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怀者无义
因为荒谬的思考,白久自嘲的笑了笑,但是对于老人所说的话,更加疑惑了起来。
“为什么?”
听着这两次相同的疑问,老人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他笑了起来,叶腐难看的笑容间隐藏着很多复杂的意味,有些感慨,有些震撼,也有些骄傲和苦涩,最后变为了愤怒和不甘。
“威武年间,天落大雨,有灵物随雨落下,那是一种充满纯净真气黑色的雨滴。虽然它只是雨滴一般,但是当中所蕴含的气息却极为纯净和强大,很像是一方辽阔的大海,海水提炼之纯净,海水融合之辽阔,都在这一滴之中。窥天人所言,此为天道之血。而这天道之血,就是朕成仙丹药的最后一味丹引。”
“经过百日丹药成型,再过百日药香缭绕梁间,久久不散,最后过两百仙丹将要出炉。”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朕遭到了小人的暗算。”
老人深吸了一口气,犹如鼓膜般的腹部鼓起,像是要把胸中的怨气和愤怒都一吐而出。“成仙以及长生,是对所有修行者都无法抵抗的诱惑。朕终究是小瞧了那人,朕本以为我免去了他们家族所有人的罪名,更是让他们整个山门都搬到了唐陵之中,给予他数不尽的财富和资源,甚至与他以兄弟相称,没有想到他一直都在等,等一个露出他爪牙的机会!”
“朕服下仙丹后气机大乱,他却趁机出手,重伤了朕的丹田气海和幽府,若非最后朕舍命一拨,不惜散去全部气机挡下了那小人贼手,如今的朕早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只是朕没想到的事,唐门秘法竟然会有这么难缠,最终他将朕锁在这鼎炉之中,更是投进万千他本族之人,想要以此为丹引,把朕连同那些同族一起炼化,取出仙丹。但是最终在鼎炉完全封印后,直到现在也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也再不知道,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我终于看到了你们的到来。”
白久与唐椿两人对视了一眼,互相看到了对方的震惊和疑惑,若先前的一切是真,身为天下第一人的唐皇,东风面已经消失在了南海,还有谁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将唐皇囚禁于此百年的时间。
“是谁?”
老人艰难的露出了苦笑,双眼之中愤怒之色毫不掩饰,沉声道:“唐门门主,唐怀易。”
对于这个名字,白久并不陌生,甚至于在史书与乡野描述中,听到过关于这个人很多的传说。
传说中的唐门门主,历代门主中实力最强的人,也是将唐门真正推向整个天下,成为能与剑宗.雪山宗这样的大宗门相提并论的存在,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唐门才有了正真的体系,才有了唐门名扬天下的十大暗器。
当老人提到那时的唐门时,白久就已经有所考虑,但是不管在史书记载与乡野传闻中,还是从老一辈的人口中,唐门门主唐怀易都是一位胸怀广阔,仁义无双的君子之人。即便再如何的不好,也只是江湖对唐门这个组织暗器和用毒上的唾弃和恐惧,从未用过对唐怀易本人的不好一面。
然而这位自称唐皇的枯槁老人,话语之中直接颠覆了世人对唐怀易本人的评价。
那些被世人称赞的所谓英雄君子仁义无双,都属一条毒蛇盘在阴影之中,留给世人的假象,真正的本性依旧是一条剧毒的毒蛇,在最后的时刻,给农夫致命的一击,灌输自己全部的毒液。
老人像晚辈一般看着二人,忽然温和的问道:“朕观你二人,先前展露出的剑意,可是君子剑中的梅剑?”
白久和唐椿两人感受到对方的善意和信任,甚至还有那一抹被君主宠溺的温柔感觉,下意识的报出了自己的身份。
老人感慨道:“朕本以为此生便会在此地慢慢老死,终究与那成仙之路再无相交,可惜身为修道者寿元比之普通人要多上太多,直到现在虽然已经油尽灯枯,但是依旧苟延残喘的活着,但是觉不会再见到任何人,没想到在这里竟然再见到了清风院的弟子,如此说来,难道我大唐已经覆灭,不是李氏皇族唐陵都可以随便开启了吗?
然后他望向两人微笑的说道:“朕看你两人年纪轻轻,竟然已经步入神缺之境,更是将这君子剑练就如此地步,修行境界与剑道感悟在当时都可以称为天才。只是现在是什么年代?究竟过了多久的时间?”
唐椿说道:“如今是大虞武德二十三年,唐朝覆灭于百年之前。”
老人神色微楞,干枯的眼帘刹那低垂,“被困这鼎炉之中,终日与尸骨为伴,不知晨鼓暮钟,不知岁月流逝,朕觉的只是睡了一觉,没想到外边早有新朝换旧天了。”
说完竟然隐隐有抽泣声传来,此时的老人,早已经与当年那个不可一世的唐皇派若两人,如今的他就是一个被囚至此,国破家亡一无所有的老人。
白久忽然觉的有几分难过,老人的话说完了,从最开始的眼神中万般情绪,到如今的低声抽泣,自己仿若置身其中,完全感受到了老人心境的变化。心中的那份绝望和悲凉,充斥着他的心神。他缓缓的抬头望向老人,只见老人干枯的身躯竟然在此时红润了几分,凹陷的双眼隐约有晶莹出现,眼神之中透漏的是无尽的关怀和慈悲。
白久觉的自己的心神仿若在这一瞬间被温暖的春风吹过,忽然觉的如此温暖,心境一片的宁静空明,随时都想走向那个老人,被他以晚辈的口吻轻声的安慰,自己内心压抑至今的委屈和痛苦,在一瞬间竟然有爆发的迹象。
他的心神在此时恍惚了起来,身躯不由自主的向前迈了一步。
就在此时,安静的大殿之中,忽然响起了一声脆响。
只见不知何时,唐椿已经走了很远,他的眼角全是泪痕,表情痛苦到了极点。他顺着白骨上缓缓向上,走入了那鼎炉之中,刚才的脆响,就是他脚下踩碎的一根白骨发出的。
原来人间的痛苦不止一个,此时大殿中的三人,都是身怀痛苦之人,爱恨情仇诸如这些人类浓烈的情感,终究不是修行之人可以舍去的,那些修行无情之道,大道朝天之人,究竟是一群怎样的人。
没有感情,没有羁绊,那还算是人吗?
白久觉的很是忧愁,心中有几分的绞痛。他想到了自己的曾经,想到了现在,想到了五岁时青山岭中,那模糊的充满慈爱地女子面容。想到了身在陈家,陈爷爷抱起他时慈爱的笑。想到了永安城中陈二哥带他走过雨夜长街的情景。想到了清风院,想到了欧阳落.......
因为思索,他的情绪从忧愁逐渐变成了惘然,思绪仿若远离了此地,来到了很远的山巅,也就在这时,他回顾了进入唐陵时发生的一切,隐约之间发现自己好像错过了好多细节,而且这当中好像有哪里不对?
一股寒意从白久的心中闪过,仿若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瞬间淋进了他的心神,让他从方才的状态中冷静了下来,直接摆脱了当下的精神状态。
囚禁,若唐怀易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冷血无义,为何是囚禁而不是直接杀死?为何大殿之外的三百死士全都不见,为何那些人傀会去杀人取出心脏?而那些心脏又去了何处?而即便是人傀也需要人为的操控和触发,唐椿感受精神之力隐隐来源此地,活人不正是这为老人本身吗?
既然无情为何不杀?既然仁慈为何杀人?
一念之间,白久惶然从思绪中清醒过来,发现方才如春风般的温暖,那些关怀慈悲的气息瞬间消失不见,只觉得冷风吹来,后背一阵的发冷,明白了自己先前竟然是被那老人用精神之力所控制。
他震惊望向鼎炉白骨堆中,只见唐椿已将来到那老人的身前,身躯缓缓跪下,老人干枯的手掌已经落入了他的头顶,一股强烈的恐怖感瞬间占据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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