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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


云翛蹲在行李箱前,留给自己创作的时间不多,但现在更棘手的是…吉他断弦。

        而且被调了音,弦绷太紧直接断开。

        “啊…怎么弦断了?”安柯凑到云翛身边,“这可怎么办?”

        之前还爱搭不理,在镜头下就知道装体贴了,安柯这点技俩在云翛眼里就是小孩把戏…甘星涯提醒自己保管好行李的事,云翛侧目打量了两眼安柯,关切只浮于嘴皮,幸灾乐祸的心思倒是没藏住,这家伙是真不长脑子吗?

        “可能是山路上来的时候磕碰了。”云翛曲指咬了咬指腹内侧,“没事,你先去忙你的吧。”

        安柯在旁磨叽几句也就离开了,出门时见到甘星涯一脸不爽的样子朝自己冲刹了一步,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吓得跑开,甘星涯拾起吉他,“只是磕磕碰碰怎么会全断了。”显然话里有话,“那你怎么办?有制作人吗?”云翛摇头。

        “但是节目也没有要求只能一人完成任务。”云翛把求救的信号发射向甘星涯,“哥…”

        甘星涯愣了愣,“你是在撒娇吗?”

        “不是你让我这么叫的?”云翛靠上甘星涯的肩头,“要求的是你,膈应的也是你,真为难。”实际上云翛比甘星涯虚长一点,一个称呼而言,云翛没放心里。

        “不不不,很受用,现在立刻马上,开始。”甘星涯舌头打结,拍了拍胸膛。

        安柯探头道;“抱歉哦~两位哥哥能不能小点声?”

        “就你话…”

        甘星涯的暴脾气一点就燃,好在被云翛半路拦住,劝他还在录节目用不着这么沉不住气,两人直接回到刚才的大厅用简陋的设备完成任务。

        ……

        隔日。

        梁生是三叩四请五拽的把尚阅川带来开例会。

        尚阅川在会议上出神,看日期今天云翛已经在录制综艺,自己和嘉应并不熟络,也没法为云翛做点什么,要是云久海从中刁难…

        “怎么办…”

        所有人默了,看着顶端的尚阅川愁眉苦脸,方才他们的会议还在谈论变革问题,难不成尚阅川终于发现这个运营方式不妥准备悬崖勒马了?

        “尚总,一枝独秀的方案永远不可能长存,我们可以塑造艺人,但可以多发展几个嘛。”发言的人是商务部部长,自诩聪敏地给自己的提案命名为‘百花方案’,对双世的变革做了最大的让步。

        “我发现你们这些顽固派真有意思,持股艺人手里的资源不见得少,圈内地位稳如磐石,好像打造品牌艺人这件事并没有波及他们的利益。”尚阅川靠在椅背上,质问他们,“貌似持股艺人也不会和你们这些联络资源的扯上任何关系。”

        会议桌上的每个人都朝商务部部长投去或是讥讽或是冷漠的目光,虽然这家伙说出了他们的心思,但毕竟枪打出头鸟,可怜他首当其冲了。

        尚阅川把签字笔丢在桌上,“你们在背后捣鼓持股艺人的事我不是不知道,随你们玩,假若双世垮台这些持股人但凡涉及到连带责任…你们自己看着办。”长腿一伸,大有甩手掌柜的架势,“有些工作室私签艺人的事我也该整合管理一下,各位是不是得评估一下这些孩子是不是还能被约束?”

        谁都没想到尚阅川把话说得毫不掩饰,旁敲侧击的功夫都省了,当下所有人都把脑袋埋进会议记录本里,生怕和尚阅川对视上。

        “商务部。”

        “在,在。”

        “最近天透公关部会有人来往联络关于新剧事项,不要怠慢了。”

        “好,知道了。”

        商务部部长用手背擦擦冷汗,尚阅川又补了一句,“我闲着没事就会过去散散步。”其他人以为能松口气的时候,又被猛提了一下,“各位啊,手里的资源不要藏着掖着,工作室的艺人会误会我们双世小气。”

        出了会议室,解决了例行公事一般的流程,尚阅川回到办公室的一瞬间仿佛被抽了骨头,梁生差点以为他要化成一滩水。

        “老尚死了吗?我是一点心思都不在公司上。”桌面上的文件被尚阅川发泄似的甩开,“他要变革,好,我没意见,要我唱白脸也无所谓,我只是想签我要的人而不是专程上位来收拾烂摊子。”文件散落在地,随便捡起一份都是关于艺人工作室核收税款的金额数据,处处给人留漏洞,巴不得把双世的基柱蛀空才好,“这些钱是指望双世给他们补上吗?”

        尚阅川有些孩子气地冷哼一声以发泄心里的怨气,他提到的税务并不是一时能解决的,梁生机灵地转移了话题,“尚总,您不如想想远在天边的云翛先生,您现在所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给他铺路吗。”梁生算是拿捏到尚阅川的死穴,“您认真工作兢兢业业的样子被云翛先生看到了,那一定能捕获他的芳心。”

        “不会。”什么远在天边,他已经回来了,尚阅川心谤道。

        “呃…”

        “你们对他的认知可见一斑。”尚阅川敲了敲桌面,“我记得当时嘉应是不是有一个恋综找双世合作?”

        梁生点点头,尚阅川眼珠子一转,“先接下来,最近这段时间和嘉应来往密切些。”

        “嘉应…尚总,嘉应潜|规则太混乱了,真要密切来往吗?”

        尚阅川即使没有解释什么,但梁生自觉和尚总的私生活绯闻比起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眼瞧尚阅川美滋滋地靠在老板椅上陷入无限遐想,梁生就笃定,接近嘉应的目的并不单纯,“尚总…”尚阅川瞟向梁生,扬了扬下颚让他继续说,“您是怎么被云翛先生甩了?”办公室里安静到能听见呼吸的声音,梁生真想给自己一大鼻兜,什么时候自己能管住嘴,别老是把心里话放出来。

        “咎由自取。”尚阅川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和上次他在咖啡馆的回答基本相似,牵扯上云翛的问题,尚阅川才会动动他快要生锈的脑子,把分手的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仿佛云翛是不会做错事的那一方。

        不过梁生也认为比较讨人嫌的应该是尚阅川,可现在他哪怕对情人手段有多娴熟,在云翛面前不论做什么都像个孩子,毕竟一个成年人不会用八把麦克风讨人欢心。

        与此同时,

        云翛和甘星涯二人在一群人团团簇拥下转醒,工作人员也不好意思打扰两人的清梦,尤其是甘星涯已经哈喇子拉丝了仰躺在地面上,云翛倚着墙角的三角处,坐得还算端正,抿着嘴睡得正熟,这样的一幕被摄影捕捉,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素材到手。”

        “我可不想把镜头全给安柯那小子,没意思…”

        “甘星涯的表情包到手!”

        “醒醒…”云翛还惺忪着双眼与摄影的镜头对视,甘星涯把人提起来就走,“回去再睡。”

        云翛显然还没睡饱,说话还有点鼻音,走了几步神才追上来,“等等,我们的伴奏和词…”转身就要回去。

        “搞定了,昨晚就搞完了,你睡迷糊了吧。”

        因为还恍惚着,云翛脸上也没有惯有的笑意,跟带了水雾的昙花似的半阖双眼跟在甘星涯身后,人与人之间差别真是打娘胎就不同,自己乱七八糟的,哪像云翛,原地都能拍组写真,甘星涯虽然愤愤,但要是可以还真想捏一把云翛的脸,细皮嫩肉的可能稍微用点力就会掐红。

        到了宿舍,云翛把自己蜷成一团塞进被窝里,他的时差病持续的有点久,早上不休息好会影响一整天的状态,可现在睡意被清干净了,头疼得很。

        甘星涯捯饬一番抱起云翛断弦的吉他研究起来,昨天没说透但云翛肯定发现是人为断的,这顺滑度…elixir,节目组怕是配不到这种替换弦,真不知道安柯是怎么就盯上他,好像也在情理之中,想到这甘星涯看了眼云翛,对方皱了皱眉哼唧了一声又往里缩了点,柔柔的比平时总隔着屏障的模样看上去顺眼很多。

        ‘怎么还不走…’云翛靠听觉关注甘星涯的举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

        指尖敲击床铺,昨天的旋律被云翛一遍遍温习,这是根深蒂固的习惯,源于祖母完美主义的教导,错了一遍就再来,无形的压力随之而来,但完美呈现之后被人簇拥喜爱又让自己甘之如饴…

        他们只喜欢自己完美无缺的模样。

        云翛紧闭双眼,睫毛不住抖着。

        在国内少了那些‘铁栏’里的追求者,就像吸血鬼失去了固定提供的血包,浑身不适,这五天也难熬。

        想着又咬紧下唇…

        安柯就在自己门外似乎在和什么人打电话,说话的声音不大依稀可以捕捉到一点内容。

        “如果是您的要求,我肯定会照做的。”

        “要是能让我在云总那露露面也好呀~”

        云总?

        ‘嗒!’

        房门被拧开,自己和甘星涯是单独一间,中间是不大不小的客厅作为通道把对面的房间分开,听动静并不像是甘星涯,云翛指尖压着被子边沿向下挪动,动了动身子发出与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把安柯吓得不轻,忙不迭地往外跑。

        云翛支起身看着没被关严实的门缝,先前安柯在开拍宴时对自己有明显的敌意,本以为是自己的存在招来不必要嫉妒,现在看来这些所作所为也不是凭空出现的…一个素人小白应该还犯不着云久海屈尊拜托他吧。

        所有人都在录制现场等待,许是因为心虚,安柯更是回避云翛,光是眼神都能玩一场角逐,云翛却是好整以暇,他不介意拿这只蠢耗子作为开胃菜。

        “云翛,没问题吗?”甘星涯询问道,看他一直盯着安柯,心里肯定有气,云翛收回视线,笑着摇头表示没事,“让我逮着机会,看我不收拾他。”

        “也不能无凭无据地冤枉他。”

        “收收你的菩萨心肠。”

        身边的选手都磨拳擦掌,势必要在首秀崭露头角,云翛身边的选手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大概是突然紧张的气氛带动了云翛,心跳超乎以往要加快许多。

        有几个经常出入选秀的倒是游刃有余,他们在素人堆里又像是前辈级别,比如甘星涯,此时还在跟着别人的曲目摇头晃脑。

        “为什么都这么紧张?”云翛询问道。

        “不止是紧张,还有重视。”甘星涯跟着节奏点头,“你别担心,有我在呢。”

        云翛吞咽了一下,倒也不用把自己捧得太高,你这么悠闲好像真不让人放心。

        评委交谈着,“都是凤毛麟角,因为是新人所以更敢于尝试小众的东西。”

        另一位评委附和道:“新生力量就在于出新,多点包容度,少点优越感。”

        随着上一个演唱者的彩花飘洒,云翛和甘星涯同时站在舞台中央,一个不大的圆台,四周被渔网的麻绳围起。

        首秀就在这样一个没有过度装饰的地方开始…云翛握着麦克深吸一口气。

        自己能走多远,又能走多久?

        云翛眯着双眼扫视台下众人,又匆忙闭紧,在《蛛网》的片场,导演组投来艳羡诧异的目光,在《新声浪》只有好奇和置身事外的冷漠。

        每每站上舞台,云翛就觉得体内有什么异样感呼之欲出,一点点堆砌在自己喉口,继而蔓延到舌尖,浅浅抿唇,把话封闭在嘴里。

        在舞台上能说自己想说的,做自己想做的,已经很开心了。

        我必然该是被你们所爱的对象,一旦笃定了这种想法,很多自己复杂的疑虑就反而被压制回心里,云翛花了几年时间都无法解释产生这种感觉的缘由…只是觉得年复一年,更加磨人了。

        歌里的主角是一只风筝,云翛的词把风筝与牵绳挂钩,收放有度的控制着,绝对占有的爱慕。甘星涯擅长的说唱和他本人一样崇尚自由,把线割断不论翱翔或是烂在树杈但也足够惊艳一生。

        r&b的醇厚和rap的洒脱被调和的恰到好处,玛格丽特和杯口的海盐相得益彰。

        云翛投入其中,再次睁眼时看见了台下他所希望看见的注视,喜悦油然而生,还想再投入一些…

        ‘你毁了你自己。’父亲的声音突然钻进耳里,伴奏还在继续,声音却戛然而止,一如风筝断了线不受控地逃离掌控。

        耳边只剩下电器在运转的嗡响…接着世界都安静了。

        所有人以为是精心设计,只有同在台上的甘星涯知道出现失误,他再想补救也来不及,干脆就这么将错就错。

        “好啊!”

        “第一场就开大?”

        台下响起几声尖锐的口哨,继而就是一阵欢呼。

        云翛捏着麦克的手轻轻发抖,“抱歉…我失误了。”与演出时的热切不同,他的情绪抽离得太过迅速,片场极速降温,那几声口哨直线下坠。

        甘星涯把这种反应戏称为‘拔无情’,他自动消音,对比云翛的君子模样他也不好意思搞颜色,但真的很有贤者时间,索然无味的风范,关键是他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还是一脸失落。

        ‘欲|求不满?’甘星涯把自己脑子里冒出来一堆混乱的形容词甩出去。

        从云翛登台的那一刻起,评委席上就有一道目光锁死在他身上。

        台下的安柯咬着指甲,“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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