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父女相见
雪容书房
雪容已经将所有的卷子看完。从中抽出最好的五份，文官的名单已经有了，而且只用了预期时间的三分之一。揉揉眉心，凌雪容的目光落在卷子上的‘清’字上。眼前浮现出那张清秀的小脸，她的心思全表露在一双清澈的眼睛上，她究竟在小心翼翼地防备着什么呢？…意识到自己的失神，雪容轻笑了一下，眼中重现出从容，淡定。
“来人。”雪容说道，顺手将五张选中的卷子放进袖子。
“小的在。”一个侍卫进来恭敬地说道。
“马上备轿养心殿。”雪容看着窗外映照进来的晨光，缓缓地说道。
“是。”侍卫退了下去。
…
养心殿
凌霄正坐在大殿中央，一身明黄色的龙纹常服。这几天的事情大部分交给凌雪容处理，凌霄趁着这个机会调息，之前那眼看着一日不如一日的身子最近有了一点起色。
“父王，文武官的名单已经出来了。”雪容将手中的卷子呈上给凌霄。
预计要阅十天的卷子居然当天天就完成了？凌霄赏识地看着眼前的儿子。只见雪容的表情还是淡淡的，浅褐的眼眸中似乎有一个无边的世界，深不见底。他的嘴角有着一丝微笑，双手作辑。
“一切就交给你。”凌霄说道。他深知自己的身体每况日下，容儿继位也是迟早的事。
“是。”凌雪容应道领命。
凌霄点着头一脸满意地看着自家太子，痛惜道：“容儿昨夜一夜未眠，今晚要早些休息。”
凌雪容点头道：“是，儿臣还有事情处理，先行告退。”
凌霄打小就疼爱凌雪容，他的母妃仙逝得早，撇开凌霄帝王的身份，他还是一个普通的父亲，又当爹又当娘的这些年，个中的心酸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操心完凌雪容的身体，凌霄又想起了另一件大事。
镜国多年以来只出了凌雪容这个‘男丁’，所以之前的皇位皆由宗室旁支选合适的人即位。换句话来说，凌霄其实也是‘宗室旁支’，那夺取皇位路上刀尖上淌血的日子，凌霄实在不愿回忆起来。
所以，当凌雪容出生之后，凌霄便招来了十三彩菱，她们武功高强又才华出众，保护太子和自身的安全都没有问题。只有这样的人当上太子妃，凌霄才能放心。
“处理好了纳贤大会的事，也是时候要选出太子妃了。依朕看，蓝染是个不错的人选。”凌霄道。
太子妃？雪容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了一下，脑海中却想起了清水秀丽的小脸。
“容儿？”见雪容久久没有回话，凌霄唤了一声。
“是，儿臣定会认真思量。”
那成为太子妃的女子，定要是他此生最爱的人。
“嗯。退下吧。”凌霄笑道。见凌雪容没有明确反对他的提议，凌霄便以为他也认同了把蓝染立为太子妃的看法。
凌雪容回到太子殿，暗卫御影便向他汇报了近日的情况。
“那几个‘新人’的背景调查清楚了吗？”凌雪容放下手上的筷子。旁边的侍女醒目地递上一张洁白温热的手帕，凌雪容优雅地擦拭着手指。
“都是普通的书香人家出身，暂时并没有其他异常情况。”御影单膝跪地，低头作揖道。
“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你也敢回来？”凌雪容的目光一冷。
御影身上冒出了冷汗。
他确实什么都没有查到，那几位新上任的文武官，他们的背景干净得很。
“拿着他们的画像，去查查他们的私生活，尤其是成亲之前，都和那些人密切来往过。”
御影心里虽不明白凌雪容此举，但主子吩咐下来的事，总是没错的。这样想着，便道：“是。”
“紫嫣那边呢？”
紫嫣姑娘？太子殿下最近都很关心她的情况，难道太子心悦的是紫嫣姑娘？这下糟了 ，因为紫嫣和随行的其中一名男子都武功高强，为了避免被察觉，他们探听情况的时候都离得很远。再加上紫嫣是太子殿下派出去的，她本身也是探子，太子一句话，她便会回来。因此，自认为这个任务并不是很重要的御影没有要求手下的人把情况了解得很详细。
御影把搜索来的资料道来。“紫嫣姑娘这段时间一直在赶路，并没有在镜国停留和休息。”
就这些？凌雪容的凤眸斜睨。
感觉到头顶的眼神，御影又补充道：“按照这个前进的速度，紫嫣姑娘应该已经到了凤国。”
凌雪容：“........”
御影吞了一口唾沫，眼神不敢乱看，低着头等着凌雪容的回应。
凤国
这里第一感觉不同于祁国的整整有条，不同于镜国的书香满城，而是满大街洋溢着无法言语的温暖的感觉。这些温暖的感觉不是来自于大街的建筑，而是人们。或许他们的生活并不富裕，但是却总是脸上含笑，待人亲切，他们对生活的乐观，热爱，只要看到他们的笑容就能感受到。
“紫嫣，你要不要吃羊肉串？”在和紫嫣和城咏熟悉了之后，清水的话也越来越多。
“不要。”紫嫣一脸嫌弃道，“那羊的膻味，真不懂你为什么能吃得下。“
清水笑得眉眼弯弯：“那羊膻味通过食材的搭配能消除。特别是加上白萝卜，葱姜、蒜苗、桂皮、高汤、花椒等等，那滋味，我想起来都要流哈喇子。”
紫嫣听着清水念出一连串的食物辅料，头一次想试试那带着‘可怕味道’的肉。
“你们听过羊肉炖萝卜吗？”见紫嫣和城咏有点兴趣，清水笑道。
“羊肉炖萝卜对腰膝酸软、困倦乏力、脾胃虚寒者能够增强机体免疫力。城咏，到时候你娶了媳妇，可以多焖点这个吃。哈哈。”
紫嫣开始没听懂，后来在脑袋中又重复了一次清水的话，总算听懂了，小一下子通红。
城咏依旧保持着笑容。
清水买了两串羊肉串，分了紫嫣一串。
两人手拿羊肉串和城咏在街上走着。
“紫嫣，你要不要吃冰糖葫芦？”
“不要。”紫嫣白了清水一眼
“紫嫣，你要不要吃姜糖？”
…
到了凤国之后，清水总觉得紫嫣在压抑着什么，而城咏则没有什么变化。
清水尽量用美食吸引紫嫣的注意力，这个小吃货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从时间上推算，纳贤大会已经结束了。清水想到可能是这个原因影响了紫嫣的心情。
但远水救不了近火，没有凌雪容的命令，紫嫣不能回镜国。
但她现在已经顺利回到了凤国，凌雪容为什么还让紫嫣留在这里呢？关于这点，清水有点想不通。
街道上洋溢着各种食物的香味，清水和紫嫣从街头吃到街尾，肚子吃得撑撑的。
城咏在旁边帮忙提东西。
俊男美女的组合，惹得旁边的行人时不时侧目。
“城咏，我们大约还要多久才能到达凤凰城？”清水问道。
“如果不出任何意外，还有五天就可以到了。”城咏笑道。
比预想到的时间快了很多，希望一切顺利。清水想道。
到了凤凰城就可以见到‘父王’和‘母后’了吧？他们究竟是怎样的人呢？会如她现世的父母那般宠爱她吗？清水忽然有点失神。
五天后的下午 凤凰城
凤国的大公主戴清水已经消失了两年，她现在以公主的身份突然出现，难免会引起骚动。
清水思虑很多。
紫嫣却觉得公主回宫不该这样畏缩，直接禀告即可。
综合考虑之下，清水采纳了紫嫣的意见。她和紫嫣进宫，城咏则在宫外等候。
凤国的皇宫和清水印象中的紫禁城很像。
那高耸的建筑和宫墙，埋葬了多少女子对爱情美好的幻想。
清水身上没有证明身份的令牌，但近年来，她的画像曾经贴满了大街小巷。所以只要认真看，还是能认出她和那画像有七八分相似。
那拿着长枪的士兵拿着画像一次又一次地对比，总算从十分怀疑变成了有点相信。
清水的画像是前些年画的，那时候她的五官还不算长开，所以跟现在对比起来，有点不同。虽然宫里的画师也根据推测画了清水现在的长相，但和真人比起来，还是逊色了些。
“看清楚了，你面前这位就是凤国的公主，你再怠慢，小心一会人头落地。”紫嫣见士兵迟迟不放行，便带着些恶劣的语气道。
“紫嫣。”清水拉了拉紫嫣，示意她不要再说。
“皇宫规定不能随便放人，在核实你们的身份之前，麻烦先在这里等候。”士兵的语气礼貌。眼前的两位少女容颜绝色，尤其是那位自称是公主的女子，神色泰然，真有点公主的模样。
“谢谢，我们就在此等候。”清水拉着紫嫣退到一边。
“你既然是公主，怕他干什么？”
“我不是怕他，我是想给自己留下点好名声。何况，他也不是故意刁难的。”清水笑道。
士兵进去了好一会才出来。
见到清水她们，抱歉道：“久等了，现在就带两位进去。”
宫门一开，清水便踏进了这个高墙深院中。
士兵把她们领到了一个偏殿。
几个掌事嬷嬷进来，让清水脱了衣服，说要查看胎记。
紫嫣在门口等待。
自从进了这里，清水的脑袋中便涌现出一些属于原主的记忆，这还是重生以来第一次遇到。看来这个地方对于原主来说真的很重要，就连这个身体都跟着这个地方有了反应。
原主曾经在这里处罚过几个宫婢，而且因为一时不知轻重，导致那几人都丧了命。
还有那粉色的软榻，原主曾经抱着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年在那里‘乱啃’。
......
这样的事还有很多，清水抿抿嘴唇，为原主的事感到羞愧。
“奴婢们为姑娘宽衣查身。”掌事恭敬道。因清水的身份未确认，她们不能直接唤她为公主。
“劳烦了。”清水道。
那几个嬷嬷对视了一下，目光意味不明。
清水当然知道是因为原主那无礼嚣张的印象给人的原因。不过她已经多年不在宫中，性格有所改变也是有可能的，加上她这张和画像相似的脸，嬷嬷们也不敢在她面前多言。
清水站在那里，仍由嬷嬷宽衣，待她们看到那特殊的胎记的时候，清水感到那嬷嬷为她系上纽扣的手在颤抖。
原主有这么可怕吗？
清水顰眉。
“姑娘，请跟奴婢到主殿。陛下在那里等您。”
“劳烦嬷嬷们带路了。”清水道。
古代认亲就是这点麻烦，如果是现代，亲子鉴定直接等结果就可以了。清水想道。
“怎么样，可以过去了吗？”紫嫣在门口等着，见清水出来便迎了上去。
“可以过去主殿了。”
“太好了。要我陪你去吗？”紫嫣道。
“当然啦。”
嬷嬷们恭敬地站在一旁，听到清水和紫嫣的对话，不禁想起昔日那张嚣张跋扈的小脸，想道：公主居然交到朋友了？
皇宫很大，偏殿和主殿的位置很远。按道理来说应该要备轿。但出于清水想用场景刺激自己得到原主更多的记忆，她便要求步行过去。
因为心中有九成的把握眼前这位就是公主，所以嬷嬷们都特别殷勤。一路上为清水和紫嫣扇风和擦汗。
既然原主原来就是恶女人设，清水表现得过于客气反而奇怪。所以她便‘心安理得’地享受服务。
“皇上，那名自称是公主的姑娘到了。”太监总管槐安恭敬道。
大殿中央的男子身穿黄袍，面容俊美不凡，如鹰般犀利的目光，岁月好像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明显的痕迹，看上去很年轻。仔细再看，愈发觉得他的脸很是熟悉，这种熟悉感应该是来自原主的记忆。
体内的血液骚动沸腾起来，这个应该就是原主的父亲，凤国的皇帝。
紫嫣首先行礼：“紫嫣拜见皇上！”
戴天朝的眼神略过紫嫣直接落在了清水的脸上。这张几年没见的小脸既熟悉又陌生。她出落得亭亭玉立，还有那双眼睛，如一汪清潭。
“水儿。”几乎没有犹豫，他便喊出了这个名字。
“父皇。水儿回来了。”清水上前一步，学着原主的语气说道。
“朕的好水儿，你终于回来了！”戴天朝的语气温柔，是清水原主记忆中那个宠爱她的父亲的模样。样子可以装出来，但是感觉装不出来，清水总觉得有一丝说不清的别扭。
清水想着，这时，戴天朝快步走近将清水拥入怀中“水儿，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没错，这就是朕的水儿！”明明是听起来很高兴的话，当清水抬头看着那双眼睛，却感到几分寒意。
他的目光转向紫嫣，缓缓地放开了清水，笑道：“紫嫣姑娘，你能帮本王寻回水儿，实在是万分感激。来人，赐一千两黄金。”
“紫嫣谢过皇上。”紫嫣说着，看了清水一眼“不敢打扰皇上与公主父女相聚，紫嫣先行告退。”
“小翠子，送紫嫣姑娘到雨宫休息。”戴天朝向旁边的槐安眼神示意。又道：“你们都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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