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从县城回来的第三天下午傍晚时,让文月意外的是二郎竟然从书院回来了。
看着一身学子服的二郎,带着五郎在院子里消食的文月吃惊的问:“二哥,你咋回来了?”
二郎边走进院子边问:“我还赶得上晚饭吧?我还饿着肚子回来的呢。”
范氏见是儿子回来了,高兴的说:“我们刚吃过,你等着,我叫你林婶儿给你做点儿吃的去!”
“娘,别做复杂了,让林婶儿给二哥先做碗简单的鸡蛋面就行了”文月喊道。
二郎见院子里静静的,忙问:“爹他们不在吗?”
“爹在后院整理菜地,大哥他们吃了饭出去砍柴了,爷奶在呢!”
雪化了,好多人去山上砍柴找吃的,这几天上山下山人挺多的。
二郎先去房里换了一身衣服才进了上房去见爷奶,文月进去便听到叶老爷子和叶老太都在问县里的情况。
二郎道:“在城门口聚集的灾民越来越多,我听先生说县丞和县尉都已经在号召着大商户和乡绅们捐粮呢!”
文月进去坐在叶老太身边问道:“二哥,这次雪灾范围知道了吗?”
二郎点点头,“北临府,北安府、永辰府三府受灾最严重,就连北蛮人那边儿也很严重,听说北蛮那边儿下雪比我们早几天,停雪还比我们晚几天,大概损失比我更严重吧!”
北临府乃东盛国边城,再往北就是一些游牧民族,他们身形高大,打架彪悍,对东盛国的边陲小城时有侵扰,烧杀抢掠,十分残暴,被东盛国的人统称为“北蛮人”。
这些地方都是以畜牧业为主,若是遇到这么严重的雪灾,那肯定养的牲口冻死不少,自然损失很严重。
几人说着话,在后院的叶大安听说二郎回来了,也连忙到了上房来。
叶大安一进来便问二郎:“你胡叔的酒铺开没?”
他跟胡胖子关系不错,想着在他那里能打听的情况更详细些,毕竟家里有当官的,消息灵通。
二郎摇摇头:“我今儿忙着回家,也没绕过去看。回来也是想跟你们说说,这外面的世界真是变化太大了!今儿县衙接到了一份文书,是当今皇帝的罪己诏,现在全城百姓都议论纷纷,尤其是读书人。”
罪己诏?文月自然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所以很是好奇,催二郎赶紧说道说道,二郎这才将这事儿的前因后果给说了出来。
原来皇帝下的罪己诏,文书今儿刚送到县衙,现在满城都在议论纷纷。而随着罪己诏的到来,关于朝堂上的消息也越来越多的传了过来。
说是年前的时候戍守边关北临府的定国公被皇帝以参加万寿节为由招回了京城,在万寿节当日的宫宴上,皇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宣布了定国公纵子行凶、结党营私、通敌叛国等数条罪状,并将其当场拿下打入大牢。
定国公一家,无论是在京城老宅的老弱妇孺还是随着一起戍守边关的儿子和亲信都一同被皇帝下令给抓了。
定国公乃皇后亲兄,世袭老国公的爵位,皇后能与皇帝宠爱的蓝贵妃相争这么多年,靠的也是定国公府的支持。可不等皇后为兄长求情,皇帝就已经下了废后及废太子的诏书,并要将其母子软禁冷宫之中。一夕之间,整个定国公府如大厦倾塌、门客尽散。
皇后认定是被蓝贵妃陷害,索性鱼死网破,当众揭露了蓝贵妃招道士进宫利用邪术,用从宫外拐进的孩童的心头血炼丹药,以求青春永驻,容颜不衰之事。
此言一出,平地一声惊雷。发生了此等有违天伦人性之事,有朝臣便要求彻查。不过最后查了也是以炼丹道士隐瞒实情,欺上瞒下,贵妃并不知情的结果了结了此事,并下令将道士处决以告慰被他残害的无辜性命。
本以为此事就此了结,没想到北边北临府、北安府、永辰府等数府突降大雪,连绵近一月,无数人受灾。远在京城便有谣言四起,说皇帝宠爱妖妃,纵容其做伤天害理之事,老天震怒,才会有此灾祸。
仅仅数日,这种言论便尘嚣之上,之后便有了皇帝下罪己诏的事儿。
不过皇帝自然不是为了顺应民意背下这口锅,而是自我反省用人不当,责怪蓝贵妃对所用之人有失察之罪,罚其一年俸禄。
叶老太听他说了这么多也不太懂,只忍不住问道:“哎呀,二郎,你说这么多,奶奶也听不懂这些朝堂之事,你就跟奶奶说说,这些灾民们以后有没有赈灾粮就行?”
老太太虽然见识不多,可她心地良善,总希望这些受灾的人能有活路就行。
叶老爷子敲敲烟杆子说:“你这老婆子,头发长,见识短,二郎既然说了这些,必然有他的道理,你就耐着性子听他说完嘛!”
二郎对老爷子道:“爷爷,你说得不错,这事儿还真关系着这边儿救灾的事儿。我在书院的时候,就跟洪先生讨论过此事儿。现在受灾的人原本就多,北蛮人若是日子过不下去必定要跑到北临府边界滋扰生事,到时候我们北安府的粮仓究竟会被允许拿来赈灾,还是会以防万一,被用来以备军饷还不知道呢。”
文月想起二郎说的北安府粮仓的作用,和其他几处有所不同。因为它靠着北临府这个边防重地,所以除了赈灾,有时还充作军饷以应急。
叶大安听了儿子的话也觉得情况很不妙,“所以现在的北临府既是重灾区,又是军事防备区,很可能会以满足那边儿需求为先。”
二郎点点头,就他所知由于近些年灾害频发,皇帝又大兴土木,现在的朝廷国库空虚,百姓们恐怕指望不上。
叶老爷子叫叶大安把房门关上,他有些焦躁的婆娑着烟杆子道:“按照历朝历代的经验,确实这个节骨眼儿上应该对北蛮人那边儿严守死防。可惜了定国公,当年我被征兵到军营的时候,虽然不在他的麾下,可也知道他在军中威望极高,不比老国公差。说他叛国?我看是势力太大,被皇帝给忌惮了!”
二郎就知道他爷爷的经历肯定对这方面有自己的看法,“爷爷你说得对,现在好多读书人都不愿意相信定国公通敌。”
文月对远在天边的皇后和蓝贵妃都不熟悉,不知道二人是为了让自己儿子上位而狗咬狗,还是蓝贵妃单方面陷害皇后。
她好奇的问:“那朝中大臣们更乐意谁以后接替皇位啊?”
二郎告诉文月,其实朝廷众臣对二位都不太满意,太子比较愚钝,不知变通。而平王则是斗鸡遛狗、不学无术。所以这么些年,大家才斗得势均力敌。
她想了想对二郎道:“之前不是听你说太子和蓝贵妃生的平王争斗越来越激烈吗?太子倒了,他便有机会了,所以谁得利最多,谁就是主谋,也不是没有道理。”
二郎诧异的看一眼妹妹。“你还能想到这些?小脑瓜不错。不管怎样,这次虽然皇后倒了,可是贵妃的名声也坏了,现在都在传她使用邪术害人性命,就为了容颜不老。也算是两败俱伤。”
叶老太心底发寒的问道:“这......这宫里当着拿孩子的心头血炼药?”
“应该是确有此事,听说这些孩子都是从各处拐骗,被道士悄悄安排进宫用来炼药的,具体究竟怎么一回事儿,更详细的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也无从打探!”
文月听了眉头一跳,“二哥,你还记得去年咱们这里丢孩子的事儿吗?当时我从那几个拍花子的人那里知道,他们遇上大主顾,给的钱远远超出正常价格,对年龄这些也有要求。还说要求他们稳定供货,莫不是与此事有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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