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原来，始终都是他
暴雨来得猝不及防，雨滴狠狠砸向地面，溅起层层水花，像是在疯狂宣泄着什么情绪，铿锵有力。
学生们纷纷撑起伞，开始抱怨这说变就变的破天气。
宇文剑跟在纪羡身旁，为他撑开伞，不屑嗤笑：“我知道了，乔珍想要欲擒故纵吧！真的笑死人。”
另一男生接话，冷哼一声：“她能忍得了？我打赌，不出一周她就会眼巴巴跑回来。”
“一周？我看顶多两天吧！”
嘲笑声逐渐淹没在雨点的拍打声中。天越来越沉，乌云肆意笼罩着大地。
纪羡突然停下脚步，表情在一瞬间凝固。
男生们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远处，一男一女共撑着黑伞，肩膀紧挨，相视而笑，像是对热恋期的小情侣。
大雨为他们铺上一层朦朦胧胧的滤镜，显得有几分暧昧缱绻。
众人再仔细一看，纷纷瞪大眼睛。
这…这特么不是乔珍和秦亦驰吗？！！
突然陷入一片沉默。
片刻后，宇文剑眯起眼睛：“行，真行，做戏做全套，手段还挺高明。”
“就是啊，纪少你可千万别上当！”
人人都知道，乔珍听话温顺，最好欺负。她苦苦追了纪羡这么多年，眼看着没有结果，估计就想着耍些小心机。
他们都出身富贵人家，这种低劣的手段，实在是见多了。
纪羡站在原地，凝立不动，目光清冷疏离，脸色比天上的乌云还要阴沉。
片刻后，他面无表情转身离去。众人也纷纷跟上他的步伐……
雨变得更大。
倾盆的暴雨奔涌而下，如瀑布般毫不留情打击地面。
乔珍的寝室离食堂比较远，和秦亦驰他们寝也不在同一个方向。
秦亦驰见她没带伞，就恰好送她回去。
哪怕撑着伞，还是有无数雨水顺风刮来，打在乔珍衣服和头发上。
她紧紧挨着秦亦驰，整个人几乎是贴在他身上。
乔珍仰头看一眼秦亦驰头顶，又乖乖低下头。
她身高1米64，可秦亦驰足足186厘米啊。身高不太匹配，大伞几乎都顶在秦亦驰的头上了！
突然，秦亦驰朝她伸出胳膊，嗓音低哑：
“挽着我。”
乔珍愣了愣，缓缓抬头，眼底茫然：“什么？”
秦亦驰认真重复：“挽着我。”
乔珍差点摔在地上。
都是青春期的男女了，这么做是不是……
偏偏秦亦驰好像根本不在意这些，懒洋洋说：
“雨很大，这样方便一起走。你们女生不是经常这么挽着的么？”
乔珍低头没吭声，内心却疯狂抓耳挠腮。
呜呜呜大笨蛋，他也知道是女生之间啊！
哪有男女同学手挽着手的？
◍⁰ᯅ⁰◍
这时，秦亦驰不知想到什么，突然轻笑：
“以前你总缠着我的胳膊和脖子，怎么甩都甩不掉。不仅说要勒死我，还说要扒掉我一层皮，这些都忘了？”
乔珍：“……”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他怎么总是记得这么牢呀。
乔珍抬头，猝不及防撞进秦亦驰深沉的眼瞳中。
他恰好偏着头，黑曜石般的眼眸闪烁光芒，像是燃起一簇漂亮炙热的火花，又蛊又撩。
大概是真的怕被雨淋到，乔珍轻“嗯”一声，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挽住他的胳膊，与他紧紧贴在一起。
距离更近，连带着少年身上的气息都蔓延过来，一丝丝一缕缕笼罩着。
乔珍垂头看路，避免踩到水坑，手臂有些不自然。
好近。
离他好近。
乔珍眨着眼睛，恍然看到，眼前的伞柄歪了。
而且，是朝着她的方向倾斜，避免更多雨水飘到她身上。
乔珍默默伸手把伞摆正。
结果没多久，这把大伞又逐渐偏向她。
“……？”
就在乔珍第二次伸出手想要摆正的时候——
秦亦驰突然出声：“怎么了。”
乔珍挽住他的手臂一僵，温声说：“你伞举歪了，会淋湿的。”
秦亦驰淡淡“哦”了一声：“你没湿就行。”
他顿了顿，又漫不经心补充：“我就是喜欢淋雨。”
？？？
乔珍刚想说什么，突然感觉这个画面有些熟悉。
下一秒，她头脑骤然疼痛，脑海中极度混乱，耳边传来嗡嗡声。
整个人瞬间没有力气，向秦亦驰怀里倒去。
脑海中，好像又是前世那些记忆……
——————
前世，阴沉的晚上，乔珍结束23岁生日演唱会，终于等来纪羡的生日祝福。
她心脏怦怦直跳，满怀期待点开聊天对话框，下一瞬，整个人如坠冰窖。
【她回国了，我得去接她。】
冰冷消息弹出的那一刻，每一个字都深深刺入眼中。
乔珍脸色一僵，眼神呆滞，鼻尖凝起酸涩，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紧，喘不过气。
这个“她”，是虞家大小姐，是从小就认识纪羡的青梅，明艳又动人，和他门当户对。
看到消息，哪怕知道纪羡根本不喜欢这位青梅，哪怕知道纪羡只是为了和虞家合作，可乔珍仍旧红了眼眶。
苦涩在心中蔓延，在眼睛里酿成水雾。
总是她主动。
总是她主动牵他手、主动发消息、主动约他、主动认错低头、主动跟在他身后、主动告白……
在一起恋爱，却和原来没什么区别。
每当她心灰意冷的时候，纪羡又会给予她那么一点点回应，一丝丝希望。
就仿佛，他也是有那么一丁点喜欢她的。
可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不会任由身边的人嘲笑和侮辱；
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不会贬低对方的事业和理想；
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不会长久冷暴力对待……
乔珍难以呼吸，步履变得沉重疲惫，隔了很久才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敲击屏幕：【你又失约了】
这个“又”，实在是太多太多次。
手机“嗡”的一声，纪羡的消息赫然闯入视线：
【别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
果然是这样的回复。
纪羡好像，从来都不会在乎她的感受。
从来都不会。
久而久之，失望和委屈也一点点积攒起来，如同一滴水珠，不知不觉中，凝成一条河流、汇成一片大海。
是纪羡的冷漠，是他妈妈的不屑，是他朋友们的嘲讽，是那么多个冰冷刺骨的夜……
浇灭她所有热情。
乔珍心底涌起无数情绪，如惊涛骇浪般翻滚。她攥紧手指，露出嘲讽的淡笑：
【分手吧】
从期待，到失望。
从燃烧，到熄灭。
从喜欢，到厌倦。
都是慢慢积攒起来的啊……
“轰隆”一声雷鸣，天空突然下起暴雨，雨滴无情地砸在脸上，刺骨诛心。
下一秒，一辆红色轿车闪烁着刺眼的灯光，朝着她加速飞来，几乎快要冲到脸上。
乔珍身形一僵，脸色苍白。
她喉咙干涩，眼前一片模糊，仿佛坠入深渊，难以挣脱。
霎那间，有人从身后紧紧抱住她，猛地往前狂奔，几乎把她摁在怀里。
与那辆红色轿车擦肩而过。
乔珍头晕目眩，陷入滚烫温暖的怀抱，抬头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近在咫尺。
她怔住，声音哽咽：“秦…亦驰……”
空气在那一瞬间凝固，世间好似只剩下他们二人。
秦亦驰满脸紧绷，搂住她的腰，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欲言又止。
沉默许久，他才松开手，嗓音有些沙哑：“好久不见。”
乔珍红着眼眶：“好久不见。”
自从她和纪羡在一起之后，就很久很久，没有和秦亦驰联系。毕业后，两人就再没见过面。
她只在手机里刷到过秦亦驰骑摩托夺冠的消息。
秦亦驰捡起地上的黑色雨伞，撑在她头顶，眸光深沉而克制：
“我顺路，来看你的演唱会。”
狂风骤雨之下，伞柄始终朝乔珍的方向倾斜。
秦亦驰顿了顿，喉咙干涩，极其克制的，在她耳边落下一句祝福。
那一瞬间，乔珍强忍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下来。
她满怀期待等了一天，都没等到纪羡的祝福。
却亲耳听到多年不见的秦亦驰对她说：
“生日快乐，乔珍。”
——————
“嘶……”
这是比之前梦境中，更加清晰、更加细致的记忆。
乔珍眩晕感逐渐消失，内心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前世的情绪涌上心头，她也不自觉鼻尖一酸，抬头看向秦亦驰，眼眶渐渐变红，泪水跟成了串的珍珠一滴滴掉下来。
如今还在读大一的秦亦驰，还有长大后夺得亚洲冠军的秦亦驰，在这一刻神奇地重叠。
原来，为自己倾斜着撑伞的人，始终都是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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