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驱逐（下）

屋里的几人实在是累的不轻，没出一会，屋里便是鼾声一片，不过谁也没吵到谁！大家几乎都带着点伤，尤其以徐梦归几人身上的伤情最重。一夜安睡第二日清晨，替换下雷子的甘信屋子喊醒了大家。只有石川和鸽子两人，怎么喊都喊不醒，褚秀才上前摸了下额头，心底一沉，对徐梦归说道：“老徐，你怎么样？！”

“还行！就是觉得头晕晕的！”徐梦归回道。褚秀才不放心，还是去摸了下徐梦归、大炮、二狗子三人的鬓角，叹道：“这怎么办！五个人都在发烧！这每医没药的！！”

徐梦归说道：“我想现在最好是先向这个老于头表明身份，昨天夜里我已经让甘信去探了一下，这老于头对鬼子没什么好印象，不像汉奸！”这时候尚文问道：“这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褚秀才站在那里，架手托着下巴寻思了一下，说道：“我认为老徐的话可行。”

尚文急道：“如果他真是汉奸，还不把咱们全卖喽！”褚秀才看看大家，不急不慌地回道：“告诉他之后，几天内的得有人盯紧他。如果他真喊来了鬼子，到时候我们提前再跑也不迟。现在的主要问题就是，我们现在是一没大夫，二没药，很需要当地群众的帮助。”

“指导员说得很对！“徐梦归躺在炕上表示同意，接着说道：“如果这个老于头愿意帮助我们，可以叫他找那些可靠的大夫，来给大家治下伤。不然，不用鬼子枪响，俺们这些人全得撂在这里。”

“鬼子来了，我一枪嘣了他们！”一直蹲在墙角没有做声的尚武，看着徐梦归几个重伤员，突然站起来冒出了一句。褚秀才看了看这个肌肉比大脑发达的小子，回道：“鬼子一来就是十几口子，加上伪军，怎么说都得二三十人！咱现在手头上只有六杆三八大盖，六支盒子炮，子弹不足一百发。你就是枪枪命中，打死这几十口子，暴露了目标，以后咱咋办？”

“跑呗！”尚武不以为然地说道：“换个地方咱还能打！”这种典型的游击战术，都是尚武在以前游击队的时候学来的，顺嘴就说了出来。褚秀才气道：“跑！你胳膊腿好好地，跑的当然快了！你让连长他们几个怎么跑？”

尚武蔫了，又蹲了下去，嘴里嘟囔道：“如果那几挺机枪还管用就好了，老子把他们全扫了！”徐梦归一听这话，仰头看着褚秀才问道：“机枪？！是那几把冲锋枪吧！怎么了？”

“没子弹了！”褚秀才叹道：“我们这次回来救你们，没来得及回师里。就算回去，这种子弹用的差不多了，所以我们就没带，托高团长他们带回去了！”

“打光了？！”徐梦归倒吸一口凉气“我们就算所有人都在，也就几十口子，那可是鬼子足足一个仓库的弹药啊！怎么可能？！”

褚秀才回道：“你别忘了！咱们被晋绥军抓去的时候，这枪可是不少同志都用过的。当时得应对鬼子的扫荡，还得防着那些顽固派故意造成的摩擦，根据地枪本来就少，能剩下点子弹已经算是不错了！”

“这群败家玩意！”徐梦归看着屋顶长叹一声。

褚秀才纠正道：“老徐，不能这么说！就是为了节省下的这些子弹，你知道搭进去多少同志的生命吗！”徐梦归叹道：“我也就是发发牢骚！按现在看来，现在最好的办法，只有冒冒险了！”褚秀才点点头，表示同意。

“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徐梦归对着其他几人问道。

尚文回道：“我听你的！”

其他几人都回道：“没意见！”

尚文又用脚捅捅蹲在墙角的尚武，尚武早已没了脾气，说道：“没意见！”

“好！”褚秀才看到大家都已经一致通过，说道：“那我现在就把那老于头喊来，由连长说这事！”

“行！”徐梦归回道：“还有跳蚤，你准备下便装，如果这个老于头真的愿意帮我们，这一阵子我们就躲在这里了，你可以马上出发去找部队！”跳蚤点点头，回道：“知道了！”

不一会，褚秀才找来了老于头。老于头神色慌张地看着屋里这十来个“伪军”，磕磕巴巴地问道：“几位老总，有什么吩咐？”

“大秃，扶我起来！”徐梦归还不确定这老于头是不是可信，只能喊尚文的绰号。尚文先是一愣，接着就反应过来这是喊自己，急忙上前扶起徐梦归，披上衣服。靠在后墙。老于头看到床上的铺盖都不是自己的，感觉有些好奇，却又不敢问，只能继续茫然地看着徐梦归。从刚才的话中，他已经听出，这支队伍真正管事的，应该就是这个半死不活、浑身是血“伪军”。原因很简单，连口气那么大的尚文都得听他的，这官还能不大？

好不容易坐了起来的徐梦归满头的大汗，他从来没体验过，原来起床也是那么费劲。喘了几口粗气，抬眼看到老于头正在紧张地望着自己，微微一笑，说道：“别紧张，我就是有话想跟你说！”

“好！好！我不紧张！老总您说！您说！”老于头听了这话，腿开始有些转筋。不紧张？这群孙子跟中国|军队打，一个比一个脓包，可对着老百姓发起威来，比鬼子还狠，恨不得从脚底下流脓！

徐梦归看着老于头的神情，感觉有些好笑。问道：“老于头啊！我问你、、、、、”

“您问！您问，小老儿有什么说什么！”徐梦归话还没说完，老于头急忙应趁道。徐梦归哭笑不得，只得转头对着尚文说道：“去！搬个凳子给老于头！”尚文应言，从门边搬了个木凳。徐梦归扬扬头。“坐吧！”

老于头急忙回道：“不敢！不敢！在老总面前，哪有小老儿坐的地方！”尚武看不过去了，蹲在墙角说道：“你坐就是了！”尚武和尚文虽是双胞胎，但尚文本性温和，不想尚武整天显得那么霸气。老于头一看尚武的脸，腿一软，真就坐了下去。徐梦归看的暗暗好笑，说道：“别那么紧张！”

“不紧张！不紧张！”老于头心神不安地坐在那里，不是滴用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徐梦归看的摇了摇头，这才问道：“老于头啊，你对八路军怎么看？”

老于头神色一晃，说道：“啊！老总，我不紧张！”徐梦归听得这话，欲哭无泪，只得重复一次“我是问你！你对八路军怎么看？”

“啊？！八路啊！”老于头很纳闷，这群老总无缘无故问这个干什么？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八路啊！这个、、、八路！对了、、、就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拿着几杆破枪，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竟然敢和太君、、、哦！还有老总们对抗，就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土包子。”说完，老于头心神不安地左右看看屋里其他人的脸色，生怕惹得老总们一个不高兴，性命不保。

“真的嘛？”徐梦归一笑。

“真的！绝对真的！”老于头信誓旦旦地说道。

徐梦归说道：“可我听说什么，‘来了游击队就好了！打这帮狗娘养的！’？”

完了，这群老总昨晚竟然听房？老于头心里暗道。不敢抵赖。只见他“噗通”一声，哭哭啼啼地一个劲地拜道：“我的老总，我就是吓吓家里那个败家娘们！小老儿已过六旬，一嘴胡话，老总们千万别当真！”

“老乡！快起来！”褚秀才见老于头跪了下去，急忙上前去扶，吓得老于头怎么都不敢起来，只能对着徐梦归说道：“连长！别吓他了，有什么话快说！”

徐梦归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开口说道：“老乡！你别见怪，我就是问问而已，告诉你一个秘密！”

老于头一愣，本能的问道：“什么秘密？”

“我们就是八路！”徐梦归说道。

老于头心里又是一惊，怪事年年有，为什么今年偏偏让我碰见？二狗子自称是八路，这话听着简直和日本人是人一样可笑。这话只能心里想想，老于头还没笨到说出来，只得把腰一弯，头又要磕下去，哭喊道：“老总，别再戏耍小老儿了，小老儿实在没那么大胆子、、、、、”褚秀才见状，一把拉住他，劝道：“老乡，我们真是八路！”说罢，转头对着身后喊道：“雷子，把外衣脱了！”

雷子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急忙脱去外便两层衣服，露出里边的八路军服，走到老于头跟前，把臂章对着老于头说道：“老乡，这回你信了吧！”老于头一看，还真是八路，这才爬了起来。抹了几把眼泪，问道：“你们真的是八路？”

“真的！”屋里所有人同时回道。徐梦归更是笑道：“如假包换！”

“好！你们等等啊！”老于头急忙窜出了屋子。徐梦归说道：“出去个人，跟着看看！”甘信靠门口最近，说了句：“我去！”转眼就跟了出去。不一会就回来了。对着屋里的人笑道：“这老乡，兴奋的到处和人说，庄里来八路了！”

大家听完，都会心地笑了起来。何磊趁这机会，端了盘水，用衣服沾水，好给石川和鸽子额头降降温。没过一会，老于头突然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闯进屋子，手拿着明显就是门拴的棍子，对着身后一群拿着各式“武器”村民喊道：“这群就是八路！打！！”

屋里人明显没反应过来这时怎么回事，迎面而来的就是铺头盖脸地一顿棍棒。尚文尚武何雷几人见状，背对着村民一个护一个，急忙用身体将五个重伤员护在自己身前。褚秀才大叫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是八路，老乡！别打！我们真是八路！”

“打的就是八路！要活命，赶紧滚！”老于头一声大喝，抬手又是一棍子。

“走！走！我们走就是！”徐梦归用尽全力一把按住正要发威的尚武，无奈地喊道。

“真的？”老于头问道。

“真的！”徐梦归气喘嘘嘘的回道。

“那就快滚！”老于头喝道。

终于，徐梦归等人，在一群村民的押送下，重新上了驴车，出了庄子。“就这熊样，还敢冒充八路？”老于头带着众人看着远去的两辆驴车，朗声骂道：“这不是给你祖宗找打你们的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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