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为笑柄的养女(6)
此时已是傍晚。
余晖漫天。
橙黄如焰的一切,漂亮得像是画家用沾了橘黄色水彩的笔,潇洒肆意地在天空中抹刷过一样。
白芡提着东西像往常一样站在大门外,细碎的光芒穿过上方的透明玻璃,落在她身上,为她的周身洒上了一层耀眼的金光。
刚从电梯门里走出来的鞠吟风,一眼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静态的美丽画面。
而瞧见这一幕的,俨然并不只有她一人。
人类总是容易被美妙的事物所吸引,来来往往的人,大都容易被她不施粉黛却精致非常的容貌惊艳到,经过她身边时,总是没能忍住,而要悄悄地侧过眼打量她一下,好让自己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白芡显然已经习惯这些投向自己的无害目光,她面不改色地站着,身子笔挺,像一棵在寒风中也能肃立的苍松。
习惯性微勾浅笑的嘴角,在看见电梯门打开、自己等着的人终于出现时,那抹笑,瞬间染上温柔的味道。
她没有站在原地等着女人向自己走来,而是直接抬起脚,就先朝着女人靠近。
到了她边上,再自然不过地伸手把人拉住,唤了再熟悉不过的一声:“姐姐。”
“小芡,你怎么会过来,今天不是应该要去练车吗?”
鞠吟风没忘记白芡上周四来接自己的那天说过的话——虽然第二天她就自己打了脸。
少女牵着她往外走,解释道:“要呀,等我把姐姐送回学府,我就过去。”
“啊?”女人微讶,“既然要学车,小芡干嘛还要特意过来?姐姐可以自己回去的。”
“因为我已经一整天都没看见姐姐了,姐姐,我想你了。”
鞠吟风不是第一次听白芡讲这种话,但那都是白芡表白之前,以往听到,她的反应并不大。
现在不知是否是因为少女把那层薄薄的纸给弄破了,她听到这种直白的话,会开始忍不住地感到一点羞涩。
好比现在,才数秒而已,她原本白皙的耳垂,就跟被火烫过似的,从下往上,一点点烧起艳/色的红。
“姐姐不用担心我,这么多年了,我是不是一个做事有分寸的人,姐姐难道还不清楚吗?我在做什么,都是心里有数的。”
鞠吟风没有再劝,毕竟在这种事情上,她一向是争不过少女的。
白芡像往常一样打了车,车子开到小区门口,鞠吟风先开的门,白芡紧随其后,跟着下了车。
但她没有一同进入小区,而是有些无奈地把手机屏幕冲着她晃了一晃。
叹道:“姐姐,徐怜她们又在催我了,那我就不送你上去了,等会儿到家了记得给我发条消息,我学完车就回来。”
三个小姑娘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语音电话一通连着一通,白芡不堪其扰,只好回了句马上就到,才算让这些家伙安静下来。
“那小芡你怎么过去啊?走过去吗?”
“我扫码骑小电驴过去,很快就到了。姐姐你进去吧,我也该走了,再见。”
两人道完别,白芡并没有马上就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女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了,才走到其中一辆共享小电驴前,打开支x宝扫好码,启动了车子。
……
通常来说,驾校都是会让学生先学习科目一的理论知识,等考试通过以后,再开始科目二的实操教学。
但白芡她们报名的这个驾校,非常讲究效率。
科一都还没考,就已经开始让学生练习科二——这样能够给学生更多的学习时间。
白芡抵达的时候,科目二练习场地内,目前只有一辆教练车在绕圈练习。
坐在驾驶座上的是萧橙,正紧捏着方向盘,小心翼翼地将车子继续往前开。
她是四人当中唯一一个对考驾照没有兴趣的人,之所以也会花钱报名,纯粹是看白芡她们几个都来学,为了凑热闹,才交了钱一起过来上课的。
对小姑娘来说,这里也算是学校,所以她很少戴的眼镜,今天也难得地戴上了。
尽管已经能把前方的道路看得一清二楚,但在她的操纵下,车子行驶的速度,夸张点说,放只蜗牛在它边上,估计前进得都能比它快。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不是教练,而是徐怜。
她现在,也算是一个没有正式头衔的“代理教练”。
上周五白芡请假没有来,她们三个人自己来的。
教练是个面目和善的中年男人,看着和她们的父母一样大。
没有让她们马上就直接上车开始练,而是把她们一起先带到小/黑/屋里,一人安排了一个座。
每人身前都摆着一个被拆卸下来的方向盘,教练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随手取了一根后,跟她们解释这是要让她们先找一下手感,等她们自我感觉差不多了,就可以开始上车实操了。
说完男人抽身离开,跑外头抽烟去了。
结果烟才抽到一半,就见徐怜一个人从小/黑/屋里出来,找他来了。
男人下意识掐灭烟,询问她怎么了。
徐怜一脸自信地表示自己可以了,想要直接上车练习。
教练本来还有些不太放心,可见她眼神认真,只好答应。
在小/黑/屋里隔着一道窗玻璃看见外头情况的两人,立刻也跟出来了。
——徐怜是真可以,后两个只是单纯地不想再这么无聊地待下去了。
事实证明,徐怜的自信强度,与她的领悟能力成正比。
现在连教练都已经能放心地把车子的“保护权”安心交给她,足以见得,她与车子,天生就有着默契。
或许是坐在副驾驶上的人都容易有脾气,徐怜忍了又忍,深吐几口气后,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黑着脸说了一句:“小橙子,是这刹车上抹了什么药吗?你就非得时不时地踩它一下?”
萧橙人长得甜,心态也很好,闻言非常镇定地说:“开车安全第一,咱千万不能急。”
徐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正好看到前方刚从小电驴上下来的白芡,把头探出车窗,喊了她一句:“白芡,这里!”
车子后排还挺宽敞,最多可以挤下三个人。
白芡坐上来以后,扫了眼坐在另一边的林疏星。
她的身子贴在椅背上,微仰着脑袋,一副明显昏昏欲睡的样子。
声音压低了些:“教练呢?”
徐怜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憋着股气:“去幼儿园接孙女放学去了。”
“嗯?”
“我是代理教练,这两人现在都是我在教。”花钱教人学车,也就她这冤种了!
白芡并不吝啬地冲她比了个大拇指,想到什么,问:“那学科二的这段时间,是不是都是你来教?”
“怎么了?”
“我本来还以为车上没位置了,既然教练不在,那我下次就把姐姐带过来了。”
徐怜连忙阻止:“我劝你最好不要。”
她偏头看了眼车窗外缓慢变化的景象,重重吐了口气:“吟风姐来这里就是受/罪,小橙子是怎么开车的你现在也感受到了,慢得跟乌龟爬一样,一分钟的功夫,能给我踩十来次刹车!就连林小星这种每天都跟磕/了/药一样精神的家伙都被弄得想睡觉,可以想象会有多无聊了吧。”
专心致志进行弯道练习的萧橙闻闻言,有点委屈地试图为自己辩解:“林小星会困,是因为她天天熬夜,现在身体不肯了才导致的,和我开车开得慢一点关系也没有!”
“求求你,安静管自己练习好吗?你开一圈的速度,林小星刚才都开五趟了!”
徐怜吐槽完,顺着后视镜看了眼同样不让人省心的林疏星,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个慢还好,至少不会涉及生命安全,一旦林小星上来,那开的都不能叫车,人家开飞机的速度都没她那么快。”
小姑娘心有余悸地长吐了口气:“不知道你刚才注意到没有,副驾驶这边,是有一道明显凹痕的,就是林小星这家伙十分钟前刚撞的,可新鲜了。所以,你确定还要让姐姐来受这种罪吗?”
“……”
有徐怜这个代理教练在,白芡也不用先去小/黑/屋里进行手感练习,直接就坐进驾驶座,开始了科二的训练。
小姑娘被那两个不成器的好友折腾得几近崩溃,现在发现白芡也点亮了驾驶天赋后,几乎当场就要感动得落泪。
一个小时后,天彻底暗了下来。
白芡练完最后一圈,把车子停到了起始点。
刚解开安全带想放松一下紧绷的身子,她这边的车门就被敲响了。
徐怜在旁边提醒了句:“是教练。”
她咔嚓一声把门开了,和男人打了招呼浅聊几句,就给人让出了位置。
教练本来想把几个小姑娘送回家,知道她们要去吃小龙虾,便直接把她们送到了店里。
白芡半路下的车,花了五分钟徒步走回家。
一打开门,发现屋里灯亮着。
她换完鞋,走去客厅,看见正独自安静坐在沙发上看书的鞠吟风,并不感到意外。
听见脚步声,女人的注意力从书本中抽离,知道这声音是谁发出的,抬头的瞬间,很是温柔地冲她笑:“小芡,你回来了。”
——家里留着盏灯,灯下坐着心爱的人。
白芡想,这也许就是很多人,最想要得到的爱情最寻常的模样。
林姨从这个星期开始,就不在她们家做了。
——是白芡把她辞退的。
不是因为她犯了什么错,只是因为少女想和鞠吟风过二人世界,正好原主的一个朋友家里的生活阿姨离职了,便把林姨介绍给了她。
真正要算起来,白芡其实也只是让她换了个工作场地而已。
“走吧姐姐,我带你出去吃饭。”
白芡刚才没有让她管自己先吃,是因为她很清楚,就算自己这么说了,女人也不会乖乖地照做。
好比如果今天学开车的是女人,那她也同样会坐在家里等对方回来一起吃一样。
鞠吟风微微困惑:“我们要出去吃吗?”
“嗯,徐怜她们已经在小龙虾店等着了,刚才练车的时候和她们约好了,今晚去吃小龙虾。”
这么多年,女人在饮食方面一向很清淡,突然要她改变饮食习惯,很困难,也容易导致身体发生不良反应。
现在听白芡这么一说,鞠吟风微愣住。
上次白展容打包回来的小龙虾,最后鞠吟风的确一口也没吃。
现在少女要带她去吃小龙虾,也不知道对方是忘了这一点,还是根本就没有在意过。
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又变得有些不对,而且好像还有种钻牛角尖的味道,鞠吟风默默吐了口气,缓了缓,这才恢复。
她拿过放在茶几上的书签,夹入书页中后,把书合上,顺手将书本往茶几上一放。
白芡看了眼封面,有点意外,因为它既不是什么国内外的文学名著,也不是什么用来消遣的出版小说。
而是一本食谱。
“姐姐,你很喜欢烹饪吗?”
鞠吟风弯眉:“看见这些,我的心情就会变得很放松。”
白芡沉思了下,似是下了什么决定。
……
她们这帮好友聚会的时候,也会出现一两个人迟到的情况。
大家后来便说好了,不管是谁,但凡迟到,都要先自罚三杯啤酒。
白芡上次迟到了一分钟,就主动自罚了一整瓶。
这一回因为半路堵车,足足迟到了十分钟。
徐怜毫不客气地摆出一排啤酒,邀请道:“昨天一分钟一瓶,今天十分钟,本来该让你喝十瓶的,给你打个友情半价,五瓶,没问题吧?”
小姑娘并不是真的要折腾她,而是她和白芡认识得久,知道这家伙喝起酒来就跟喝水一样。
当初在国外的时候,就曾一个人把在场其他来挑衅的异性全都给喝趴下过。
那时候白芡脸都红成猴屁股了,神志也还是清醒着的,自那以后,就没有人再敢跟她拼酒了。
然而实际上,自从白芡成为“白芡”之后,她的好酒量就消失了。
昨天一开始只喝了一瓶,中间隔了好一会儿,最后在要离开的时候,又灌下第二瓶,才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白芡会知道得这么清楚,是上次白展容打包了小龙虾那次,她只喝了没多少,就和男人一前一后地醉了过去。
此时在场五个人,除了白芡和鞠吟风,剩下的三人都以为她和原来一样能喝,所以才会无所顾忌地等着她开始表演。
见到桌上摆了这么多酒,女人有点担心,主动开口:“我和小芡是一起迟到的,我替她喝吧。”
徐怜上一秒还有些幸灾乐祸,这一秒,就露出一副被硬塞了一口狗粮的表情。
见鞠吟风真的拿着开瓶器要开酒,连忙阻止:“吟风姐,我们和白芡开玩笑的。”
笑话,她们怎么会让鞠吟风帮忙喝?
白芡那边会有什么反应先不说,单是她们自己这边,就不可能让女人做这种事。
鞠吟风看出来她是因为自己而改了说法,温声道:“没关系的,我们迟到了,本来就该受点惩罚的。”
根据这两次的迟到情况来看,“自罚三杯”应该是她们这些好友早已达成的默契,她当然不会破坏。
“真的是开玩笑的,惩罚的话,其实我们问白芡一个问题就好了,就像昨天在包厢里一样。”徐怜脑子转得很快,连忙补充道。
小姑娘表情真诚,让人找不出一丝撒谎的痕迹在。
鞠吟风迟疑了会儿,相信了:“那你们要问小芡什么呢?”
徐怜看了眼她边上的白芡,稍作思考,便直截了当问:“白芡,你不是说姐姐现在是单身吗?那正好,我想问你,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成为你的未来姐夫呢?”
如果说徐怜她们三人是一个暂时的八卦小群体的话,那小姑娘现在就是这个小群体的“定海神针”——
有问题她知道怎么问,另外两个人,只要安静地当个吃瓜群众就好。
听她又一次问出自己心中所想,萧橙和林疏星默契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句话:不愧是你,徐怜!
小橙子的眼镜原本被她随手放在了桌面上,现在情况有变,她便难得在除课堂、驾校之外的地方重新戴上了眼镜——
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看一看,白芡回答这个问题时,会有什么表情。
白芡完全能懂她想问什么,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坦白:“不用这么拐弯抹角,我已经和姐姐表白了,目前正在追求她。”
如此冷静的一句话,换来的是在座四个人不同的反应。
徐怜她们是兴奋且惊讶的,唯独另一个当事人,又不受控制地红了耳。
“白芡,不愧是你!”小橙子激动得声音都在抖。
白芡淡定地接受了她的表扬,将女人轻轻按到椅子上坐好后,温声道:“姐姐,我去买点东西,你先在这里和她们坐一会儿吧。”
说完看向对面的三人,像只狼崽子一样警告道:“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不会看到你们挪位置的画面。”
徐怜翻了个白眼,心里吐槽,幼稚可笑的姐控醋精!
几人拉着鞠吟风闲聊了一会儿,萧橙第一个没忍住,问了一句:“我们是不是可以先把小龙虾点了?我中午吃得少,现在饿得都快眼冒金星了。”
她们刚才在等白芡她们,现在两人来了,自然就能开始点了。
这是家只卖小龙虾的店,除了小龙虾和饮料以外,其他什么吃的都不出售。
林疏星去收银小姐姐那拿了菜单,走回来先递给鞠吟风:“姐姐,他们家小龙虾的味道其实都很不错,你看看你想吃什么味道的。”
鞠吟风温声拒绝:“你们吃吧,不好意思啊,我吃不太来这个。”
“啊?姐姐你不用和我们客气,我们是白芡的朋友,也就是你的妹妹,你不需要和妹妹们客气的。”
女人有些歉意地解释了下自己这些年的饮食习惯,林疏星有些惋惜:“小龙虾和烧烤是夏天必备的,姐姐不能吃,真的是太可惜了。”
徐怜把单子拿了过来,先在麻辣那里写了个数字2,然后想到什么,蹙眉道:“那白芡应该知道姐姐你不吃的吧?既然这样,干嘛还把你也带过来?这家伙也太任性了。”
鞠吟风下意识地替她解释,撒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是我自己让小芡带我一起来的。”
“嗯?这样啊,那姐姐应该吃过了吧?”
鞠吟风的手不自觉捂上自己的肚子,她平时习惯了下班回到家就吃饭,今天等白芡等了一个多小时,中途只喝了几杯水,现在早已经饿得前胸都贴着后背了。
女人温柔一笑,“吃过了”三个字还没开口,身边就坐下了一人。
白芡提回来一袋东西,通过打包袋的logo来看,是开在另一条街上的一家饭店。
——她们现在待的这条街,专门卖的是夜市里的口味相对比较重的小吃,想要找到一家售卖清淡食物的店,可能性为零。
白芡慢条斯理地把饭店里打包回来的饭菜一样样摆上桌,然后将这些塑料碗的盖子一个个打好,再把一次性筷子拆开后,塞进女人手中。
她这才开口,很是自然地说:“姐姐吃吧。”
鞠吟风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对面被喂了一大口狗粮的三人,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话。
这个世界上,可能再也没有比她们俩,更适合对方的人了。
……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
大学生们同样也期待的寒假,终于来了。
四个人一起学的车,白芡和徐怜的进度非常一致。
科目二都是一把过,只要今天把科目三也过掉,驾照也就算是拿到手了。
另外两个家伙的情况也是一样。
两人科目二没过,因为徐怜该去学科目三了,所以教练便开始自己交,结果才教了一天,就自掏腰包给她们退了钱,希望她们彻底断了这个心思——千万别再想着开车上路了。
林疏星和萧橙的心态都很好,毫不客气地把钱收回去,然后拿着那笔钱,带着她们三个去大吃大喝了一顿。
美其名曰:这是以后她俩免费搭车时,提前给的车费。
所以今天虽然考试的只有两个人,来陪着的,却是有三个。
白芡亲手帮鞠吟风戴好围巾,怕单是这样还不够刺激其他三只单身狗,于是连手套也要一根根手指地替人戴好,然后冲她笑笑:“那我先下去准备了,姐姐和她们一起在这里等我吧。”
“好。”
考试的结果丝毫不让人意外,两人都以满分的形式,一把就过了。
这回吃饭的钱,是白芡和徐怜a的。
即将拥有驾照,就意味着以后聚会的时候,一旦开车去的话,就不能再随心所欲地喝酒。
所以这一回,她们便点了不少的酒。
白芡被三人拉着,最后喝下去不少。
鞠吟风想劝,声音太温柔,根本劝不动。
眼见着几人的眼神越来越迷离,开始担心起另一件事——
林疏星她们三个,等会儿该怎么回去啊?
刚这么想,已经趴到桌面上、一动不动的就跟醉晕过去一样的徐怜,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就直挺挺地绷直了身。
她的脸色和另外三人一样,满是红/艳之色。
小姑娘撑着最后一点理智,给自己的小姑打了电话。
挂掉电话后,徐怜嘟囔着和屋内唯一清醒的鞠吟风说:“吟风姐,我小姑等会儿就来接我了,到时候我会把她们俩带回去的,你就跟白芡先回去吧。”
说完不等人回应,就先把头一埋,彻底醉了过去。
——几个小姑娘,喝醉以后的样子,倒是安分得让人省心。
徐怜能这么说,鞠吟风可不能就这么把她们丢在这,便继续坐着在这等她的小姑过来。
喝醉的白芡和上次在家里时的一样黏人,把椅子搬到她边上,和她的椅子紧贴在一起后,非要把她环抱着。
鞠吟风没有办法,只好由她这么抱着,维持着这个姿势大概等了十分钟,门外才响起脚步声。
她下意识回头一看,瞧见从门里进来的人,愣住。
“简总,你居然是小怜的小姑吗?”
下一秒,看见跟在简晚棠身后进来的女人后,更是诧异得不行:“倩倩,你怎么也会来?”
刘倩倩也有些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是一群小孩子在这里喝醉了吗?”
说完才发现屋里的其他人,看见和她姿势亲密的少女后,点点头:“你女朋友啊?”
鞠吟风瞬间红了脸:“不、不是,是我妹妹,你和简总怎么会一起过来啊?”
刘倩倩忽略了一部分问题,答道:“徐怜她小姑是我发小,刚才上门捉/奸去了,一时赶不过来,就让我来帮她接孩子了。”
鞠吟风被她直白的话弄得有些震惊:“捉/奸?”
女人前段时间每天都在和她打听简晚棠的信息,两人原本不冷不淡的关系,也在这种交流中变得亲近。
她知道女人的生活阅历相对单纯,闻言跳过这个话题:“她们三个小孩子都醉过去了,一辆车坐不了这么多人,你和你妹妹自己打车回去可以吗?”
“嗯,我们本来就是要打车的,你把她们带回去就好。”
“行,那你和你妹妹先回去吧,到了给我发条消息吧。”
鞠吟风现在改变了一些,至少已经敢于在简单范围内表达自己的需求。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坚持,而是点点头:“好,那我们就先走了。”
但喝醉的白芡就像只软骨无尾熊,紧紧黏在她身上,无形中增加了她行动的困难程度。
刘倩倩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打算帮她扶一把,身子才刚动,手腕就被人一把扣住了。
她知道是边上的家伙伸的手,嘴里念叨了一句别人听不见的话,只能无奈地放弃了帮忙的动作:“你小心点,别摔到了。”
好在鞠吟风也算是有了经验,把侧环着自己的人,小心翼翼地推到自己身后,让人从后面抱住自己了,才加快脚步往外走。
如此诡异的姿势,实在让人没眼看。
等鞠吟风两人彻底消失,屋子里没了第三个清醒的人后,刘倩倩才抬起自己依旧被锢着的细瘦手腕:“可以松开了吗?还有三个小孩没带下去呢,你说该怎么办?”
简晚棠:“我来。”
刘倩倩看了眼自己被松开的手,又看了眼已经走过去把醉倒在桌上的小姑娘扶起的女人,揉了揉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发疼的太阳穴。
本来只是想骗钱,结果谁知道,最后会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早知道这个一开始看似感情迟钝的家伙真的动起心来会是如此反差的样子,她当初在电梯门口的时候,就不会让这家伙请自己吃饭!
……
白芡虽然很乖,但要鞠吟风这么把人一路拖回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还没进门,她就感觉到自己后背已经冒出了一层汗。
好在过程虽然很艰难,最后好歹是成功把白芡带回了家。
她没忘记上次白芡喝醉时,自己帮人洗过澡后,还得被迫再次一次澡的场面。
所以这回,鞠吟风学聪明了。
自己先不洗,而是直接帮白芡先洗。
情况和她预想的一模一样。
不安分的家伙,的确把她的衣服也给弄湿了。
鞠吟风有了经验,这回帮人收拾所花的时间,比上次的短。
主卧那张能压制醉酒少女的床,这回也同样有着神奇的力量。
被放进被窝里的白芡,终于安安分分地闭眼睡了过去。
鞠吟风怕她睡得不舒服,先把房间的灯关了,才关上门去洗澡。
等她收拾完回来,少女窝在床的靠边部分,已经完全没有了意志。
在这个房子里住的时间也不算短,鞠吟风不用开灯,摸着黑,就能不被磕碰地找到床的位置。
她掀开被子躺进去,刚把自己肩上盖着的被子掖好,身边早就睡着的少女,突然无意识地转过身,动作再自然不过地把她抱住。
适应拥抱也是一个互相迁就的过程。
一开始,鞠吟风只会浑身僵硬地被她搂着。
后来,终于能够安心地被她搂住。
直到现在,她已经能先在少女怀中调好舒服的位置,才睡过去。
女人像往常一样闭上了眼。
但今晚,显然有东西,会和平时不太一样。
例如,自从白芡表白过一次后,彼此之间就停滞下来的关系进展。
或许是酒精催促着的。
也或许是一直压抑着的念想催促着的。
在夜色之中,少女放开了被自己紧紧抱住的鞠吟风。
迷迷糊糊地就要睡过去的女人,感受到她突然的动作,下意识睁开了眼,困倦地问:“小芡,怎么了?”
回答她的,是少女“借酒行凶”的动作。
她一声不吭,只是伸手小心捏住了女人的下巴,紧接着,将它微微仰起。
——陪白芡看过的破案剧里,是不会出现这种动作的。
并不知道少女为何突然要这么做的鞠吟风,开口问:“小芡——唔。”
因为张嘴说话而敞开的齿关,就这么被失了理智的家伙,侵略而入。
谁都没有想过,她们的初吻,会发生在这种情况下。
突然被吻住,鞠吟风是愣的。
很快回过神来,第一反应不是要把人推开,而是羞红着耳,无措地任由对方毫无技巧地在自己唇间肆虐。
实验室中的酒精灯若是不慎打翻在地上,那会窜起火苗,然后燃起熊熊烈火。
同样的,少女口中淡淡的酒精味道,点燃了这片漆黑的夜,将所有的一切,彻底燃尽。
从碰上到分开的这段时间,鞠吟风自始至终,都只是默默承受着这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吻。
暂觉餍足的少女,很没有“良心”地继续睡了过去。
被她再次抱回怀里的女人,却是彻底失了眠。
唇瓣是炽热而滚烫的——上头好像还留着另一种味道。
脸颊和耳垂都已经发烫发红——这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的事。
最夸张的,是那一阵响过一阵,如打雷一般的心跳声。
咚咚咚。
响得仿佛是有人拿着木鱼坐在她耳朵边,不厌其烦地敲下一声又一声。
人类好像都会有两种能力。
一种是饿了就知道要吃饭、渴了就要找水喝一样的与生俱来的本能。
还有一种是后天习得的,通过自主学习才会领悟的能力。
在这一刻以前,鞠吟风一直以为,喜欢一个人,也是一个人后天才能习得的能力。
就像是想要知道考试是不是拿了满分,就得将自己的试卷和标准答案进行比对才能知道结果。
她以为,喜欢一个人,也是这样。
需要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情绪反应、会有什么外表表现,再根据那张喜欢划定表,来判定出自己的分数,是否达到了喜欢的分数线。
直到现在,她才终于醒悟过来。
喜欢这种事。
从来就没有标准答案。
如果非要有一个判断标准。
那么自己的心,大概就是唯一的评分员了吧。
鞠吟风小心翼翼地抬起了手。
将对方那只原本环在自己腰际的手,温柔地拉了下来。
她第一次主动地、带有明确情绪地,将自己的手指,与对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紧密贴在了一起。
——如果喜欢的总分是十分。
——那这,就是心打出的分。
……
次日,是白芡先醒过来的。
宿醉的脑子有点钝痛,她下意识要松开自己搭在女人身上的手,结果意外地发现,两人的手指,正以十指相扣的形式紧紧缠着。
昨晚醉后发生了什么,少女没有什么印象。
她并不知道这个行为是鞠吟风主动的,自然就把这一切当成了是自己所为。
小心翼翼地把人松开,赤脚踩进棉拖中,无声地抬脚离开。
鞠吟风是在一个小时后醒的。
洗漱完走回屋里,拿过床头柜上摆着的手机看了一眼,五分钟前,白芡刚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说自己去买早饭了。
鞠吟风拿着书桌上放着的菜谱去了客厅,一边翻阅着,一边等对方回来。
菜谱翻过十来页,玄关的门终于被打开。
鞠吟风突然有些紧张。
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情,那么接下来,是要等白芡第二次表白、自己顺水推舟地接受,还是自己主动告诉她呢?
不等她想好,少女已经提着早饭朝客厅走了过来。
白芡已经在x信上收到了她的回复,此时见到她,也并不觉得惊讶。
先是把包装早餐的袋子放到茶几上,一边跟她说自己买了什么,一边朝着她靠近。
鞠吟风见她直直朝自己贴过来,下意识往边上坐了一些,想要给她让位。
但对方显然不是想要坐到她边上,而是随着她移动的动作,也将身子继续凑过去。
这么一让一跟,推拉没几下,女人就被对方堵在沙发角,再也没了移动的空间。
鞠吟风这才察觉到不对,月眸轻颤,刚才的那点紧张,从眼神里渗透出来一些,使得她此刻看起来,不再是那登月的温柔嫦娥,而只是那只被迫登月的可怜兔子。
——前者只可远远地观赏,不可亲近亵/玩。
——后者却是能被人揉着软毛,被欺负得直到眼尾一点点染上诱人的红。
“小芡,怎么了?”
“姐姐,在让你吃早饭之前,我要说件事。”
她语调缱绻,每说一个字,身子就要跟着前倾一分。
最后一个字说完,脸已经离对方,近得只剩几厘米的距离。
少女勾了唇,轻笑道:“和上次一样,我记起来一点昨天喝醉以后发生的事。”
鞠吟风眼皮一颤,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感觉自己的下巴,像昨晚一样,再次被面前的人,以同样的力道和姿势,轻柔地捏住了。
“我记起来,昨晚醉了以后,亲了姐姐。”
目光像是鹰隼的视线,紧紧地凝在女人那片被品尝得彻底、此刻依然有些微/肿的唇瓣上。
粉中渗红,诱/人得要命。
“姐姐昨晚没有拒绝我,那么现在——”
捏着的手将她的下巴往上一扬,低沉嗓音泄出口的同时,薄唇便如昨晚一般,重重碾压在了女人的唇上。
“姐姐也不能拒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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