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看到他的目光在看到我裙子上的血迹时，微微一愣，仿佛被唤回了一丝理智，手里拿着的棍子都有些发颤。

紧接着，他突然丢掉了棍子，走到急救箱前，慌乱地开始翻找什么。

我想开口告诉他不要白费心思了。

身为孩子的母亲，我已经感觉到了这个小生命在我的身体里的渐渐流逝。

没用的……已经太晚了……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翻找药物的动作。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匆忙的接起了电话按了扩音，手上继续翻着箱子。

“喂，我是苏景辞。”

说这句的时候，苏景辞的声音带了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电话那端的声音支支吾吾，“苏医生，你妹妹她突发性衰竭，没抢救回来，刚刚已经去世了……”

他手里的手机“啪”地一下，忽然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眼泪从他的眼里夺眶而出，他张着嘴似是要哭嚎，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躺在地板上的我，听到电话里判决般的声音，心也瞬间落入一个无尽的深渊里。

突然苏景辞又大笑起来，笑声悲怆凄绝，“哈哈，哈哈哈……”

可我已经动不了了，现在就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全身各处传来的剧痛，痛苦且绝望地看着彻底陷入疯狂的苏景辞。

“薇薇，薇薇…”苏景辞双膝跪地，声音似哭似笑，满脸泪水，“是哥哥没用，是哥哥保护不了你……对不起，薇薇，都是哥哥的错……”

“哥哥知道你一个人怕黑，也怕孤单，别怕，哥哥不会让你孤单，很快哥哥就来陪你……”

一场哭笑过后，他踉跄地站了起来，在急救箱里翻出一把手术刀，朝着倒在地上的我走来。

“薇薇走了，我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到。”苏景辞跪在我面前，低声开口，“记得吗，她很喜欢跟在你的屁股后面，喊你棠姐姐。第一次见到你后，回家她特别兴奋地跟我说，哥哥，棠姐姐好漂亮，让她做我嫂子吧。”

苏景辞好似回忆起什么往事，时而哭时而笑。

只是笑得涕泗横流，比哭还难看。

“薇薇……”苏景辞喃喃着闭上眼，良久，他才睁开眼，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我。

“薇薇喜欢你，我也……喜欢你。”苏景辞撩开我粘在额头的发丝，哑声道：“秦彧川不要你了，我们一起让他后悔终生，好不好？”

我看着他已经做不出任何表情，实际上意识已经开始不清楚了，眼前模糊一片，只余眼角泪水止不住的流，腹部疼得我说不出话，只能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苏景辞已经疯了。

“对不起，南棠。我喜欢你，但我更爱我的妹妹！她从小与我相依为命，因为小我十岁，所以几乎是我一手带大的……我看着她从一个小婴儿，慢慢长大成一个小姑娘。”

“她很乖，从小就不爱闹脾气，生病了给她打针，她也不哭，还会笑着安慰我说一点也不痛。可是怎么会不痛呢？那么多的针管插到她单薄瘦弱的身体里，她只是怕我担心而已。”

苏景辞哑声诉说着自己与妹妹的点点滴滴，也不管我什么反应，他只一味地往下说。

“呵呵……现在什么都没了。”他来回打量着手中的手术刀，神情死寂般落寞。

“我知道你怕疼，你放心，这手术刀是新的，很锋利，在心脏的位置刺进，不过几秒，就能让心脏停止跳动。”

他的目光落到地上的那摊血水，“你的孩子也没有了，既然秦彧川让你那么痛苦，那就由我来帮你解脱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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