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云翛随着观景电梯的爬升逐渐远离地面,看着脚下来往匆忙的职工,钻进他们挤破脑袋也想进的企业——天透。
正如名字一般,从这个加工厂里走出的经纪人都可以拥有他们自己打造出的艺人登峰入顶。
“家里一直都在等着你回来,知道你治疗结束的消息家里很高兴。”云久海曲指扶起鼻梁上的眼镜,气质儒雅,“我知道f国是个自由的国家,你在那应该玩得很开心…但既然回家了就该为家里分忧。”
在生活的开销每月都在信用卡上显示,父亲想要从了解自己的状态只要看明细就能一清二楚。
可明细不包括在‘铁栏’的开销,这么一想的确玩得开心。
云翛垂眸,在父亲面前背都挺得僵疼,“我时时刻刻在关注着家里的企业。”云久海俯首,对云翛的话置若罔闻,“也听说了那位被保护很好的新人。”
云久海抬眸扫了眼云翛,轻而易举地看穿他的故作轻松,“闫舜华是不错的苗子,这段时间你就在公司里走动熟悉,之后选适合的岗位任职。”云翛总端着固定的笑容,对父亲给自己的指令没有别的想法,只有按要求完成就好的意识,云久海又道,“我母亲早上提过你的事,她确实很高兴。”
云翛运转了下脑子,知道说的是走回某条路的事,“我知道祖母听了会高兴。”
云久海继续在纸上落笔,云翛轻抿下唇,良久,云久海才放下笔,对着云翛露出了慈父的和气。
“去吧。”
“好。”
云翛拢起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游走在经纪公司的各个角落,这里的一砖一瓦都刻在他童年的每处细节里不断放大。
迎面走来的年轻人与自己年纪相仿,视线看似与人平齐,实则透过对方的身体看向更远处。
对比年轻人刻意压人一头的气势,云翛眼里确实不爱容纳任何无需在意的人,细如毛尖的疏离感逼退人半步。
两人面对面迎来,互相没有止步的意思。那人也注意到云翛,很迅速地自下而上扫了一遭,脚下的步子竟有了松动,不自觉偏移半分,让云翛直直离去。
——‘这个男人是谁?’
两人不约而同的对第一次见到的人感到好奇。
云翛以最不显眼的姿态融入天透,凭空而出的一个年轻人总喜欢在角落灵动地转动双眼审视来往的人,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哪个部门又或者哪个艺人的随行助理,只觉得再低调的装扮在他身上都成一番美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我要换部门!”云翛背靠着人事处的磨砂窗,从里透出张牙舞爪的姿态,“工资少也没关系…上个班好歹得活着!”
“又来一个…”
“前一阵子还因为去了公关洋洋得意。”
“年轻人不懂,那里哪是人呆的地方?”
时间15:18。
尚阅川端着手机反复拖动进度条,这部电影被他看了几年,光是这个角色的台词都能够熟稔于心。
梁生从一旁的办公桌抬起头,一个下午没停地看,这部电影是有什么魔力?
‘你喜欢我。’从视频里传出一声气若游丝地呢喃,浓郁的怨怼与不甘,‘你应该喜欢我。’
每次只要提及这句台词时,尚阅川都会下意识拧起眉头。
“尚总,我还是得提醒您。”梁生把视线收回,看似不经意道,“不要为了一个人,选一个剧本…更不要为了一个人去改变企业的体制。”
新剧本流于小众,行文乏善可陈,却被尚阅川盯了许久,主要原因是设定和五年前的《蛛网》相似,都是刻画了某种叫人爱恨复杂的角色。
而《蛛网》是尚阅川童星生涯的封山作。
“双世看上去花繁叶茂,实则供养的都是菟丝花。”尚阅川丢开手机,如贪食后的y君子,合眼回味那个角色带给自己难以忘怀的滋味,“你以为四肢健全还能给我造个弟弟的老尚,这么早让位给我图的是什么?”
变革,双世体制的变革是意料之内的事。
梁生被空调吹得直发抖,调高又被尚阅川阻拦,尚阅川摆了摆手,懒洋洋道:“不想动了,我能不能开视频会?”
“您说呢?”
双世本着下午五点半准时下班的原则,今天却破天荒的灯火通明,从会议室出来的管理层面露难色,好像去的不是会议室,而是去了厕所还便了秘。
对于变革这一话题,分成了三种立场,无非进取、保守和无视。
尚阅川签下市场模糊的剧本已经被许多顽固派指斥,现在还要整出点花样,想要在其位安生混到退休的老员工巴不得把脚搬起来投反对票,可惜,多长两只脚都改不了尚阅川的决定。
“反对有什么用,工资还不是靠我发。”尚阅川对这些人的行为嗤之以鼻,“也不对…应该是我砸了他们的饭碗。”说着还没良心地笑了两声。
一旦模式变更,这些‘元老’手里的资源就会被尚阅川和接受新模式的员工垄断,那些粘附在双世的持股艺人可就没地方吸血。
“好麻烦。”尚阅川躺在沙发上背对着梁生,“你知道让步是谈判中的下下策,这些老顽固的嘴一天不松,就绝没有让步的可能。”
梁生明白尚阅川的意思,“尚总,有些老员工对经纪人的概念一直都是弱项,倒不如我替您物色了几家经纪公司,安排员工培训?”
“嗯。”
梁生被派出去干活,尚阅川起身活动酸胀的肌肉。
下楼,两步就会有抱怨,三步就会有认可附和。人心难聚,但他们的关注点出奇的一致,要么是关于自己的上位空间,要么就是…自己还能不能在公司吃这碗饭。
所有的根源取决于,各人的长短板。
公司是不可能坐吃山空,这些短板就留不得。
“为了跑客户,午餐就没吃,现在晚餐也泡汤了…社畜好苦啊。”见到茶水间里的尚总,收起满腹抱怨,毕恭毕敬地问好。
尚阅川唇抵纸杯,坐靠在餐台边,对着进门的员工微微点头。
“吃夜宵了!”前台端着成箱的食物来到办公区域,方才的员工扫了垂眸不语的尚阅川一眼。
“尚总,吃,吃夜宵了。”
“我只点了你们的份。”
员工疾步跑出去,尚阅川耳边充斥着办公区域的谈笑议论,视线落在茶水间门口正对的落地窗上。
尚阅川沉沉叹了口气,“老尚回来知道破产了,会不会把我送去挖煤?”
……
吉他的扫弦成了云翛专属的开场,直播间的人数一点点增加,签署了外网的合约还有一年到期,为云翛提供了固定的经济来源。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周身的气氛都带着羽绒般的轻盈,云翛只是想调试一下设备尝试音质,却没想到吸引了一些听众。
“下次见。”
云翛戴着口罩只露出双眼,对着镜头盈盈一笑,修长的手摆了摆,注意到了下方闪动的留言区又有自己熟悉的问题——什么时候能露脸?
按往常一样的,不回复相关问题,关了直播。
退出平台后,评论栏的动态还能看得见,云翛享受被人喜欢和簇拥的感觉,于是多观望了片刻,留言栏上的名字很眼熟,包括那句留言,也是这个听众经常发表的。
【oral:我好喜欢你。】
评论栏滚动的速度不快,这话在屏幕上逗留的时间略长,云翛指尖抚摸着屏幕,想把一笔一划细分出来收藏。
云翛已心情不好为由,把林青秋约出来喝酒。
林青秋没有多做表示,只是把云翛带去了自己混迹的酒吧‘斗兽’,订的独立包厢需要穿过二楼的一条走廊,暗红的地毯把光线压低了许多,走廊左右站着凶神恶煞的社会混子,见到林青秋,左一句阿秋,右一句秋哥,换来林青秋点头回应。
“你真在收保护费?”云翛勾住林青秋衣袖飘带,眼里多了些涉世未深的慌乱。
旁人的视线火辣辣地烙在云翛身上,好奇他的身份。
林青秋展臂勾住云翛的肩头,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他冰凉的耳垂,“差点被你骗了,这里可比‘铁栏’好太多。”云翛被迫压身,微微抬眼扫视一圈,林青秋动作虽然亲昵,但那些窥伺的打量视线默默收回。
云翛是被林青秋甩到沙发上,撞得发出皮质挤压的闷噗声,“我让你不高兴了?”云翛半伏着,语气倒是礼貌的像个好孩子,“你在那些人面前是在宣誓主权吗?”
“你不是要我陪你。”林青秋倒酒倒得凶,洒了一半在桌子上,扫了眼身边慵懒的某人,“你这副模样放五年前有人喜欢?”
“不清楚也不重要,现在我还是被人们喜欢,这就够了。”云翛轻扯嘴角,但发现自己没什么笑的心情,所幸冷下脸,自顾自倒满,烈酒前前后后喝了五杯,肉眼可见地动作稍顿,“我无所谓,但是你问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是忘了自己几年前眼睛从我身上挪不开的样子。”云翛端起酒杯碰了下林青秋的脸颊。
“我那时以为你是‘铁栏’新请的酒保。”林青秋的手背绷得青筋凸起。
云翛拉起林青秋的手腕,不等他站稳便往外头拽。
林青秋看着他的背影,身姿挺拔,从左右零散的注视款款而过…这里没有一处能和他的气质贴合,他不应该在这,而应该在某些高雅的音乐厅或是静谧的画展里。
“你又想干嘛?”林青秋无奈。
“让那些小混混知道,他们的秋哥比较腼腆。”
有些好奇的,已经冒出头看戏,林青秋低叱道:“疯了?”自己慌神好像如了云翛的愿,定了定神,“好啊。”手掌温柔地抚上云翛的后颈,两人距离就差一点,云翛闭眼闪开。
“没心情了。”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像对林青秋是真没有下口的打算,“恭喜我们的友谊长存。”
两人又回到包间,也并不为了刚才的事情尴尬,林青秋都懒得去细数云翛已经第几次干这种事了。
他倒宁愿云翛找自己,也比丢给别人安全,云翛现在托着下巴对着酒杯发愣,周身带着如丝如缕的疏离感。
“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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