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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诈伤不起


田氏姊妹和善柔正心慌意乱为项少龙敷药包扎,项少龙心中一动,向乌果道:“有没有方法把我弄得难看一点,我要让人以为我伤重得起不了身来!”

乌果搔了一会儿大头后,善柔不耐烦地道:“让我给你弄个死鱼般的模样吧,包可把任何人吓个半死!”

田贞、田凤两人均忍不住掩嘴偷笑。

项少龙道:“这还不够,最好弄得我的伤口像有血水渗出来的样子,若身子也发着烧就更精彩。”

田凤笑道:“这个包在我们姊妹身上,只要在被内暗置个暖袋便成。”

善柔和乌果对望一眼后,往他瞧来,均弄不清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项少龙对乌果道:“待会儿天亮时,你立即派人出城,请大哥和小俊精挑一半人回来,另外我还要你立刻找一个人来见我。”

当下说出联络蒲布的手法。

乌果知道项少龙定有重大行动,爽快地去了,田氏姊妹则去张罗暖袋。

善柔坐到床沿,在为他的假脸颊抹上一层灰白的粉底前,皱眉道:“你不打算告诉我想干什么吗?”

项少龙想的却是另一回事,摇头道:“不行,若有人摸我的脸,岂非黏得整手粉末,那谁都知我是伪装的。”

善柔一言不发,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提着个盛满东西的布囊回来,神色冷然地负气道:“人家本应不理你的,快告诉我是什么一回事,否则本姑娘便不使出看家本领,教你装病也无从装起来。”

项少龙苦笑道:“先动手弄好再说,否则时机一过,有人闯进来探我时,妙计便要成空了。”

善柔嘟起嘴儿,气鼓鼓地由囊内取出七、八个大小瓶子,倒出液状之物,在一个陶盘子里调弄着。

项少龙伸手过去,摸上她弹力惊人的美腿,柔声道:“我要杀一个人!现在仍未到揭晓的时候!”

善柔娇躯微颤,往他望来。

天尚未亮。

孝成王在御卫拥护下来看他。当他见到刚烫得额头火热、脸色难看有若死鱼般的项少龙,吓了一跳道:“董先生!他们又说你伤得并非太重,不行!寡人立即派御医来为你诊治。”

这回轮到项少龙吓一大跳,忙沙哑着声音道:“大王恩重,鄙人不胜感激,我只是因浸了河水,受风寒所侵,兼失血过多,只要躺几天便没事。何况我手下里有精通医术的人,鄙人吃惯了他开的药,若骤然换过别人治理,可能会弄巧反拙哩!噢!”

最后那声自然是故意装出来的痛哼,还让孝成王看到他被子滑下来后露出“血水渗出”的肩肋伤口。

孝成王想不到他情况似比龙阳君更严重,发一会儿呆后,双目凶光闪闪,道:“有没有见到项少龙?”旋又一拍额头,道:“寡人真糊涂,忘记先生从未见过这反贼。”

项少龙心中好笑。

沉吟片晌后,孝成王又道:“今趟全仗董先生,若非先生舍命护着龙阳君,他定然没命,那时怎向失了命根子的安厘交代,今天的和议亦休想达成。”

项少龙心内苦笑,自己来邯郸本是为杀人,岂知机缘巧合下,反先后救了赵穆和龙阳君,现在连他也有点不相信自己是项少龙,更遑论其他人。

故意问道:“大王必见过龙阳君,他有没有说是项少龙干的呢?”

孝成王摇头道:“龙阳君只比你好一点,精神萎顿,不愿说话。不过若非项少龙,谁人能如此厉害?亦只有他可与藏在邯郸的余党暗通消息,现在他成为秦人的走狗,自然要对付我们五国的人。”

项少龙听他口气,仍不把燕国当作盟友伙伴,由此推之,这昏君尚未向李园和田单的压力屈服。

孝成王见他两眼睁不开来的样子,拍拍他烫热的肩膀,道:“董卿好好休养,寡人会遣人送来疗伤圣药。”

站起来又道:“原来董卿的本领不只限于养马,复原后寡人自有安排。”

孝成王走后,项少龙真的支持不住,劳累欲死沉沉睡去,迷糊间,隐隐感到房内人声吵杂,不住有人来探望他,乌果自然在旁鼓其如簧之舌,把他的伤势夸大渲染。其实不用他赘言,只是弥漫房内的伤药气味和“不住渗出血水”的伤口,已是最强有力的说明。

正午时分,蒲布来了。

项少龙抖擞精神,和他商量一番,门人来报赵雅来访,蒲布忙由后门遁走。

赵雅挨到榻边,探手摸上项少龙刚烫热的额角,吃惊地缩手道:“你生病了!”

项少龙半睁着眼道:“没什么事!躺两天就会好的!”

赵雅细看他的脸色,吁出一口气,道:“幸好你仍是两眼有神,否则就糟透了。”

项少龙心中一凛,知道赵雅看出他唯一的漏洞,幸好她尚未起疑,亦奇怪她为何对“项少龙的出现”毫不紧张,试探道:“看来项少龙早来了邯郸,否则为何老子截不住他呢?”

赵雅垂头轻轻叹道:“偷袭龙阳君的主使者可以是田单、李园,甚或赵穆又或是信陵君,但绝不会是项少龙。我最清楚他,纵对仇人,亦不滥杀。他和龙阳君并没有解不开的深仇,怎会干这种打草惊蛇的蠢事。”

项少龙心中暗惊赵雅缜密的心思,也不无感慨,既知自己是个好人,为何又要助孝成王、赵穆来害他?

项少龙本只疑心信陵君一人,被赵雅这么一说,信念立时动摇。

他自然知道此事与赵穆无关,而田单和李园均有杀死龙阳君的动机,都是凶嫌。

魏国的权力斗争,主要是魏王和龙阳君的一方,跟以信陵君为首那一派系的角力。龙阳君更是安厘的命根子,若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安厘定会对信陵君生疑,并要置之死地。

魏国内乱一起,最大的得益者自然是一直想瓜分三晋的齐、楚两大强国。

现在人人认为秦国内部不稳,无暇外顾,想向外扩张势力,正是其时。

项少龙想起《鲁公秘录》的事,旁敲侧击道:“项少龙会否与信陵君有勾结,故来对付龙阳君?”

赵雅断然回答道:“信陵君恨不得剥项少龙的皮,痛饮他的鲜血,项少龙亦绝不会听他的命令,怎会有这种可能?”

项少龙故作惊奇地道:“他们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呢?”

赵雅露出狡猾之色,柔声道:“这是个秘密,先生尚未完成对赵雅的承诺,否则人家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项少龙为之气结,但又为她对自己的“苦心”有点感动,叹了一口气后闭上眼睛,道:“我有点累了,多谢夫人赐访。”

赵雅本舍不得这么快离去,闻言无奈站起来,  袅娜去了。

她前脚才走,纪嫣然芳驾即临,见到项少龙可怖的模样,热泪立时夺眶而出,到知道真相,始化忧为喜。

项少龙坐拥着满怀芳香的美人道:“你见过龙阳君没有?”

纪嫣然欣然道:“你这人真厉害!什么都瞒不过你。唉!我这做妻子的,竟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夫君受伤的人。心焦如焚时,还要强迫自己先去探望那爱扮女人的家伙,以避嫌疑。这还不止,来见夫君时,又要以野女人的身份拜见自己夫君的如夫人,给她以审犯的目光和语气拦路盘问,夫君啊!你来给嫣然评评理,还我个公道好吗?”

项少龙听得头大如斗,改变话题道:“遇袭前龙阳君和我大说心事,劝我对你不要痴心妄想,因为纪才女爱上的既不是董匡,也非李园,而是六国的头号通缉犯项少龙。”

纪嫣然道:“六国头号通缉犯,少龙你的用语总是新鲜有趣。唔!难怪龙阳君一直盯着人家。”又道:“少龙猜到偷袭者是哪方面的人吗?”

项少龙抚着她粉背道:“我想听听才女的意见。”

纪嫣然沉吟道:“最大的凶嫌当然是信陵君,我不信他今趟没有派人来邯郸,好夺回被你偷去的《鲁公秘录》。不要说他,我看谁都在打《秘录》的主意。”

项少龙苦恼地道:“若《秘录》是在郭纵手上,那李园和郭秀儿的婚事必可谈拢。”

纪嫣然坐直娇躯,傲然道:“若我实时绝了李园的心,他们的婚事可一说便合。”

项少龙恍然大悟,像郭秀儿这种家世显赫的绝色美女,没有男人会嫌弃的,问题只关乎在名分上。

郭纵自然不肯让女儿屈居人下,更不要说做媵妾了。

但李园的难处却是必须虚正室之位以待纪嫣然,这就是与郭秀儿婚事尚未能谈拢的主要原因。

纪嫣然记起前事,惊疑地道:“我看项郎比鲁公更厉害,鲁班肯定设计不出你那些使人拍案叫绝的攀爬工具。”

项少龙心叫惭愧,与纪嫣然亲热一番后,乌卓等大队人马,以探望他作借口回来了。

俏佳人难舍难离的告辞,乌卓、荆俊、乌果和善柔聚集到房里来与他商议。

赵致亦早来了,这时随众人来看他。

坐好后,项少龙微笑道:“假设今晚乐乘给一批蒙着头脸的人斩去首级,你们说别人会怀疑是谁干的呢?”

众人无不心头剧震,瞪大眼看他,他的行事太出人意料了。

善柔姊妹“啊”一声叫了起来。

赵致探手过去,紧握善柔的手,感动得眼也红起来。

荆俊奇道:“两位嫂嫂和乐乘有深仇大恨吗?”

项少龙心中暗叹,乐乘一直是赵穆的头号爪牙,赵穆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怎会欠得他一份。

赵致听这小子毫无嫌隙地唤她作嫂嫂,欣喜地瞧他一眼,才红着脸垂下头去。

善柔对“嫂嫂”之称自是一副受之无愧的样儿,双目寒光一闪道:“当日来捉拿我善家上下的人正是乐乘,他还……唉!”黯然垂首道:“我不想再提!”旋又抬起头来,咬牙切齿地道:“我要亲手把他的人头砍下来。”

乌卓慎重地道:“三弟有把握吗?乐乘这人狡猾怕死,出入均有大批好手护卫,现在又正值城内草木皆兵之时,恐怕不易得手。”

项少龙胸有成竹地道:“能人所不能,生命才可显出真趣,刺杀讲的是策略,只要准确把握到乐乘的行踪,我们可精心策划出整个行动,定下掩人耳目的行刺方法。”

乌卓仍犹豫道:“这样做会否打草惊蛇,教人知道我们真的到了邯郸呢?”

善柔不屑地道:“胆小鬼!”

乌卓登时色变,此人极重荣辱,怎受得起这么一句话,尤其出自女人口中。

赵致大吃一惊,怨怪地摇撼善柔的手臂。

项少龙不悦喝道:“你难道不知我最尊敬乌大哥吗?竟敢以下犯上,快给我道歉!”

善柔也知自己过分了,竟“噗嗤”一笑,道:“我说的不是乌大哥,只是见小俊发抖,才冲口说他是胆小鬼,教乌大哥误会了。”

荆俊瞪大眼睛,一副被冤枉的神态,却见赵致向他频打眼色,唯有把这只死猫硬吞进肚里去。

乌卓哪会真的和她计较,亦知在善柔来说,这可算是变相的道歉,摇头苦笑着道:“我非是胆怯,而是希望轻重有序,不致因小失大。”

荆俊爱屋及乌,忙打圆场道:“胆小的只是我这小鬼吧!乌大哥神勇无匹,怕过谁来。”

众人给他夸大的言词惹得莞尔失笑,气氛顿时缓和融洽。

项少龙分析道:“乐乘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动辄可使我们全军覆没,最大的问题,是谁也弄不清楚他究竟仍忠于赵穆,又或早给孝成王拉拢过去,更大的可能是他只忠于自己,就像墙头上的草,哪方风大势强便靠向哪一方。”

待众人完全消化他的话后,续道:“假设赵穆明天造反,那今天他就必须向乐乘和盘托出我们跟他的关系,好增强乐乘的信心,亦免致在调配上出现问题,那时就非常危险,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善柔姊妹、乌果和荆俊均眉头大皱,显然把握不到项少龙所指的危险。只有乌卓长长吁出一口气,道:“是的!我明白为何必须先干掉乐乘,因为假若他是孝成王布置在赵穆阵营内的奸细,自然会立即把我们的底细告知孝成王,那时我们死了都不知是什么一回事。”

善柔等这才恍然大悟。

项少龙微笑道:“杀死乐乘,还另有个大大的好处。”

今趟连乌卓都要大惑不解。

项少龙淡然道:“我们把整个刺杀行动弄成似是而非,看似是我项少龙所为,但细想又觉不像的模样。凭乐乘墙头草的特质,赵穆与孝成王必然互相猜疑,均以为对方是藉我项少龙作掩饰去干的,你们说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众人听得无不倾服,谁人能想得如此周详呢?

荆俊叹道:“两人自是疑神疑鬼,摩拳擦掌,立即要来个正面冲突了。”

乌卓点头道:“最好昏君立即召回廉颇或李牧其中一人,回师勤王保驾,那赵穆便被迫要马上发兵叛变,我们亦有机可乘,在混水里捉得赵穆这条大鱼。”

善柔皱眉道:“但最大的问题是怎样可砍下乐乘项上的人头呢?”

项少龙从容一笑,待要回答,手下来报,田单到了。

项少龙心中凛然,现在邯郸城内,他最顾忌的人,正是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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