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在乌镇未完待续
方昊和王楚楚乘坐的飞机在夜色中降落在南京禄口机场，这一天是10月24日，星期四，南京，晴。楚楚一身疲惫，她跟方昊说不想回自己的家，她害怕妈妈看出她的憔悴盘问她，就跟方昊一起回了家。到家的时候小妖还没睡，给方昊开门的时候，小妖蹦蹦跳跳的十分兴奋，还一直问方昊有没有见到方默姐。方昊示意小妖，楚楚姐累了，小妖这才悻悻地回到自己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方昊开始找毯子和被子，准备睡沙发，回到了自己的家他才深深地感到了疲惫，这几天发生的事，方昊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此刻是身心俱疲。
王楚楚从卫生间洗漱回来，看到方昊从屋里往外搬毯子和被子，走到方昊房间门口的时候，回头叫住了方昊，说：“你别搬了，回你的房间来吧。”
虽然这几天一直都在陪着楚楚，但方昊没想到今晚还加项目了。
“那什么，楚楚，这样不好吧？”方昊有点犹豫。
“是我不好吗？”楚楚淡淡地问。
“没有，你很好……”方昊还是愣在那里。
楚楚没有继续等方昊，回头走进了方昊的房间。房间里点着台灯，在这个桌子上，前几天王楚楚还在和方昊有说有笑地改编着剧本，方昊的桌子正对着一面窗，夜晚的时候可以看到两边都是梧桐树的街道和延绵的街灯。楚楚感觉很累，她已经没有精力再理会方昊是不是回自己的房间了，倒在方昊的床上很快就睡着了。等楚楚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耳边传来的已经是第二天的早间新闻广播。
方昊本来是要早晨起来下楼去一鸣鲜奶吧买早餐的，当然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更喜欢溜达溜达然后去那家常去的麦当劳。但一鸣鲜奶吧更懂南京人的胃，贴别是家里现在还有两个姑娘，方昊想到这突然有了一种自己又当爹又当妈的感觉。但今早的计划泡汤了，方昊起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一鸣鲜奶吧的早餐，是小妖在更早的时候下楼买回来的。
楚楚睁开惺忪的睡眼，慢慢踱到卫生间洗漱，看到方昊和小妖已经坐到餐桌前了。
“早！姐姐！”小妖主动打招呼。
“你们也早！”楚楚也有礼貌的回复。
“我们俩特意没叫你，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方昊补充说明到。
“你的广播已经替你叫我了……”楚楚打了个哈欠，然后就去洗漱了。
三人愉快地吃完了早餐，这天是星期五，小妖在下午下完班之后要回老家去看妈妈，所以晚上就不回来住了，她和方昊打好了招呼道了别，就背上了一个双肩背包匆匆离开了，屋子里就又剩下了方昊和楚楚两个。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么？”方昊关切地问楚楚。
“不知道，暂时没有，休息一段时间吧，大概……”楚楚显然还没有缓过神儿来为自己的未来重新考虑。
“我们去乌镇戏剧节吧，梁珍妮也去，虽然现在这种情况你肯定是要离开藤蔓剧团了，但去见见老朋友，看看戏，散散心也好。”方昊提议。
“你这么一说，我还挺想去看枕头、阳光、大恐龙的。”枕头、阳光、大恐龙是本届乌镇戏剧节青年竞演的三个创作元素，参赛者必须有创意地使用三元素进行舞台戏剧作品创作，可使用由组委会提供的简单桌椅，演出时间不超过30分钟。乌镇戏剧节已经成功地举办了十年，发起人是陈向宏、黄磊、孟京辉和赖声川，是一个为青年戏剧人打造一个集创作、学习、交流于一体的舞台。
楚楚这天回家休整了一下，和妈妈报了一下备，第二天在南京南站和方昊会和，一个半小时之后两人到达了杭州。方昊在杭州租了一辆车，在杭州城区没绕多久便上了沪昆高速G60，原来叫沪杭高速，继续开80公里，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乌镇。
乌镇位于浙江省桐乡市北端，历史上曾是两省（浙江和江苏）、三府（嘉兴、湖州、苏州）错壤之地。乌镇是一个有1300年建镇史的江南古镇，十字形的内河水系将全镇划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区块，当地人分别称之为“东栅、南栅、西栅、北栅”，目前开发好的区块有东栅和西栅。东栅水乡风貌完整，生活气息浓郁，手工作坊和传统商铺各具特色，特色展馆琳琅满目。西栅街区存留了大量明清古建和老街长弄，古建筑外观上保留了古色古香的韵味，并配备了许多现代化的配套设施。只有亲自去了乌镇，亲眼看到了它的小桥流水，才能感受它的柔情！
方昊和楚楚没带多少行李，只是每人背了一个背包，所以也没着急去酒店入住，方昊把车停在了西栅景区游客服务中心旁的停车场，在乌青毓秀牌坊下见到了约好的梁珍妮。
“好久不见了，两位。”珍妮热情大方地向两位打招呼。
“下一句是您二位里面请不？”方昊不忘开起玩笑。
“方昊，你就知道捣乱是不是？”梁珍妮差点就想把凉鞋从脚上脱下来打方昊一顿。
“周末这里有古镇嘉年华，参加戏剧节演员们会在这里巡游，咱们往老街里面走走吧，你们俩再不来，戏剧节都要结束了！”梁珍妮的话语中时不时就会带着话剧演员夸张的味道。
“藤蔓剧团的戏公演了吗？”楚楚并没有忘记询问公司的演出。
“演了，但戏剧节结束后陆老板就要撤资了，我们得重新找投资人了。”梁珍妮故作镇静的回答。
“那会不会影响剧团以后的发展啊？”王楚楚表示关切。
“楚楚，你也不看看我梁珍妮是干什么的，演出经纪人，广告策划人，这天底下难道就陆老板他一个老板么？”梁珍妮这一出把方昊和王楚楚都搞笑了。
三人很快踱步到了老街里面，找了一个餐吧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这一幕很像几个月前的阿那亚，那时方昊和王楚楚刚刚认识。方昊的意识好像也闪回到了上次三个人的那次聚餐，天空猝不及防地辟出一道闪电，随后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雷声，然后就来了暴风雨。很显然，现在暴风雨已经过去。
“你是不同的，惟一的，
柔软的，干净的，天空一样的。”
“你是我温暖的手套，
冰冷的啤酒，
带着阳光味道的衬衫，
日复一日的梦想。”
方昊此刻突然想起了孟京辉《恋爱的犀牛》里的台词，用它来形容现在的王楚楚，再合适不过。
每一份真诚且炽热的爱都让人久久回味，和那些怀揣着对戏剧的热爱的年轻人一样，能遇到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在一起做共同喜欢的事情是多么的美好。王楚楚本来就是这群美好年轻人中的一员，方昊自然也希望这一切不好的经历和境遇能让她真正成长，他只是不好把这些话直接说给王楚楚听罢了。
梁珍妮继续滔滔不绝地和王楚楚介绍着她的“宏伟计划”，王楚楚倒也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天色开始暗了起来，黄昏时分古镇嘉年华的巡游活动就要开始了。老街上能听到各种的声音，叫卖声、歌声、嘈杂的音乐声，那就是生活本身的声音。街巷中人们的情绪状态各异，躺着的、唱着的、笑着的、还有可能是哭着的，那就是人们本来的样子。巡游的队伍中，有踩高跷的、有滑稽变装的、有光怪陆离的、也有传统文艺的。仿佛所有无名的人都和这群年轻演员一样，都在崭露头角，每个人都在发自内心的呐喊和欢呼。在这一刻，让人们团聚的终于不再只是酒精，而是放肆的欢笑和歌声。
“不管怎么样，Life goes on！咱们干一个！”方昊举杯和面前的两位姑娘干杯，酒精虽然可以少，但饮料不能少一点儿。
“不如抽根烟吧，看看打火机的火苗还能不能燃起，看看香烟还能不能冒出烟儿。”方昊一边心里这样想着，一边随手掏出了兜里的烟，递给了楚楚一根烟。楚楚接过方昊递过来的烟，坐在窗边望着这一切，点燃了这根烟。
此刻，她已经不再怀念阿那亚的那个夜晚，而是更加珍惜乌镇的这个夜晚。夜晚才有属于她的舞台，每当面光开启，一团强光刺入人眼，那光芒仿佛比太阳明亮数倍，楚楚会顿时感到被美丽和温暖同时拥抱着。此刻，她同样拥有了这一切，这一切也足以使她得到安慰。成长是一件让人变寡淡的事吗？人会变得越来越透明还是越来越沉重呢？如果叠加了这周围所有的热情，会不会整个人都会变得完全不同呢？
梁珍妮情不禁地加入了巡游的人群，方昊和楚楚依然坐在桌的对面，在升腾的烟雾中，他们互相对视，就在这如梦似幻的时刻，王楚楚突然站起身，把自己的身体靠近了方昊，紧紧地和他相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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