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五星石
灯光微弱,泛黄发黑的灯罩上蛾虫环飞,底下两只老鼠聚在长满青苔的地板上吱吱啧啧,议论本日日程。这有多久没人踏足?无从知晓。动物天生的防卫性,却是永远不会遗忘的:当道口走出一人来,耗子立即飞窜入洞,鼠胆缩得像芝麻那么小!
那人的脚步声在僻静的地下室尤其响亮,步伐节奏平稳有序,反映心律之规整、心态之完善。其右袖空空,左手独臂,人称神手一脉。
这会,他身处密室,遭目测约莫十二米的高墙禁闭,宛若特设地牢,后方的梯道反而成了最佳出路。即便如此,一脉不愿退缩。他相中了斜边墙上七米处的一个五尺见方的入口。
认准出路,一脉手化喷射筒,喷出一把带有绳索的四爪铁钩,扎扎实实地钩住墙上入口。他手腕用劲,长绳随之收紧,将其拉往上空。人升至半途,道口倏出一支三丈长的铁拍,大起大落,朝下重击。
一脉被这出乎常理地拍子击落后,祸不单行,头顶的天花板下坠,一块万斤巨石轰然落下!
机智少年临机应变,朝八方射出碗口粗的钢筋铁索,连结成一张大网接住巨石,方才死里逃生。大难不死,后福即至:墙面一扇石门开启,内有一架铁梯直通上层宫殿。
顺着梯子往上爬,他进入一间光线昏暗的大厅。与下方密室一样,此处也是四面石墙封堵,且遍寻不见出口。
“这是碰上‘鬼挡墙’了还是?”一脉正在犯愁,立足之地突然塌陷,人伴随破碎石块往下掉。
“八爪鱼!”神手少年当机立断,前臂生成八只覆满吸盘的章鱼触手,瞬间吸附周边石壁。尽管费力,他亦凭这条独臂衍生的触手缓缓往下爬行,一刻未敢掉以轻心……
一度,一脉也曾为自己失去的右臂感到扼腕痛心,这毕竟对他生活的质量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带来相当多的不便。不过,最终他适应了,并且比常人活得更好、更加出色。意气风发的原因不止在于他收获的神奇能力,还有一些同处残疾界的杰出人士支持。
这些人战胜残疾、克服弱点的事例,给了他莫大的鼓励:
范洛是西方警界的传奇,他凭窃听器传来的引擎声,就能判断对方开什么车;从电话按键声,就能知道对方拨打的号码。而他幼年失明,经过艰苦练习,拥有了敏锐的听力。他从不忌讳别人说他是盲人。他说,如果我能看到光明,我现在可能很平庸。
星云大师有“一笔字”绝活,无论字数多寡,皆一笔而成。这是他在经历眼疾后悟来的。由于看不清,他只能算好字的间距,一挥而就。因为如果一笔写不完,就不知第二笔要下在哪里。
诚如大师所言,所经历的苦难都是财富,经得起,才有悟、才有道——此话也是一脉的人生之道。
十分钟后,一脉在苦寻不着出路之际,发现下方五丈地段蛛丝盘结。网面落满碎石,通过烟盒大的网目,可见这张纵横交错的庞大蛛网下另有一处通道。
他收起“八爪鱼”,凌空踏步,小心降落,避免触及网面。一脉准备动用神手破开这张大网,可是,蛛网突然反弹,吸附他的鞋底。少年双脚与蛛丝接触,立刻惊觉,脚下被蛛网黏住了!
他费力抬腿,鞋面拉扯出粘稠的面糊状粘液,韧性十足,甩不掉,又如橡皮筋具有收缩性。于是,他放弃单纯地摆脱行为,手化锯子拉锯、火枪焚烧,却依旧无从脱身。长期埋伏于阴暗处的魔物,瞅准他落入束脚就擒的境地,动身了——一头庞然大物朝一脉正面爬来。
此物来自魔界,唤作“钢刀蜘蛛”,身体足有卡车那么大,体外生长黑色茸毛,八只脚犹似钢刀,双目艳红胜血,甚有威慑力!
蜘蛛似有一定智商,推测敌方实力不俗,因而暂不动爪,匍匐网上,生产成堆的黑卵。不满20秒,虫卵即孵化出数以千计的小蜘蛛,成群结队爬向对面那肥美的猎物,渴望饱餐一顿。
一脉存心动用火枪驱敌,可母蜘蛛先行撑起肢足,腹部弯曲朝前,用最后面靠下部位的纺丝器喷出蛛丝,将之包扎成茧。此后,海量的蜘蛛军团杀到。它们如同蚂蚱尸体上的蚂蚁,爬得一脉满身都是,并一一钻入丝茧。
这些饥饿的小虫费尽各种方法,都触及不到猎物皮肉。只因其人已在茧内施展防御绝技“无缝蛋”,通体由精钢保卫,即便子弹也不可穿透。
这颗无缝钢蛋惹怒了蜘蛛幼子!它们仿佛包馅肉丸,接二连三地爆浆——啵啵啵……一股股绿色酸液恰似花儿吐蕊——小蜘蛛圆滚滚的肚子爆出某类腐蚀性极高的液体,逐步溶解钢蛋。
藏于内部的一脉意识到自身难保,立马释放真气,汇成劲流回荡,震开丝茧、驱散遍体蜘蛛。同时,他出招反击:“死神刑罚!”
大支死神镰刀于一脉手中现形,内弯的刀身乌黑,锋刃花白。少年挥刀手法高超,胜似顶级麦客,只不过此刀不折麦秆,净升镰风。风里藏匿纷呈刀波,与母蜘蛛的八足钢刀两相抗击,数十回合不分胜负。
“八千枷锁!”一脉单臂平举,将手中镰刀抛射开去,当即化作墨龙般的锁链交叉穿梭,稳稳当当地捆住钢刀蜘蛛。一招得手,神手再变:“零式狙击!”一杆先进长枪乍现,他扣动扳机,黑暗中闪现一束金光激光贯穿母蜘蛛肚腹,魔物即爆体身亡!
刹那间,绿色液体飞溅,融化了根根蛛丝,一脉也得以脱身,活动自如。
正当他踏空飞渡,欲往下方通道时,忽见洒下地绿液中似乎混了块透明的星形物品,遂加速迎进,一手接下。经由一脉确认,此物便是蝙蝠提起的“五星石”无误。
“没想到宝物会在蜘蛛肚子里。”一脉欣喜地收下宝石入怀,然后飞进道口,迎接未知的考验。
阶梯蜿蜒向下,一双皮鞋与地面几乎零摩擦,行走之人脚步轻盈如猫,周身寒气尖刻,目光冰冷中携具一丝忧郁:他是消逝,一名孤独成瘾的少年。
不管是孤孤单单一个人,走在丽影双双的街头;或是一次又一次不小心,伤及结不了痂的创口——他都鲜少彷徨过。只有当那段不可能沉寂的恋情反复发酵的时候,他才会在午夜里惊醒!
醒来后,消逝总是不受控制地想起,想起她惊慌失措的眼睛……感觉就像那具被扒了皮的鲜血淋漓的尸体,依然靠在他怀里。这时,消逝常忘了他在追寻什么?等待明天?还是往回走?
纵使回去又何如?阴阳相隔,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哀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他不能超脱。
触痛尘封的记忆以后,不论多么寂寞,思念依然是无穷无尽的永久……
怀着日益沉重的心情,消逝步出道口,眼前是条笔直的石道,一眼望不到尾。他缓步朝前直走,行至石道尽头的拐角处,忽觉气温急剧升高,沉闷热流淹没其身,额头汗水滑落。
他走过转角,又几经转折,到达高温的源头——熔岩之河。
河道上灼热的岩浆翻涌,冲啊!撞啊!袅袅热气升腾,照耀大片火红。其温度之高,牵连出走笔书画般的幻象,扭曲浮动,宛如上空云朵变幻莫测。上层石壁一点一点地熔解,如赤雨般一滴一滴掉落,融入火河,径直通向千米外的一座熔浆湖泊。
消逝直面火湖赤流,踏出无畏地步伐,行走于炎河之上:“冰冻三尺!”
他的鞋面落地,骤然冻结,仿佛冷血生物游走的轨迹,洋洋洒洒,自身却安稳如常。
此情此景像极了消逝严酷的命途:冰凉之人闯荡热火朝天的世道,凡动情,必遭灼伤。伤心的、生还的,永远是他。而他渴望阖家团聚的亲人,盼望相守相恋的美玉,恩重如山的师父,均已撒手人寰。
在他匆匆人生的河流上,爱与恨分裂成两行堤坝,左岸反映黑白色调的回忆,右岸透视割痛的心脏。就算难免有心伤,不奢望补偿,因他不曾获赔,谁也赔不了。命啊,哪有人会心甘情愿,与厄运纠缠。今生今世,清晨到夜晚,一直到生命曲终人散,消逝都徘徊在心灵的孤岛,始终握不住那一丝稍纵即逝的星光。
行至半道,少年脚下炎流浮出一头蜥蜴。变故突兀,类似拉开橱柜跳出蟾蜍,趴在鞋尖上。这种令常人担惊受怕的事,消逝看得极淡。
他像外科医生审视一颗肿瘤:此物长八尺有余,遍体横溢艳红色熔岩,尾部交结似锁链,故名“锁链蜥蜴”。它生于魔界火山,以熔岩为食,生性凶残,具有强烈的领土意识,一遇入侵者,便会立即采取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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