,一面走一面叫道:“你们莫走,等着,我马上回来,打得你们满地找牙。”他已追上了江南,道:“大哥,我们怕她们作甚?”
江南沉声道:“莫要惹事,不然你就回丐帮去,别跟着我。”
小江只得住口,心中却又不甘,回头看李雪娥嚣张的势焰,怒得只咬牙。抬头见一位公子哥路过,走路似是一只螃蟹,满面红光,正是饮酒欲醉未醉的模样,他灵机一动,上前低声耳语一阵,那公子哥大喜,偏偏倒倒走进客栈,到了李雪娥跟前。
小江拉住江南,道:“有好戏看了。”
那公子哥不知和李雪娥说了什么,只几句话之后便见雪娥的手打在那公子哥的脸上。那公子哥先是一愣,随即大怒,奔出门大声叫嚷。他本是这小镇上的富家公子,这条街上的米铺面铺多半都是他家的产业。米铺面铺里的伙计见他们的主子叫嚷,便都持了木棒扁担奔了来,将客栈围得水泄不通。
江南瞪着小江满是得色的脸,道:“你说了什么?”
小江嘻嘻一笑,道:“我只说那个姑娘是杭州翠云楼的头牌,想要和此处的有钱人家做几桩生意,只要出二十两银子就可和她共度一晚。”
酒醉的男人见着姿色一般的女子也会惊为天人,更何况李雪娥本就长得清新脱俗。这公子哥一看,哪里还把持得住,当即上前准备拉李雪娥上他家去。
江南轻声一叹,道:“走吧,也管不住你。”
小江大步跟上,一面叫道:“管得住的,管得住的。”一面又回头,只见那些个伙计已经在客栈内大打出手,虽然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但听见呼哧声此起彼落,打得一定精彩,他高兴得直拍手,走路也一蹦一蹦的。
小江的人闲不住,嘴也闲不住。
“大哥,你还戴着斗笠作甚?这里都没有人。”
“你不是人?”
“我是说别人。这里都没有别人,还戴着做什么呢?又不怕人认出来。再说了,你的身份迟早要教天下人知道,何不此刻昭告天下,将你的身份说个清楚明白。”
“闭嘴。”
“好嘛,那我不说身份了。你看你这顶斗笠,颜色黑,样式丑,真不知道你是哪儿买的。我看要是下雨,估计派不上用场。”
六月的天,就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小江批判完江南的斗笠不久,开始下起了小雨。
小江大声笑着:“难得淋淋雨,可以长高,可以帮我洗澡,大哥你何必呢,还是把斗笠摘下来吧。你的头发估计也有好久没洗了。”
雨越来越大。
小江皱了眉:“这狗屁老天爷,连江大爷都敢欺负,唉,大哥,你的斗笠在哪儿买的?我也应该买一顶。”
“你不是说它丑么?”
“有吗?你看这斗笠,颜色如碳一般,代表着神秘,代表着莫测高深,正如大哥您一样。这样式精巧,您看,大小适中,刚好将您的身子盖住。唉,这么好的斗笠,上哪儿找去?”
江南手一指,道:“那儿。”
那是一张宽大的芭蕉叶,在雨点的击打下一晃一晃的。
于是这张芭蕉叶就成了小江的“斗笠”。
大雨,深山,古道。
本是该无人行走才是。
却偏偏有一人撑着一把橘黄色的油纸伞缓缓走来,身材婀娜多姿,脚步轻盈,生怕地上的泥泞打湿了她的一双淡黄色的绣花鞋和鹅黄色的长裙的下摆。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戴着黑色斗笠,穿着黑色衣服的江南和一身破烂乞丐衣,顶着芭蕉叶的小江,噗嗤一笑,这一笑,迷得小江失魂落魄,柔声道:“这深山老林里有坏人的,姑娘还是和我们结伴而行吧。”
女子脸颊一片红晕,道:“那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坏人?”
女人最美丽最迷人的时刻,就在因羞涩而脸颊泛红之际。
小江更是痴了,道:“我不是坏人,我哪里是坏人呢。我这辈子••••••嘻嘻,就从没干过坏事。”
女子嫣然一笑,道:“你真有趣。”
当一个女子跟你说你有趣时,八成是她已经看上了你。
小江当然是懂得这个道理,于是他扔掉了头上的芭蕉叶,小步上前,右手捏着衣角,轻轻地摆了下头,故作羞涩,道:“我可否与你共撑一把伞?”
女子笑得更可爱,道:“好啊,我正愁撑伞太久而手酸呢。”
小江走得更近了。
伞盖却忽然飞起,飞上了天。
伞把本是一截竹棍,就在此刻变成了一柄剑,又细又长的剑。
剑已经刺向了小江。
小江吃了一惊,忽然间背心衣服一紧,人已经被江南提着摔了出去。他虽重重摔在泥泞中,却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剑。
致命的剑招招不离江南的要害。
雨更加的大了。剑也出得更加的快了,江南的身法也逐渐加快。一连躲了十八剑,这才伸手在剑身上一弹,随即后跃丈余,道:“滚。”
女子一跺脚,咬咬牙,道:“我的媚术害不了你,我的易容术也瞒不过你,我的剑法也比不过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手腕翻转,竟是要引剑自刎。
小江惊道:“姑娘,不要这么想不开啊。”
江南却稳稳站着,冷冷看着这女子。
一个女人若真的要做一件事,决不会说出来,只要是说了出来,就是在逗你。就像你的女人跟你说分手,她就一定不会真心想分,她真要离开你时,必定走得神不知鬼不觉。一个女人说要打你时,只是撒娇罢了,若真要打你,你连死了都不知发生了何事。
女子的剑终于是在接触脖子时停了下来,冷冷瞪着江南,怒道:“我一定要杀了你。”小江问道:“姑娘,你为何杀我大哥?”
女子咬牙道:“天下没有我迷惑不了的男人,除了他。这种人,就该死。”
远方一人已施展轻功跃来,高声叫道:“江兄弟,手下留情,那是我娘子。”
说话的是潘定国。
潘定国满头大汗的跃来,见女子没事,道:“多谢江兄弟手下留情。”小江一眨眼,道:“原来你是阮红玉。”
阮红玉怒哼一声,一把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扔在地上,扭头离去。她这时已不怕稀泥脏了裙子脏了脚。因为潘定国已经将她的裙子提了起来,稀泥溅在她的鞋子上,潘定国也立刻就将它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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