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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1章 凭什么


孤峰。

南桑对景深提出想让他帮她洗个头,最后一次。

现在这会让他帮忙洗头,其实有点僭越。

加上‘最后一次’,变的没那么僭越,像是在告诉景深些别的。

景深看向她的笑许久,没回应笑,也没问还有八天,你现在说最后一次是什么意思。

只是点头应下了,毫不犹豫的转身。

南桑跟上。

去了收水的地。

盘腿坐在一直坐的老地方。

俩人乍一看和从前没区别。

但不是。

区别非常大。

水烧好前景深没看过南桑,没和她说话。

南桑同样。

他忙他的。

南桑拎着根草,含着看大片幽绿。

烧好水也没对话。

坐在对面,他吃干粮,喝清水。

南桑喝糊糊,喝中药水。

手下意识想去掏桑葚果。

没了。

都给陈雪了。

南桑低头接着喝了两口苦苦的中药水。

在景深兑了水回来后躺下了。

平平静静大半小时,洗头期间,她睁着眼,他也是,但一次也没对视。

南桑头上裹着毛巾跟在他身后回去。

躺上了还被她丢在太阳下的睡袋,闭眼像是睡着了。

但没睡着。

清楚的感知到景深走近了。

蹲在她脑袋前。

和之前两次一样,一点点的,很温柔很温柔的拉出了她潮湿的长发,均匀的散开。

却没和之前一样守着,而是蹲了没多久便起身离开了。

南桑的眼睛随之睁开。

安静又专注的看上方没有被任何东西框住,相当于没有被任何东西束缚的天空。

她像是没有看这种一望无际天空的机会。

认真专注到极点。

平平无奇的蓝天和白云,南桑看了一遍又一遍。

她在太阳缓慢往下落后,坐起身抱着膝盖,雨露均沾般,瞧背后遗漏的天空。

景深去了收水的地方,把上午熬的中药浆一点不剩的装进了罐子里,收了衣服,在太阳没落山前仔细的把存在痕迹抹除掉,转身回去。

到玻璃房附近,一眼看到了南桑。

陈雪给南桑买了三套睡衣。

她说都很喜欢。

但当景深洗了递给她这套时。

她偷摸的换上了草莓熊的粉色长袖长裤。

小声解释说景深给的太幼,她已经二十七了,穿上像是装纯。

她自己塞,一直塞到行李箱的最底下。

但最后每天穿的都是这套。

因为那两套景深像不是故意的,晒偏了,被风吹飞了。

景深喜欢南桑穿这身睡衣。

有点硬布料给她洗柔软了,蕾丝更是一搓再搓。

因为这套款式和南桑小时候经常穿的,几乎称得上一模一样。

纯白色的,单肩娃娃袖。

散着漆黑的像是海藻般的浓郁长卷发,走也好蹦也好,像极了一个纯洁无忧的天使。

景深昨晚没怎么敢看她。

今天看了,在绿荫那端。

最开始是急,顾不得看,后来是因为那句‘最后一次’有点说不出的烦,不想看。

现在不得不看。

她还穿着那身睡衣。

纯白色的。

很宽松和孩子气的蕾丝娃娃杉睡衣睡裤。

手背后站在悬崖边角。

悬崖边角的风,不管今天预报风力几级,全部会加倍。

南桑站在边角,后面是玻璃房和丛林,风从旁边吹来,因为偏向的问题,像是从她身后吹来。

她身上和小时候很像的睡衣被猛烈吹至背部轮廓清晰到极点。

不止。

本在身后的漆黑浓密齐腰长卷发,同样被吹到了身前,盈盈绕绕的随着风朝前不断飞舞。

它们像是在拽着没无忧,突变很死寂的南桑……下去。

哗啦一声。

景深手里的东西从掌心滑落。

大脑尚未跟上,身体出于生理反应,抬脚即狂奔。

手猛然抓住南桑的手臂,狠狠朝后拉。

景深跑了不过二十几步,几秒而已,额头却渗出了汗。

他盯着她,唇线紧抿气的全身打颤,“你在干什么!”

景深质问她,“你站这干什么!”

这边风还是烈,南桑的脸被黑发糊的看不清楚。

她伸手把发撩开,没生气他的大嗓门,“站哪?”

“这……”景深手指过去,视线跟着移过去。

从刚才景深的视角看,南桑站在悬崖边上,朝前一寸就是悬崖。

可南桑站的地不是。

她前面的土地因为地质结构的问题塌泄了点,避开景深的视线好似不存在,但其实占地有两三米。

景深没少和南桑一起站在这处看天。

南桑自己站的地在它们后面,安全到不能再安全。

至于风,因为是从边角后吹,看着很大,仿佛能把她拽下去。

其实和平日的比起来,很温和了,只是前后视角不同,所以认为严重而已。

南桑的手腕被放开了。

她仰头看景深额头细密的汗,微微哆嗦的手指。

还有他像是后怕到无力,微微弯下的腰。

以及一声又一声似庆幸和劫后余生的长缓呼吸。

南桑视线飘远,看向他身后。

地面散落了衣服。

那是早上景深给她洗的防晒服。

还有……碎了一个罐子。

那紫红色的粘膏,只是一眼,南桑就知道是她的中药浆。

景深熬了一上午,要带去船上的中药膏。

南桑无声喃喃:“你还真的是,好怕我死。”

她声音太轻,景深没听见。

南桑在他直起腰,情绪恢复稳定的准备转身时开口,“现在几点了?”

景深经常瞄一眼太阳就能分辨出大致的时间,误差不超过十分钟。

南桑却做不到,撑死了能感觉到中午十二点。

尤其是夏天的天很长。

几点下山都有可能。

景深顿足看了眼手表,“四点。”

他说完挽袖子,“你再睡会。”

“我们聊聊吧。”

南桑看向他顿足的背影。

在他皱眉转回来时笑笑,“聊聊你昨晚说的话,还有让我给你的答案吧。”

景深昨晚说完那些后,让南桑现在不用想,等快到盐城了再想。

南桑想家,在边角处问过景深,盐城在哪个方向。

在收水的地方也问过盐城在哪个方向。

在外面躺着睡觉睡不着时,滚来滚去摆弄手指,会勾出一颗心,对着他告诉她的盐城方向。

他笃定南桑思维会被要回家这件事占满,偶能想起他要她给的选择。

想起了,确定了,她也不可能在到家前提及。

因为她需要保证回家路上他依旧能好好照顾她,让她身体尽量健康的回到家。

景深眉头紧皱,盯着她吐话,“出什么事了?”

南桑在陈雪离开后笑了两次。

都给了景深。

这次再笑了笑,给好聪明的自己。

“什么事都没出。”南桑笑容很恬静,“只是我笃定即便现在给了你答案,还是很难听会激怒你的答案。你依旧会带我回家,好好照顾我,让我身体健康,最好是能长命百岁。”

南桑坦然的说实话,“你的命的确是寄托在我身上的,我死了,你便活不下去了。”

南桑昨晚刚听见他说那些像是天方夜谭,远超她认知范围的话时,是真的懵了。

那些字她都认识,连成句子也认识,从他嘴里说出来,南桑不认识了。

不明白什么叫做想要和我在一起,就要学会忍耐、妥协、包容、自我调节情绪。

不明白什么叫做不要在我面前闹和哭,更不要对我提出任何要求。

不明白什么叫做我的耐心有限,你要对我长带笑脸。

更不明白什么叫做我永远不会为了你改变。

他说的不多。

但每一个字眼都在巧妙的放大南桑点出的他的缺点。

胆小、懦弱、没有担当、没有责任感、自私自私。

放大到让南桑难以置信到作呕,随后快要崩溃的地步。

后来一句很深很重的‘景桑桑’,像是朝她快崩溃的心脏上狠狠砸了一下。

让南桑不得不跳脱回盐城。

回想起她在盐城是什么样子。

回想起来了。

不断扩散的崩溃暂停了。

再后,他说要回盐城了,就在明天。

崩溃何止暂停,开始渐渐愈合。

景深如果在那会乍然而止,什么都不再做,什么也不再说。

南桑不会察觉他这短短半小时里说的寥寥数语。

在将喜欢他的她狠狠打碎,然后重塑。

怪就怪在他太贪心了。

打碎了后,想要快速重塑,越快越好,一丁点伤痕和疼痛都不想给她留。

按捺不住的轻哄告诉她这个世界有多大,人有多少,她又拥有了多少,未来有多值得期待。

南桑才恍然发现。

哦。

原来你是故意的。

南桑认为行动远比语言要重要。

不管你说什么,都抵不过你做过什么。

在那瞬间才发现,分人的。

有的人,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平平无奇的寥寥数语,就能轻易的达到他的目的。

就像是她面前这个男人,恐怖如斯。

在她哭着想和他解决问题那晚,冷静的探出了她的底线。

隔天开始铺垫。

晚上直入主题。

用整理成文字不少,但不足一个小时的时间,成功做完了他想做的事。

把喜欢他的自己,打碎到渣滓都不剩。

却不会不甘心、有遗憾和太疼。

如果不是他真的太着急和贪心。

想让她失恋的下一秒就直接摆脱掉失恋的疼。

南桑真的就被他这么绕过去了。

可是没。

他的贪心,让南桑抽离开他布下的大网。

冷静的发现这一切都是他故意的。

也确定了一件事。

他不会跟她回家,在盐城有个家。

这个男人,不会和她在一起,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

看清了,认命了,南桑在昨晚闭眼睡了。

睡的挺香的,因为梦太沉。

梦见盐城她和他的几面,还有在这里,他找来拽着她的命,以及突然掉进爱情漩涡的全部蹊跷过程。

南桑怎么都想不明白,爱情明明不是假的。

为什么却要这么对她?

终于有了模糊的答案。

他喜欢的是她,但也……不是她。

浅尝辄止可以短暂替代,深陷不行,因为她不是她。

南桑感觉都是杨浅的错。

看言情不看青春伤痛。

看古早又狗血的替身文学。

还是疯狂迷恋到不停给她安利的程度。

让跟着看了不少的她冒出这种匪夷所思倒翻天罡的想法。

如果不是意外出现的太突然。

南桑短短时间里确定她没有选择的权利。

她不会问陈雪。

不管因为什么,景深不要她,不会和她在一起,不会跟她回家是既定的事实。

你问了干什么?有意义吗?

可意外就是出现了。

南桑认为她不问陈雪,这辈子恐怕都没得到答案的机会了。

她抬头手背后,正视三步之遥怔愣看着她的景深。

同样很确定。

救命之恩肯定要还,无论如何都该还,不还不配为人。

但被欺骗感情,当成傻子一样戏弄,他也该还给她。

否则……

凭什么?

她景桑桑,不该被这般欺辱玩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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