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人间爱
望着达芙妮观音般圣洁的脸庞,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仿佛当年为救自己而牺牲的胞兄又借体还魂:小白热泪盈眶!
犹记那一年,她尚且年幼,非常喜欢玩具店里一只新上市的进口凯蒂猫。尽管家境富裕,但父母家教严格,每个月只给少得可怜的零用钱,她买不起。好在哥哥私下答应过,要帮她圆梦。
年仅九岁的哥哥一诺千金,他白天上学,晚上跑去帮工厂打零工。人人都以为这男孩家很穷,不知他竟是工厂上线客户家里的公子。
他们对穷困童工的嘲笑,让小白的哥哥难堪。他不去反驳争辩什么,总是埋头苦干。
时间一天天过去,到了第五天,和妹妹约定之期到了。不幸的是,同一天“库尔族谣言事件”无预兆爆发!男孩没去学校也没回家。整个晚上,小白都在心里责怪他,骂哥哥不守信用,恍恍惚惚的,总想哭上一通。
夜里快要睡觉时,小白听到有人轻声叫她,睁开眼,床前站了个男孩。他满脸污渍,两手藏在背后,哑着喉咙唱着凯蒂猫的主题曲。稍后,哥哥手掌一挑,一只崭新的精美包装盒飞过他头顶,落到小白盖的被子上——是新款凯蒂猫!
妹妹高兴坏了,哥哥也欣慰地绽开欢颜,仿佛这是他们共同努力后的成果。
“我领到工资了,今晚。”哥哥说,“十万火急地去到商店街时,玩具店已经打烊,我敲门敲好久,央求老板卖给我的——刚刚,街上聚了好多人,看着出大事了好像。”
“什么事也不比凯蒂猫重要!”小白哪管得了这些,赶着要拆开包装……怎么也想不到,哥哥着急回家,忘了关门,竟招致一群仇视库尔族的歹人擅自闯入……
十字宫内,一脉怀抱鉴赏心情,去注视殿心那位文静的蓝发少年:他不染尘垢,好像来自天宫,气质截然不同于尘世,明察至深,能见似水柔情。倘若萌动恻隐之心,仿佛可窥视到他的丧亲之痛、流离失所的苦,发人哀叹:“卿本佳人,奈何命薄……”
“能同站在这里即是有缘,偏偏我们又处于敌对关系,也是宿命。”仙淡然道,“既然命由天定,先生又何必为我叹息?”
“我叹的正是宿命。你已有所悔悟,怎奈我们还要为敌,这难道不是一种悲哀?”
“悔悟……先生如何看出?”
“方才我进门的时候,听到你们的争执了。从你的话里可以透彻的感觉到那源自本性的‘善’,以及因罪恶而生的憎恼。”一脉省略长篇大论的道德说教,与之推心置腹,“悔恼火已生,证觉不远矣。”
仙的睫毛像扇子开了又合,细腻的目光中流露出淡淡的哀伤:“不瞒您说,我内心尚有解不开的‘结’,所以悟不出清澈的‘道’。”
“凡是‘结’,皆是人扎下的,理所当然也可由人解开。只要你愿意示之于人,世上就没有解不开的‘结’。”一脉睁开睡眼,“你有‘善根’,这点我很看重,真心不希望它被抹灭。起码直到此刻我还是这么认为的。”
“你的话仿佛具有生命,句句皆可穿透人性的防备,钻进别人的心里。”仙慢慢敞开心扉,说出往日苦楚……
二十年前,他年仅五岁,却已然走过不少人生崎岖路:前后目睹了家中大火,父母双双撒手人寰,仅剩一个三岁的妹妹萱,与他相依为命。所幸,当时有位牧师把他们兄妹收容在教堂。他像黑夜里掌灯的引路人,帮这两个年幼的孩子抹去内心的阴影。
仙明白,牧师先生是位好人,还知道他过去教化过许许多多入狱服刑的囚犯。他耐心地开导这些世人眼中的人渣败类,使他们明辨是非,改过自新,重回人生正轨。牧师常跟服刑的犯人讲述一则故事,名为《每朵花都有春天》:
奇夫塔出生在库尔族家庭,从小性格孤僻,沉默寡言。经商的父亲不想让他长成娇弱的花朵,拿着皮鞭把他从家里赶出来,逼着他与人交往。可父亲的严厉和粗暴,反而令奇夫塔更加恐惧和不安,变得比以前还要怯弱、多愁善感。
后来,奇夫塔把自己孤僻忧郁的气质,难以排遣的孤独和危机感,无法克服的荒诞思想,都融入小说创作中,《灵魂质变》、《救赎大师》等作品享誉全球。奇夫塔是个“不成功的库尔族商人”,却成为“西方现代派文学的宗师和探险者”。每个人都是上天播下的一粒种子,时光不语,静待花开。
该位牧师的博爱源至他伟大的母亲。年幼的时候,他家境贫寒,常跟随母亲去路旁捡拾运麦车沿途掉下的麦穗。
有次,货车差点撞上他们母子,在刹车后司机气愤地走下来,蛮横地揪住路上这个瘦弱的妇人,狠狠踹了她一脚!母亲跌倒在地一脸绝望的神情,让牧师终生难忘。之后,司机进一步没收了他们捡来的麦穗,他却无力反抗。
过了很多年,那名司机变作白发苍苍的老人,生活落魄潦倒。他再次在集市上与牧师相遇,已无往日的嚣张气焰,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成了地方上人见人厌的老鼠屎。
而牧师已然是位年轻力壮的小伙,他认出仇人后,立刻冲上去想报仇,却被母亲给拉住了:“儿子,那个打我的人,与这个老人,并不是一个人。”
母亲的语气是那么的平静仁慈,那么的深入人心!她因体谅而洒脱,因宽容而豁达,因慈悲而免去爱憎怨、烦恼苦。从那以后,牧师学会了宽容,懂得了给予他人机会。他完全继承母亲的思想,梦想让世人都同舟共济,证实人间有爱。
“爱”——牧师毕生秉持的信念。故,仙也深信不疑。直到“库尔族事件”无情推广、恶化,在目睹了无数族人惨遭屠杀后,他坚定不移的信念产生了动摇……
翡日记中提到的那个星期四的傍晚,是仙抚不平的痛。
那天,落日半入西山,他牵着妹妹走在返回教堂的路上,中途萱在全城最高的那棵大树下埋了一颗“时光胶囊”。可不管哥哥如何问她,萱就是不肯说出囊中内容。兄妹俩像同龄孩子那样嬉闹追逐着回到教堂。
就在两人踏入门内以后,一切全变了:熟悉的圣地站了一帮凶神恶煞的陌生人,而他们所敬仰的牧师正倒卧在血泊里,气若游丝,只剩嘴巴似乎还在呢喃着什么?他勉强地把话讲得大声:“孩子……无论稍后会发生什么,只要你们能逃过这一劫,就别去计较是非对错……倘若日后再相见,要记住我一句话——‘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掌灯人走了。男孩似乎命不该绝:天罡门首徒“神枪手”头罗建,恰好路过教堂,听得话声不对劲,遂闯入门内,从暴徒的刀棍下救了仙。活命的仅他一人,牧师和萱均死于非命。
“你可愿意陪我去取出当年的时光胶囊?”仙道尽往事后,眼带忧伤地看着一脉,“那是我仅存的寄托了。”
“愿它能引领你重拾纯真年代的那份真挚。”一脉点头答应,又道:“假如我没记错,你的名字叫做仙。在码头餐馆,那个名为凯尔的少年曾经这么称呼过你。想做朋友,总得有个称谓。”
“我是叫仙,先生又该如何称呼?”
“一脉。”他报上姓名,续道:“你有善根,气质宁息,灵魂清澈似水,的确配得上一个‘仙’字。”
“感谢双亲替我取了个好名字,也代天上的父母谢谢你!”仙嘴角习惯地往上弯,这张亲和的笑脸,无邪清新便如晴空。
看人欢喜,一脉总爱融入同样的氛围。他两眼眯成一条线,笑得呲牙咧嘴,夸张极了:“走吧。去取回那份埋藏已久的纯真。”
二人并肩行动,亦敌亦友。
此时此刻,新大陆东部原射手岛区域、据此八百里外一座荒凉的沙漠中,天罡门除大师兄外的六大弟子齐聚。他们商量后,由二师兄可爱多带头,火速赶赴水晶十字宫。六人的意图不容更改,坚决要赶在天亮以前找到“岁月神能”的拥有者——翡,好拯救数以百万计的普通百姓,还有老化安兰的生命!
十字宫五里外的一块坡地,风萧露寒,成团阴云卷过,上空星辰顿时晦暗不明。蓦地,冰凉杀气满溢,惊得道旁草丛内的虫鼠四散逃窜!
西面,黑青两色人影疾驰而来,踏着乱草你追我赶,纵贯上坡。当中,黑影忽而如阴魂飘荡无形,身形一经重现,已横刀拦住道路,冷言:“你的能力不适用于跑步。”
出声者确是消逝,站在他下坡处的男子乃库尔族遗孤的首脑——翡。大敌当前,碧眼青年心志依旧坚若磐石,脸上神色分寸不改,就像排队购买快餐的路人:“人如其刀,戾气好生吓人,不枉我当日对你期许甚高。可白璧微瑕,过于冰冷孤僻,且你对同是复仇者的我似乎极为不屑,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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