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腾云（上）

　　云应不知昏迷了多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要保护好小瑶，这次我要用我的命来保护小瑶。”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在空中飞舞着追逐一只白色的九尾狐，九尾狐回过头，变成了小瑶的笑脸，嘴动着不知在说什么；他努力想听清楚却什么都听不到。忽然，他身处一片苍茫的大地，面前一条巨型青龙看着他，从它温润如玉的碧眼中透出无限的温柔与关怀。从这熟悉的眼光中，他一阵触动，张口就想叫“娘”，一开口却不是人的声音，一声清脆的龙吟。他奇怪地举起手看看自身，只看到一只四爪的龙爪，末端还有小小的一个指未长出来。一回头，看到了一条小小的青龙无力地伏在地上。恍惚间，小青龙变成了巨龙，穿梭在云雾中，瞬息万里，睥睨万物。巨龙和一条青龙一起翱翔，满心畅快。突然，巨龙的身上多了一个白色的光圈，巨龙拼命挣扎咆哮，光圈只是越收越紧，巨龙终于无力地瘫倒在地，眼看着青龙内丹被收，头被砍下。巨龙忽地又变成了白色的九尾狐，浑身是血，眼睛里满是不舍的泪水。云应大叫一声“小瑶”，醒了过来。

                  耳边只有自己紧张地喘息声，云应有些奇怪，这声音为什么这么大呢？好像一只巨兽在急促地呼吸。想到巨兽云应警觉了起来，自己不是在巨龙的气海里跟巨龙的青丹争斗吗？没错，眼前是那个死寂的世界，能察觉到天上的白云的微微流动，是风的感觉，从修炼到现在，从没有一刻如此敏锐地感觉到风的存在。原来这个世界不是没有风，只是风太微弱了，微弱到他感觉不到风的存在。耳朵里传来轻轻的水流的声音，是碧湖，虽然是湖，水还是在轻轻地动。初时没有察觉，只以为是一个死湖泊，没想到水还是在动。水在湖泊中流动，还有一些淡淡的水汽满满地从湖面升起，氤氲地湿润着空气。有些水汽上升直到天上去，聚合到那一片片的白云中去。

                  云应疑惑了，巨龙哪里去了？紫丹哪里去了？为什么自己能够感觉到那么微小的风和水的存在？不可能，以自己的修为，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难道是我炼化了小瑶的内丹？我吃了小瑶……”他不敢再想下去，仰天喊一声：“小瑶！你在哪里？”不料竟如在梦中一样，他发出的是一阵龙吟。龙吟声震天动地，整个空间都回荡这一声龙吟。云应低下头，看见自己的双手撑在地上，不过，手变成了一只粗壮有力的龙爪，末端一只金色的指与其余四只分开。他摇晃一下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下，马上感觉嘴边有什么东西打到了脸上。呆立了一会儿，云应一步一步挪到湖泊旁，映在碧绿的湖水里的是一只巨大的龙头，正是昏迷前所见巨龙的模样。他伸出手去触摸湖水，清晰地看见湖水里的龙影也伸出了一只前爪向他探来，龙影的爪碰到了他的手，一模一样，湖面起了一阵涟漪，龙影模糊了。云应只觉得头一阵眩晕：“自己变成了什么怪物？为什么会成了那巨龙的样子？”

                  他微一用力，腾空而起，眼前的景物飞速地后退，空中的水汽迅速地聚集在他周围，爪间生风，瞬间碧湖已变成了小小的绿点，整个心神说不出的舒畅，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这个世界中翱翔。背上有八十一片鳞甲不住地放出灵气，源源不断地供应着体内丹力的循环，背上两只膜状的翼顺着风轻轻扇动。天地自在脚下，强大，充满力量。云应试着发出黄龙破，心念动间，一条青龙已无声地击打在地面上，地面裂开一条巨大的裂缝，裂缝的边缘满是被炽热的火灼烧过的痕迹。嘴一吸一吐，裂缝变成了一条长河。云应相信，此时的自己就算再对上风后和力牧的变身也能轻而易举地将之击败。

                  轻巧地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云应十分满意自己操控力量的能力。在飞翔中云应适应了这个庞大的身体，他感觉到一股无坚不摧而又圆转如意的力量澎湃在整个身体中，强大的战意鼓动着他恨不得立刻出去杀掉风后和力牧那两个怪兽。变成了这个庞然巨兽，拥有了跟以前云泥之别的力量，他痴痴地想：“这就是小瑶让我到这里来的用意吧。小瑶，我不但得到了可以保护你的力量，还变成了兽，你我再无分别了。你在哪里等我？”

                  静下心来，心神自认而然地沉入气海，其中的变化让他大吃一惊。气海中的青丹不见了，一团金光占据着气海的中央位置。云应猜想自己的变化缘由必在这金光之中，正要进去，金光抢先把心神吸了进去。金光内是一团模糊的云雾，云雾中一颗青色的内丹和一颗紫色的内丹遥相呼应，缓缓地在云雾中转动，虽然只是缓慢的转动，却有莫大的吸力，云应的心神就是被这二丹形成的吸力给吸进来的。云应觉得这团云雾有些古怪，也有点眼熟。思索了一会儿，猛地想到：阴阳鱼！不错，这团云雾正是一个阴阳鱼。青丹和紫丹构成了它的鱼眼，边缘是一层淡淡的金色。

                  云应的心神在这个云雾中随着旋转，始终不明白到底如何变成了这样。正沉思间，心神与青丹相撞，进入了青丹之中。青丹当中与原来巨龙的气海十分相似，当中中央一条小青龙正奄奄一息地浮在空中，感觉到云应的心神进入，小青龙抬起头，满是沧桑的眼睛看着他：“你终于进来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变成了你？”

                  青龙的声音满是沉重：“这都是天意啊！你的心神部分与我融合，该知道我的来历。”

                  “我昏迷的时候，见到了一些你的经历。”

                  “我天生就与其它的龙不一样，我比他们多了一个爪趾。长大后，我的力量在整个族中无龙能及，也结识了她。你看到了吧？她是多么的美丽。”青龙说到这里沉默下去，陷入了回忆之中，碧眼中满是温情，想到了年轻时的旖旎风光。

                  云应知道那条青龙的结局，心中想到小瑶一阵难过。

                  许久，青龙才接着说：“我亲眼看着她被砍下头，从颈上抽出龙筋。我若非有人搭救，也会跟她一样的下场。待在这里不知有多少年了，不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我早就追随她而去了。我在此的使命，是试验闯进来的人的胆量。你喜欢上了一个妖？……我佩服你的勇气。她肯把重如生命的内丹给你，还为你牺牲性命，的确值得你这样倾心。但也正是她的内丹引发我的凶性我才会攻击你，试图炼化内丹。恨我吗？……这是我们龙族的骄傲，我们不能容忍任何的挑衅。这内丹同样成就了你。它炸裂我的气海试图让我先修补气海，要利用这点时间重新修复你的经脉。那时候我早就狂性大发，执意要先吞噬了你和内丹再行修复气海。没想到一念之差，竟然被你吸收了。我当时凝聚内丹冲开紫气的屏障，未料到在那之外还有薄薄的金色的一层，我刚一撞上就被牢牢地吸住了。吸住之后我感触到了你的意识。没想到你竟然跟我一样，既然我早就想追随她去，不妨成全你这个与我同命相连的小子。紫气重新凝聚成丹，我的内丹是至阳，这紫丹恰巧是至阴，我们就这样各自形成了两个鱼眼，以你的身体形成了这团云雾。”

                  云应迟疑了一下问道：“最外面那一层薄薄的金色，是什么东西？”

                  “开始我怀疑是你习练的功法，但后来看又不是很像。算你小子命大福大，不然，哼哼。”青龙悻悻地说，“我的意识存在不了多久了，很快就会被你炼化。这两个内丹就没这么容易了。你现在已是兽身，以前的功法都没有用了，我把我的狂龙诀留给你，至于能不能完全炼化内丹完全为你所用，就看你的努力和造化了。”

                  “你的身体能不能变化成人？”

                  “笑话！我们龙族怎么会变成人这种低下的小虫子？不过龙族身体可以缩小，狂龙诀中都有，你自己慢慢修炼吧。出去吧，得到了你想要的答案，不要再打扰我。最后的时间，我要留给她。”青龙的话语中满是疲惫，分一点意识到云应的心神中。

                  云应接收了青龙的意识，传过来的只有三个大字“狂龙诀”，除此之外再无他物。云应知道其中必有玄机，青龙不愿意再多说，他也理解，又想到一事，退出了青丹。

                  云应停在云雾中。获得了青龙的身体，他的心神自然进入气海，沉进内丹，发现了青龙残存的意识，这是以前的他办不到的。那么，小瑶给了他紫丹，在这紫丹之中，是否有小瑶在等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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