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无畏而前
在跟赵辅交谈之后，石彪也没有久留汉城，也没有跟王越告别，带着三十余名亲兵，连夜赶到了港口，坐上了事先准备好的船只，他们要在天津港登上陆地，而后快马加鞭的前往京师，马匹什么的，提前回到大明的亲兵也都准备好了。
月色笼罩下，石彪站在船头，吹着海风，忧心忡忡……
他时不时的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想起，在那遥远的南方，自己那个坑人，且生死未知的老叔，石亨，不由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现在的老叔，怎么样了，死了吗……”
“若是活着想必也是生不如死，他一生高傲狂妄爱自由，再度入狱，只怕此时痛苦的紧啊……”
想到这里，石彪不由得有些恼怒。
“让他收敛点，让他收敛点，跟要了他的命一样，现在好了，命是真的保不住了。”
石彪对于安南的事情，了解不多，可满打满算，也就两个结果，一个是犯了忌讳，但还没有造反，这样自己也能保全石家人，但石亨却保不住了。
第二个结果很直接，石亨在安南已经扯起大旗，而后被噶了，那自己这次回京，就是去死的。
石彪知道这些，可他还是回来了。
当自己懂得老叔一系列得操作后，就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老叔坑一把大的。
这些年，石彪一直在小事上面自污，比如给皇帝陛下送女人，经常被文官御史弹劾，大罪过没犯过，小污点没有断过……
石彪也清楚，他自己越是这样，自己在朝鲜的位置便越发稳固。
在石彪进入朝鲜作战之后，他的妻子便回到了京师，这是石彪为了避嫌地安排。
他的儿子，小老虎，他温柔善良地妻子，都在京师。
即便死，也要一家人整整齐齐，在一起，即便自己回到京师，是第二种结局他也不怕，他怕了，那自己的妻子儿子岂不是要更加害怕，无畏而前，坦然赴死，才能有机会置之死地而后生，紧张的局势下，片刻的迟疑就是在要自己的性命…………
“唉，死了也好，不用受什么罪了，不死的话，这一路之上，定是受尽屈辱，在安南也是要受罪的。”
说完最后一句话的石彪叹了口气，转过身，走进了船舱……
而石彪此时心心念念的石亨，其待遇跟石彪所说的不一样。
他还是住在思政殿中，待遇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他的亲兵数量从五百人，改成了五十人，但他的自由并没有受到多大的限制，照样可以将那些宗室女叫入皇宫伺候自己，只不过被剥夺了开府议军事的权力，剥夺了军权，其他的并没有改变。
韩雍清楚的知道，石亨在军队之中的威望，在安南的功劳，虽然犯了错误，但也不能掩盖其之前的光辉，故韩雍也没有为难石亨，而且韩雍若是贸然的在安南惩处石亨，弄不好弄巧成拙，将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局势，重新搅乱。
大权交出，没有什么事情的石亨对那种事情的需求，又强烈了一些。
当然，得过且过，石亨这段日子，也算是稍稍轻松一些。
虽然活的潇洒自在，但石亨时不时也想起，当年他与众兄弟在夕阳之下，自由自在纵马狂奔的日子……
不过石亨心中清楚，那种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也时不时的想起了在朝鲜的侄子石彪，想来自己也是给他惹了大麻烦了……
虽然心中清楚连累了石彪，但他心中并无任何的自责，现在的石亨还固执的认为，石彪达到这个高度，完全是踩在自己的肩膀上的，若是没了自己，顶多现在一个守城门的都尉，怎么可能封侯建业。
而踩在自己肩膀上，被自己摔一跤，那也是应该的。
石亨这一生杀了很多人，对生死之事早就看的开了，死了也就死了，大不了就是一刀，所以他对自己的下场，并没有什么恐惧，而他也自认为了解皇帝，这些年，自己的军功是能保住自己妻儿的生命……
而安南的局势，在石亨束手就擒后，得到了一些控制。
韩雍，沐瓒两个人没有对石亨之外的参将有过任何的追究，但是必要的敲打还是有的，韩雍也怕，一些石亨的部将在下面搞出来一些养寇自保的戏码。
石亨的第二道集结大军南下的军令被撤销，维持年初之时定下的军策，继续清剿各军驻地之上的豪绅大户。
在这个时候明军杀的人，并不是造反的人，而是各地有实力造反的人。
对于安南的各地百姓来说，血与火还在持续，可对于明军来说，现在的局势平稳，内部矛盾短时间内不会爆发。
当然韩雍也清楚在石亨的作妖下，已经在明军的内部，埋下了隐患。
在与沐瓒的商量下，沐瓒率领着两万的兵士进驻最南线，防范清化西京伪越小朝廷，其他的布置一切照旧。
隐患存在，没有爆发出来，是因为还没有发生大战。
西南军队与京营在交州城闹得事情，不管是中层的将领还是底层的士兵，都让他们互相看不顺眼了，并且搬到了明面上来。
若是再度南下，其后果也显现出来了，所以在西南军队，与京营军队之间还是需要一个调停的人存在。
在韩雍看来，石彪完美的符合着这个条件，在京师的时候，韩雍便研究过石彪这个人的作战风格，与石亨完全的纵容士兵不同，石彪在对待兵士的时候，是有着自己的章程，该松的时候松，该紧的时候紧，这个手段稍显高明。
等到石彪到了安南，在沐瓒的配合下，便会把这种隐患降到最低，而韩雍也能够抽身而出。
对于石亨的下场，韩雍并没有过多的想一下，因为他也知道，皇帝是容不下石亨了。
但病死，还是拉到菜市口斩首，这两种方案起到的效果也不一样……
这些也不是作为臣子的韩雍能够揣测的。
韩雍事情结束之后，便给皇帝写了一封新的奏章，对此言说了石亨罢手的事情，让皇帝安心，其他的细节，一概不提。
当然，其中的细节，也有暗探专门的呈报…………
孙琏，徐俌等勋贵子弟，在石亨被控制之后，也立即换了老师，被韩雍安排到了沐都督的身边。
因为沐瓒是传统的勋贵武将，跟石亨是完全不一样的。他治理自己手下的士兵很是严格。
孙琏等人又是从京师来的勋贵，之后都是会成为军队的中高层军官，沐瓒对他们就更加严格了。
最为重要的就是对私生活的管控，一个将军天天惦记着那事，怎么能为大明打打胜仗呢。
所以一开始众人到了沐瓒的身边后，便连续收到了几条禁令。
第一条就是禁止这些勋贵子地进入明军随军带着的官妓场所，违者二十军棍，由他亲自监刑，第二条也不能在外面偷腥，若是发现，三十军棍。
沐瓒到哪儿，便把这些人带到哪儿去，亲自看管他们，这让孙琏等人一下子失去了自由。
没了那女人的滋润，失去了拔萝卜自由，这对于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来说，绝对是一个噩梦。
当然对于徐俌来说，无所吊慰。
他一直都注意着自己的国公勋贵的身份，二十多岁了，还是个雏，跑到安南，当然更不会放松对自己的管制。
可对于孙琏这种种马来说，可就是苦不堪言，小老弟天天以泪洗面，口吐白沫，时常自顾的说道：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西京清化是伪朝最后的一座大城。
而在明军进攻的路线上也是无险可守，所以深知战胜不了明军的清化官员，以及刚刚登上帝位的小皇帝，都想着通过投降来换取西京清化的安宁，也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当然，在南方的地方豪绅，却都是不愿意投降，因为他们从北方逃回来的人嘴中听说了，明军对于他们这些人的政策。
这些南方的地方豪绅一看，老老实实，坐山观虎斗，你们还都容不下我们，那逃避不是办法，只能团结起来干。
明军在二十多年前的失败，就是输在了地方豪强的联合之下。
他们也坚信，这次能够重新战胜强大的明军，保住他们的财富，地位，以及生命安全。
南方的地方豪绅虽然没有北方的强大，可他们却有充足的准备时间，各地纷纷打造兵器，在自家的宅子外面挖陷阱，召集壮丁充实他们的反抗力量。
并且他们还暗中联系，为西京清化的小朝廷提供粮食，以及五千人的兵器，大象一百头，希望西京清化的朝廷能够重新收拾行装，北伐拯救他们现在受尽苦难的同胞，重新赶走明军……
但这些豪强并不知道，他们信任的朝廷早就没了雄心壮志跟北方的明军反抗了……
小皇帝的随从准备好了船只，提前将诸多的金银财宝运到了船只之上，也备足了数百人一个多月的吃食用度。
这是在使臣被石亨杀了之后，就开始安排的。
他们要跑出海去，大海那么大，跑了出去，找到一个地方，坐等局势平稳了，再回来作威作福不迟。
当然，这个时候的清化官员，还是没有彻底摸准明军的意图……
他们固执的认为，穷山恶水的安南，是入不了大明的法眼的，他们迟早会撤退，而这些统治者也迟早能够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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