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当车子失控从山道上冲到悬崖时，叶文月来不及害怕，也可能知道怕也没用。她只觉得自己死定了，搞不好会粉身碎骨。

哎，那么爱美的自己，死也不给个好死相？

然而，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她仿佛进入了一个无法言说的与世隔绝的地方，这里没屋没车，没山没水，没人没路，只一片望不到头的无边荒地。她有些心急，忍不住跑起来，可跑呀跑，跑呀跑，仿佛进入了一个梦魇，怎么都跑不出去，醒不过来！

忽然，她似乎听到有人叫她的小名儿，月儿。

只有她以前还在世的爷爷奶奶才会这样亲昵的叫她，听着这个声音，她仿佛又回到了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的日子。

月儿，起床了……

月儿，吃饭了……

月儿，上学了……

真的好想爷奶啊……

当她陷入回忆时，叫她的声音越来越急了，那声音叫她别睡了，叫她跟着走，于是她向着有声音的地方前进着，只因为这个声音说是她奶奶。

等等……她仿佛又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娘？……是妈妈？

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称谓让她脚步一顿。

自己七岁，父母就离异了。母亲很快远嫁无音讯，而父亲那个不孝子去了大城市谋生，也在不久就重新组建了家庭，除了刚开始给爷奶寄点儿生活费，人都难见一面。她是靠着爷爷行医，奶奶种地养大的。

村里人人都可怜她，同情她，可她却在爷奶的宠爱下吃饭倍儿香，身体倍儿棒，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了，比起一般孩子更加活泼开朗，调皮捣蛋。

再仔细听，这声音带着哭腔，又温柔，又凄凉，短暂停顿后，叶文月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一束强光投射而来，好刺眼，她闭闭眼，又眨了几下眼睛才睁开。

呃……什么情况？

只见面前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她眉头紧锁，有些消瘦的脸颊，颧骨微突，薄薄的嘴唇紧抿着，看似一副不好相与的模样，此时一双眼里却只剩满满的担忧。

叶老太对上孙女儿睁开的眼，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抱着孙女儿又哭又笑，“乖宝，你终于醒啦！哎呦喂，真是老天开眼哦！饿不饿？饿不饿？奶叫你娘给你弄吃的！”

文月尚在迷茫中，就被旁边一个秀美的年轻妇人捧着脸“吧唧”一口，“太好了太好了，月儿终于醒了，娘这就去给月儿做好吃的！”说完，看着像温吞性子的人居然脚下生风似的往灶房跑了。

看着文月一脸茫然，就像看陌生人，一屋子老小都着急了。

“妹妹，我是大哥！”

“妹妹，你咋啦？不记得三哥和四哥了？”

“月儿，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快告诉奶奶！”

叶文月正想伸出手比个手势，叫大家“stop”时，发现自己的手又细又嫩又多肉，手背上还胖出几个“元宝”坑。

呃……这是……小孩儿的手？

她抬眼看着这一群身着古装，围着自己一圈儿的脑袋瓜子，男的，女的，老的，小的，心里震惊得无以复加，头脑发晕，哪里还能去分辨谁是谁？

叶老爷子看着孙子们七觜八舌，发话道：“好啦！月儿刚醒过来，脑袋瓜子还转不过来！你们别围着嚷嚷了！让她好好透透气儿！”

叶老太看孙女虽然不太清醒，眼睛却有了神采，心下松了口气，对几个孙子说:“得啦，月儿醒过来就没事儿了，跟你们爷下地去，地里粮食得准备着收上来！不然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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