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十代剑神
“三师弟,”话音由远及近,“你和剑鬼师父,还有不动,长存于我的梦中。我们从未分开过。”浮屠人随声到,神情淡漠得吓人!
“别在我面前提起他们的名字——”消逝宣泄零度以下的寒气,分分都可扎进人体皮肉,人犹如凶狠的雪狼瞪视对手,恨不得生吞活剥!“你不配。”
“你误会我了。”他的语气就像蒙受不白之冤那样无奈,属于典型的病态思维。“是他们先要杀我的,我只是‘正当防卫’。”
“你可以闭嘴了。”消逝行动了,步伐且进且急,冰刃平举在侧。“和一个疯子说话,显得愚蠢、没意义。”
“你要杀我?我伤心,可又激动,好似干吃芥末。”浮屠迈开大步,迎了上去。“多少次了,不知想过多少次了,亲手摧毁你的这一刻终于到来。”
“你最好趁现在一次想个够。不然,你那颗变质的脑子很快就要被收进垃圾场了。”消逝刀随身动,稳重出击,招式颇具二师兄不动神韵,却是着了魔的佛陀,决意取下对方首级;
浮屠脚踏鬼步,影动折返,视对手攻击如无物。数招过后,双方转而进行速度比拼,冰步寒彻犀利,鬼步奇诡莫测,两相穿插回环,一时刀光粼粼。彼此对攻交手,两把太刀均竭尽全力。
时过境迁,他们斗到外地,又打回血池,浮屠已稍占上风。他战略性地逼退消逝,随后使出“封剑”一式,封闭对手本道,手中噩梦遂精准地刺出,望能扎穿那副铁石心肠。不想,消逝老早脱离六道之外,独树一帜。
“三江春水!”
苍茫冰影斜飞,消逝运刀撩拨绵绵剑气,宛如江河飞流,就要冲垮浮屠。对方却平稳如故,单凭“暗涌”一招,便简单化解了洪波攻势,还发招反击:“紫色罗盘!”他手腕翻转,太刀刮过地面后逆冲猖獗。霎时,方圆百丈俱成剑围,犹如一面偌大的罗盘旋转轮回,汇聚八方剑气,聚歼中央少年,足可杀敌于无形。
消逝登云梯似地纵跳,与浮屠的杀招绝缘。当跳跃至第八步,他来了个回转斩击:“八世回眸!”刃光形似忧伤的枫叶凋零,破解紫色罗盘。冰刃动,唰!唰!接连两刀,剖出剑气双流,开凿一方气海,以锐不可当之势,在大地划出两道无限大的裂痕,交叉为一个“X”字形。
消逝的剑气初见端倪,浮屠已飞空逃过,接着施展“魔影百刃”还击,消逝则以“二更梦醒”回应。两缕剑影虚虚实实,上高空拼力量,野蛮强横,下陆地论技巧,巧夺天工。
双方攻守洋溢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收不住、歇不了。比试正当胶着之际,浮屠手中噩梦积蓄魔气:“狂斩!”太刀爆发斩击绝伦,刀波形同夏秋两季的罂粟田,开花结果,谱写死亡之恋。狂魔就靠这叫人上瘾的妖艳剑法,毁灭对手防御,再痛下杀手:“人面魔蝶!”身形晃荡,浮屠一化十,十化百,百道魔影连作一个“魔”字阵型,漂浮诡异紫光。
氤氲阵内,似有还无的存在一种失魂落魄地靡靡之音,吟唱庄子的《逍遥游》: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而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於南冥;
南冥者,天池也。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於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搏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
吟唱曲调由低迷逐渐趋于萎靡不振,魔影形态随之剧变,相继生出蝶翼、体现花斑、头长触角,宛如成群的人面魔蝶载歌载舞。外人的身体一与魔蝶接触,该部位就会立刻化为血水。消逝最初懵懂,不晓得厉害,胸背手足连遭重创,鲜血浸湿半身衣衫,温温热热还有点潮湿。
即便在大出血的情况下,消逝还是方寸未乱,冷静化去残玉,改用背后狼牙。此际“封剑”时效已过,恶鬼道即开:“九转轮回!”
消逝进入恶鬼状态,九式连续技变化无穷:他先以“狼舞”极速进取,在蝶阵内杀出一条血路,后用“恶鬼”剑招乱舞,复发“夜鬼”虚空连斩,数十只紫蝶陆续毙命。又见黑影游动,狼牙太刀飞扬,连使“鬼月斩”幻影斩击,又升起“龙影”搅动魔蝶。
顷刻,消逝握刀,地对空“拔刀术”逐一击杀,“望穿秋水”和“魑魅魍魉”两式收尾,轰得蝶影纷纷坠落。空中仅剩最后一只人面蝴蝶,消逝不准它心存侥幸,压轴地百丈刀影凭空现形:“傲寒劈天斩!”大刀劈山剁峦,魔蝶闪避不及给削去左翼,后方山体被这一刀砍得半座倾斜。
“怎么,‘木’也能伤到‘风’?”浮屠变回原形,露出疑惑的表情?他丢了一条左臂,血液大量外流。但这不仅没让他失去斗志,反倒使之加倍疯狂——浮屠莫名地亢奋,脖子和脸部轮廓浮现一条条蜈蚣状青筋,眼神像极了躲在门缝外偷窥地阴森而变态的贼眼:“梦魔!”他横刀抹过伤口,又将沾上血迹的太刀抛上顶空,噩梦即幻化一头怪物浮空。其形兼具十角七头,貌似花豹,熊脚、狮子口,甚为怪异,使人心悸!
呜……梦魔威吓性嘶吼,口腔内喷出千百只小型人面魔蝶,随处横行霸道,作乱时空。其威力能够穿山碎石,且攻击范围广大,几乎没有死角或破绽可寻。消逝忙里出错:使出鬼步,身化魅影于千军万马般的蝶阵中迫近,试图采取近身战术。待他从那一线空间飞过,挥刀连斩,怪物的头颅一颗接一颗断落……
岂料,断首竟然化为魔血回潮,包成一颗密不透风的浑圆魔球,容纳消逝。而球内的梦魔创口又飞出不可计数的紫蝶,迫使他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困扰消逝的招式名曰“梦蝶”,浮屠开创此招最初的灵感来自《庄周梦蝶》的典故。
过去,庄周梦见自己变成蝴蝶,很生动逼真的一只蝴蝶,感到多么愉快和惬意啊!不知道自己原本是庄周。突然间,他醒过来,惊惶不定之间方知原来我是庄周。不知是庄周梦中变成蝴蝶呢,还是蝴蝶梦中变成庄周呢?庄周与蝴蝶那必定是有区别的。这就可叫作物、我的交合与变化。
超常的想象和变幻莫测的梦境,构成了庄子特有的奇特的想象世界。庄子提出一个哲学问题——人如何认识真实。如果梦足够真实,人没有任何能力明白自己是在做梦。
在一般人看来,一个人在醒时的所见所感是真实的,梦境是幻觉,是不真实的。庄子却以为不然。虽然,醒是一种境界,梦是另一种境界,二者是不相同的;庄周是庄周,蝴蝶是蝴蝶,二者也是不相同的。但庄周看来,他们都只是一种现象,是道运动中的一种形态,一个阶段而已。
庄子在用一个最简单的寓言来说明一个人类最沉重的疑问,即生死问题。而浮屠却把这个寓意深远又浪漫唯美的故事引申到自己的梦境。正是这个令他一生无法释怀的噩梦,将之推上一条弑师屠弟、六亲不认的绝路。基于浮屠人格的重大污点,他创造的蝴蝶才会呈现代表变态的紫色。
紫蝶系浮屠扭曲的思想嫁接转变而成的,似有一定程度的智能,懂得分工合作:一些紫蝶犹如围棋布子般占据各个要冲关隘,另一些紫蝶负责冲击敌人。冲击队伍中又分两类,一类起到扰敌作用,另一类坚决执行刺杀任务。消逝置身蝶阵,处处受阻,只能穿插闪转。他地行迹像在穿针引线,轨迹奇妙莫可名状,亦难免受创,上身腿部平添千疮百孔。
可又有谁知,消逝心头积压日久的相思之苦,超过皮肉痛楚何止千倍!
“一见相倾,二界相隔,三十三天离恨高,四百四病相思苦。五顾六盼不得见,七上八下心相悬。九折信纸十行泪,百字千言唤不回。万般憧憬皆似镜破碎,水中月,心成灰。”他拖着伤痕累累的病体,于半空闪转腾挪,在回忆里痛苦挣扎!“万缕千丝揪心结,百解难开十夜哀。九转轮回几沧桑?
“八世回眸,缘起何又缘灭?七星北斗,可知我朝思暮念?六神无主寝息倦,五谷食粮难下咽。四木枯荣,心随落叶飘零。三江春水,惆如东去涟漪。二更梦醒,伊人仿若咫尺天涯,就好似一缕云烟,此时隐,彼时现。”
话音停止,消逝体魄流窜乌黑鬼气,好比拂尘驱散半天魔蝶,保护他逐步走出魔球:一人敢死,谁人敢挡?志若刚毅,管它阴流魔蝶一概弱不禁风,成排消失、成行破碎,唯鬼气永不止息:“十夜无眠!”
悄悄然,闻得黯淡的夜幕里传出阵阵脚步声,一步一杀: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响声到第十下戛然而止,鬼气飘散。地上两个人,一横一竖,躺着地是浮屠,站着地是消逝——锋神会第十代剑神,实至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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