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云家住宅，灯火零星。
车熄火后，便是一串脚步踩在入户花园的鹅卵石小道上。
“今天回来的很迟。”云久海放下手里的书，看着妻子把大衣递给阿姨，身后还跟了一个年纪和自己儿子相仿的年青人，“修昀来了，怎么都不说一声？”
秦修昀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今天和小姨去参加了酒宴，喝了酒没法开车就只好来这借住一晚。”
云久海点点头，“就当自己家住。”
“人不在？”壬绪行示意阿姨给秦修昀准备用品，阿姨也知道他们嘴里连名字都罕见的人是谁，壬绪行指着一间房门禁闭的位置，“他的房间收拾过了，你先睡那。”
秦修昀为难地啊了一声，婉拒道：“我就找个客房安顿一晚就好，表哥不在家这样不好。”
夫妻俩都没有在意秦修昀的话，反而是不在意话里的云翛。听见动静的曲箜在门后观望了片刻掩门不理。
秦修昀摸了摸自己一头的卷发，跟着阿姨上楼。
云翛洗浴后，才发觉通话记录三条，“你好…”
“哥，我秦修昀。”秦修昀语气轻快打断了云翛的话，说明了原委，“放心，我不会乱动。”
“没关系。”云翛双腿搭起，隔着电话话里带笑，“我不常回去。”
“哥回来我都没接风，不如就明天吧，一起吃饭。”秦修昀捞过蓬软的枕头，把脸埋在当中，“哥…我真的很想你。”
云翛沉默了几秒又轻笑着，“由你安排，早点休息。”
电话已经被掐断了，秦修昀却没有放下手机，贴在耳边，一手抱着枕头几乎要揉进自己身体里。
“晚安，云翛。”
……
次日早，
前台员工被刹车声吸引注意，一俩保姆车在旋转门外停稳，随即就是一双程亮的黑色马丁靴入目，风风火火地大步迈进。
“我要找尚阅川。”人离前台还有两步远，招摇的走姿卷来奇香，活像只蝴蝶寻花归巢。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前台多看了几眼，捕捉到了喉结才确定性别，“先生。”
“没预约。”说话的人摘去占了半张脸的墨镜，明艳的面孔和身后宣传海报上的主人公如出一辙甚至略胜一筹，“给我转个电话吧。”
前台看是蔺朔风本人来了，张了张嘴吐不出一个字，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使劲掐了一把大腿才清醒几分，出入这栋写字楼的明星不在少数，蔺朔风这种太具有攻击性的脸还是难以招架。
“那，那个，可以给我签个名吗？”蔺朔风还在等着电话接通，前台掏出纸笔不想错过难得的机会。
“那我直接上来。”蔺朔风瞟了眼羞红脸的前台小姐，勾了勾唇，把人晃得五迷三道的，再回神人都上了电梯没影了。
尚阅川被香味呛的连咳几声，在沙发上翻过身，一张大脸赫然出现眼前，拨开扫荡在自己脸颊上的发丝，“今天没有通告？”
“no~我挤出时间来见你，我们已经一周没见面了。”蔺朔风蹲在沙发边上，支着脑袋欣赏尚阅川的脸，“我是太想你了…以往都不会贸然来公司，就这一次破个例？”
“嗯，算是个惊喜。”尚阅川没有避开勾勒自己鼻梁的手，“来都来了，一起吃个饭。”
“啊…那可能不方便，中午得去做妆造，下午还有写真。”
手指点在唇上时，尚阅川起身避了过去，“确实很忙。”起身走了两步，上下打量着蔺朔风，当红男星…流量是毋庸置疑的，“让你经纪人等消息，我这或许有资源给你。”
蔺朔风闻言欣喜地把玩自己的齐肩卷发，双眸灵动打转试探道：“听说天透经纪挖了个年轻人正准备大力培养，年轻俊朗，一看就是个好苗子。”
尚阅川摩挲着才买来的剧本原稿，听到这话便收回手，难怪蔺朔风会主动登门，这狗鼻子嗅到了威胁就朝主人摇尾巴…
“你也是天透出来的艺人，还不了解他们？”
“我自然是知道。”蔺朔风凑近尚阅川，下巴点在尚阅川肩上，在他身上风情和阳刚并不冲突，指头点走两步轻轻落在尚阅川指缝间，“天透可是出了名的加工厂…我可不想有第二个蔺朔风。”说着瘪起嘴，怪委屈的模样。
手指被挑动，摩挲着光洁的指甲，纵容蔺朔风的小动作，尚阅川微微侧过头把一个哈欠咽下去，“我送你出去。”
在电梯里，尚阅川背对着监控，抚摸蔺朔风的唇，看着面前的人缓缓阖眼，与此同时电梯也到了一层，“阅川，我…”蔺朔风娇嗔着，似乎得不到一个吻就不罢休。
尚阅川稍稍侧身，背后海报上的人直勾勾地盯着蔺朔风提醒他的身份，“听话。”
蔺朔风上了停在不远处的保姆车，把尚阅川的话一字不落的转述给经纪人，“然后呢？”经纪人连声应答，显然没听见自己需要的东西，扶起眼镜，“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蔺朔风疑惑道，看到经纪人的眼刀他缓缓挡住嘴，“啊，阿彦…我忘了，要不我现在再上去一趟？”
“算了，这时候再问就太过刻意了。”招呼司机去往妆造的发型师那，“见到尚阅川就走不动道了？”
蔺朔风咬着镜腿，对着经纪人不好意思地扯着嘴角，“就算双世要变革，我依然是尚阅川手里的王牌…”他笃定自己作为尚阅川重点照顾的投资对象一定是有特殊的地位，“搞不好我就是他要为双世创立的金牌艺人。”
“但愿吧。”阿彦一盆冷水倒在蔺朔风头上，可奈何蔺朔风自带雨伞，对他而言不痛不痒，“你是不是还和尚阅川提到了天透的新人？”
“他让我放心啊。”
阿彦指尖下的平板捏出花屏，“你的脸是不是拿智商换的？”
“没有，是天生的。”蔺朔风偏了偏脑袋，眼珠子还粘在手机屏幕上。
阿彦把脸转向窗外，做了几个深呼吸不再和蔺朔风纠结这个话题，任由他在边上推塔。
蔺朔风的举动已经引起尚阅川的注意，看样子变革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至于走漏风声在内部也是必然存在。
作为双世最早的持股艺人，如今的蔺朔风已经在娱乐圈稳居高位。来见自己绝对不只是因为天透的新人这种没有威胁的存在，除非这个新人背后有比自己还要强大的资本，要么真是运气好老天爷喂饭…否则剥层皮都是基本操作。
尚阅川对天透的新人来了兴趣，他现在需要一个新面孔，全新意味着重新栽培养育，发展的空间和潜力都是无法预估的数值…尤其还是天透看上的人，只是这合约究竟签了没有，如果签了还得等过一年的磨合期还有两年的培养期。
尚阅川心理上还是劝服自己努力工作，伸手却拽来毯子，梁生把车开来也要点时间，还不如睡一会儿。
“呼——”云翛摘下口罩，闷热下的唇愈发红润，“比f国热多了。”用手扇着风，后腰靠在桌边。
秦修昀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取出手帕递给云翛，“哥，我订了餐厅，下班之后和我一起午餐吧。”嫌手帕被自己揉乱了，又半路抽回来叠整齐递出，“你可以来我办公室里休息，用不着像个助理到处跑。”
云翛轻轻摁走细汗，把手帕在指尖绕了一圈攥在手里，“你在公司多久了，有两年了？”
“有三年。”秦修昀向前凑又不敢触碰，光是这个距离和云翛说上话已经很开心了，“过段时间我就会去进修，等哥接手家业我就能帮上忙。”
云翛伸手顺了两下秦修昀的卷毛，秦修昀双眼都睁圆了一圈，不加掩饰的愉悦流露在外，看着他哥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云久海夫妇进了办公室的瞬间，云翛脸上的笑意不减却少了温度。
“双世的人怎么会来？”壬绪行表露出疑惑，看见兄弟俩在办公室草草扫了一眼。
“既然来了就好好招待，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云久海看了眼云翛，“你去准备点茶，双世的尚总来做客。”
秦修昀面露难色，“哥，我来吧，你歇一会儿。”云翛可不比自己有个办公室休息，一天都没有找到空暇坐下来喘口气。
壬绪行朝秦修昀招手，“你在我的部门里做事，来听听消息也好。”
云翛轻拍秦修昀肩头，自己不多言做好手里的事。
“没打一声招呼就来了，真是不好意思。”梁生把手里的茶盒递上前去，“听闻天透的董事长和夫人对茶喜好颇深，特意嘱托茶厂的老板准备了尚未出厂销售的礼盒，准备的有些仓促，望笑纳。”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个道理在老江湖面前都懂。云久海没有接下礼物，把他们引向沙发，“礼不着急收，就是不知道双世拜访为的是什么事？”
尚阅川从进门站定就多看几眼在一旁茶桌上沏茶的云翛。即使被口罩挡脸，身上传统清雅的气质自然而然会把注意力吸附到他身上。
“那我就开门见山。”尚阅川本人没有拐弯抹角的习惯，说话精简直接，“天透对外有‘加工厂’之称，任何天透出身的艺人业务能力堪称完美。”
一番说辞让云久海很受用，天透的招牌是自己亲手打下的江山，被人认可和尊重是远高于利益之上的满足。
“我手里有份刚签下的剧本，需要愿意转型或愿意大胆一试的艺人。”尚阅川示意把剧本交给对方阅览，“双世投资，打开这个风格的市场。”
“您的意思是…需要天透提供艺人。”云久海翻了几页，确实，从设定到故事结构可以说闻所未闻，心理戏很强，够新也够难。
云翛把沏好的茶端上桌，唯独尚阅川的杯子里茶色稍淡。只是砂色的杯具很难琢磨出颜色的层次，尚阅川入口时觉得这茶味寡淡了些，猜测是这个年轻人并不会沏茶所以又多看了云翛几眼。
“我们公司商讨过，天透的艺人可塑性很强。”梁生接过话，“可成型的过程较为模式化，所以希望天透可以给我们多推荐几位潜力。”
“这么看来反而是双世在帮助我们天透，可为什么反而要送我们礼？”
“毕竟要探索新市场的是我们，所以应该是我们有需求于天透。”
云久海不想放弃双世这块大蛋糕，尚阅川必然是广撒网，自己考虑过久反而会错过良机，但胃口是要钓的，天透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靠几斤茶就能松口。
云久海要了两三天的时间考虑，双世也应下，这茶自然是送了出去。
秦修昀接过茶盒，云翛同步离开，把几人之间的对话抛在脑后。
尚阅川侧目看着云翛出门。云久海夫妇家中是业内出了名的喜好茶，在这方面该是比寻常人更挑剔些，绝不会察觉不到茶的寡淡，这个小助理是什么能耐还留在这？
细想有些蹊跷，伸手顺来梁生没动过的杯子浅尝。
“刚刚那位是…”尚阅川视线落在早已没了人影的茶盘处。
“犬子云翛，才回国几天。”
尚阅川动作微微停滞却不易让人察觉，在梁生一闪而过的埋怨眼神中放下杯子，“茶沏得不错，年轻却有这功底的人可不多。”
“小时候和他祖母学的。”云久海笑道，寒暄了两句便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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